該詢問的問題,她還是問清楚了之後才能真正安心。


    所以,她還是想先去找惠空大師問清楚情況。


    隻是,她一隻腳才剛剛踏出房間的門,宋如霜有些急促的聲音在房間裏響了起來:


    “奶奶!”


    宋老太太的腳步硬生生停了下來。


    無奈之下,隻能重新迴到了宋如霜身邊。


    她的身份,自然是要直接坐在宋如霜最近位置上的。


    “奶奶,”


    宋如霜貼著宋老太太的手背,親昵得開口說道:


    “奶奶,您今天就好好的陪著小七,好不好?”


    “唉,好。”


    宋老太太這般蕙質蘭心的人,又怎麽可能會不明白宋如霜說這樣的話是什麽意思。


    宋如霜的精神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變得越來越萎靡。


    她很努力的睜大了眼鏡,甚至偷偷掐著自己,就是想要讓自己保持清醒。


    但是痛苦的襲擊,就是會在最終的境界點,瀕臨崩潰的邊緣。


    宋老太太拍打著宋如霜的後背,輕聲哄著她:


    “小七,是不是困了?”


    宋如霜明明已經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她是真的很想點頭,可等她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之後,為了不讓老太太那麽擔心,宋如霜還是堅持搖了搖頭。


    她說:“奶奶,小七不困的。”


    這話,自然說來聽聽也就罷了。


    站在房裏另一側的林冰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來,聲音急切得對宋如霜說道:


    ”小七,你要聽幹媽的話,千萬不能睡!”


    沈耀大約也是同樣的緊張,看著宋如霜的表情充滿了沉重。


    ”小七,你要堅持,想想你的母親。“


    宋如霜是真的很聽話,她是真的想到了段丁蘭。


    她也知道段丁蘭會很難過,如果有可能的話,她當然想要堅持。


    可這不是她能控製的現象。


    係統小艾已經給了宋如霜太多次的機會了。


    這一次,沒有再想上一次那樣的機會了。


    “小七不困,小七……小可以的!”


    她想要給自己加油打氣,可惜她現在的情況,是麵對一個時刻都在進行衰敗的身體,就好像秋天到了,一個樹幹從外看上去,似乎什麽變化都沒有,但是內在已經開始被蛀空了。


    關於她整個人的問題,隻會越來越糟糕,逐漸到被外人看出變化來,直至失去所有生機。


    下午五點,宋如霜開始吐血。


    本就守在房外的白老緊急幫宋如霜查看身體情況。


    但是,他什麽也探查不出來。


    林冰猶豫一陣,還是說出了自己內心正在思索的事情。


    “會不會是因為中醫?西醫能不能治療?巫醫呢?!”


    總會有辦法的對不對?


    白老現如今也生不了一點氣,他更多的,也是無力感。


    “中醫也好,還是西醫也罷,還是你們想的什麽巫醫,蒙古醫,哪怕找全了,都聚在一處,現在也都沒用了。”


    白老似乎一瞬間也蒼老了很多。


    他很是疲憊的眨了眨眼睛,在眾人重視的目光之中,緩慢且艱難的搖了搖頭。


    “止不住血的。”


    或者可以說,是連白老都不知道她是因何而口吐鮮血。


    若是連原因都找不到,自然也無法給出解決辦法。


    沒一會兒,宋如霜就已經成了一個小血人了。


    胸前,枕頭上,身下,都是宋如霜吐出來的鮮血。


    看著實在是觸目驚心。


    即便到了這種時候,宋如霜依舊衝著眾人笑。


    哪怕是說話都不利索了,也還是在想法設法得寬慰著眾人:


    “奶奶,幹媽,你們,你們別哭啊,小七一點都不疼的。”


    林冰和宋老太太就差給白老跪下了。


    求他無論如何一定要救救宋如霜。


    可白老並非不願意救助。


    實在是因為他也愛莫能助啊。


    白老比誰都更加急迫,他靠在牆壁上,整個人看上去和宋如霜一樣萎靡。


    “老頭子我啊,終究不是神仙,是我太沒用了。”


    “大師……大師呢?惠空大師是一定有辦法的,我這就去求他來救救小七!”


    宋老太太想要離開房間。


    “她奶奶,來不及的。”


    白老不過是實話實說。


    還是那句話。


    不管是他也好,還是他小師叔也罷,雖然都是快要兩百歲的老人了,可他們並未脫離普通人的範疇,骨子裏還是凡人。


    凡人何以勝天?


    就拿宋如霜來說,她有人定勝天的雄心壯誌,然後迎來的就是如此慘痛的打擊。


    很多事情,不是隻靠著堅定的信念就能有所轉機的。


    “明明還沒有見到!怎麽就知道是來不及了呢?不可能的,一定是來得及的!來得及!”


    宋老太太雙眼通紅。


    痛苦的心情占據著宋老太太全部的情緒。


    她無意爭吵,就隻是想要讓所有人都知道。


    萬一呢?!


    哪怕真的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她這個做奶奶的人都不想放棄一點。


    林冰深深得看了宋老太太一眼。


    這一次,她倒是選擇站在了老太太這一邊。


    “老太太說的對,如果他就是有機會呢?”


    林冰胡亂擦了一把臉上的眼淚,然後沉聲對老太太說道:


    “宋嬸,我陪著您一起去!”


    隻要有一個人的支持,對於宋老太太就已經是非常充足的了。


    更何況,支持她的人是林冰。


    二人一拍即合,立馬就相約著一起出了門。


    沈耀也在這個時候,坐在了床邊,憂心忡忡得看著床榻上的宋如霜。


    他倒是一點也不嫌棄這滿床的血漬。


    他注意到宋如霜緩緩閉上的雙眼,心中沒由來得咯噔了一下。


    情緒一下子被提到了最高點。


    所以,聲音不由有些破音。


    “小七!不能睡啊!”


    秦程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湊到了床榻的另一邊。


    宋如霜掙紮著睜開了眼睛,入目的是沈耀和秦程不約而同的擔憂神情。


    她倒是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是應該說些什麽。


    對他們。


    ”小秦……小秦叔叔。“


    秦程有些艱難得應承了一聲:


    “小七,別害怕,你會……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話音未落,秦程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說出口的話。


    但凡是一個正常視力的人,看到眼前的情況,都不會覺得宋如霜會沒事的。


    宋如霜想要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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