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係統的這句話,齊光沉默了。


    是啊,他憑什麽覺得自己能夠拯救誰呢?


    他自己不也在自愈的路上踟躕嗎?


    齊光自嘲地笑了一下,視線掃到陸程的時候,卻愣住了。


    陸程不知何時已經醒了。


    他也不說話,隻是安靜地盯看著齊光。


    齊光突然想起自己剛才的樣子,像個自言自語的傻子。


    媽的,似乎還抱著頭哭了一陣......


    “你什麽時候醒的?”


    陸程沒說話,食指對著自己的臉,飛快地彎曲了兩下。


    這個動作不言而喻,模仿眼淚流下來的樣子。


    齊光哭的淒慘,他全都看在眼裏了!


    “臥草!你......”


    齊光尷尬地別了一下視線,雖說剛才在山頂的時候,齊光對著陸程也哭過。


    但沒過幾個小時,齊光又哭了......


    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真要命!


    陸程假笑了一下,道:


    “在我麵前都敢假死,哭兩下反而覺得不好意思了?”


    “陸程,你大爺!”


    齊光此刻詞窮到隻能罵人了。


    陸程往前湊了湊,說道:


    “難受就哭,開心就笑,想那麽多幹嗎?”


    他語氣隨性,減少了齊光不少尷尬的情緒。


    “哦。”


    二人短暫地沉默了一下,陸程緊接著又道:


    “騙你的,我剛醒。”


    齊光揚了揚眉,有點詫異:


    “那你怎麽知道我.......”


    哭了?


    “眼睛紅得跟猴屁股似的,我又不瞎。”


    “滾!蛋!”


    自從二人打了一架,相處起來似乎更肆無忌憚了些。


    齊光已然能夠隨時隨地對著陸程出口成髒。


    但陸程倒是很少對著他說髒話。


    “睡會吧,下半夜我來守著。”


    齊光搖了一下頭,撕心裂肺地哭完那一場,哪還有一點困意啊。


    “我不困。”


    “不困也睡。”


    陸程這四個字說的柔,但仔細聽卻透著一股強硬。


    齊光這個天生反骨本來下意識地就想說不。


    但對上陸程的眼神後,覺得這丫的怎麽看上去和上山前不太一樣了。


    那種柔和隨意無所謂統統不見了。


    整個人透著隱隱的強勢,仿佛迴到了賽場上。


    齊光沒說話,偏過頭找到被子,拉起來蒙頭躺下。


    說不困,但是躺倒以後沒過多久,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第二天,齊光是驚醒的。


    眼一睜第一時間就往邊上看,陸程捧著書剛好抬起頭跟他對視。


    “睡覺也這麽不踏實?”


    齊光舒了一口氣,沒好氣道:


    “怪我?”


    話裏行間指的什麽,不言而喻。


    當然是怕陸程一句話不說就離開了。


    陸程自覺理虧,煮好了清茶等著齊光收拾清楚了吃早飯。


    小雪豹醒了以後,自己出去覓食了。


    齊光和陸程吃完早飯,就開始收拾帳篷。


    二人和科爾木汗約定的時間剛剛好,下了暝桑應該就能看到好的和烏戈在等他們。


    想到此處,齊光和陸程收拾的速度也放快了許多。


    小雪豹運氣還不錯,捕到兩隻鼠兔,飽餐了一頓。


    但看上去總是懨懨怏怏的沒有精神。


    齊光和陸程帶著小雪豹往山下走去。


    越往下,溫度越友好。


    二人走走停停,一路想著迴去的事情,休息的時候,飯吃得也不太有味道。


    終於,一片綠色生機盎然地撞入眼簾。


    預示著暝桑之旅算是結束。


    迴想雪山發生的這些事情,齊光總覺得像一場夢。


    那些動物們的主動赴死,他和陸程的那場架,還有臉擦在冰碴上的感覺。


    似乎都很遙遠,但其實就發生在昨天。


    暝桑並沒有想象中難爬,但比他想象的可怕。


    怕他和陸程在路上遇到意外。


    怕那些生命一個個淒然壯麗地消逝在眼前。


    更怕一切都很順利,他們二人很快地就爬完了暝桑......


    齊光看到科爾木汗的時候,很開心。


    這種有人等著他們迴去的感覺,很好。


    但科爾木汗看到齊光和陸程的笑容隻維持了幾秒,然後驚唿道:


    “雪豹?!”


    “它怎麽一直跟著你們?!”


    小雪豹麵對眼前彪形大漢的驚唿,實在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它,它剛才是對著我翻了個白眼嗎?”


    齊光看了一眼小雪豹,笑道:


    “大叔,說來話長,迴去的路上讓陸程給你講吧!”


    “哈?”


    陸程沒想到還有他的任務呢,無奈地和小雪豹對視了一眼,說道:


    “是這樣的,大叔,這隻小雪豹它......”


    齊光不是故意躲懶,隻是想放空一會兒。


    他一手抱著小雪豹,一手握著韁繩。


    陸程在一旁事無巨細地跟科爾木汗大叔講述這一路上發生的事情,然後時不時地瞄齊光一眼。


    齊光在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麽。


    一路上,都是科爾木汗和陸程的聲音。


    滿天星光強勢地潑了下來,他們終於看到了遠處亮著燈的氈房。


    科爾木汗大叔交代他們早點休息後就迴去了。


    齊光和陸程,帶著小雪豹迴到了氈房。


    小雪豹好奇地看著氈房內花花綠綠的掛毯,小心翼翼地觸摸著,看眼神似乎很喜歡。


    齊光和陸程分別洗了個澡,二人又帶著小雪豹洗了個澡,這才消消停停地窩在了氈房裏。


    洗香香的小雪豹,手感非常好。


    它被齊光和陸程放在中間,一個摸背,一個摸爪子,不亦樂乎。


    小雪豹似乎也挺喜歡他倆的觸摸,雖然傲嬌的性格告訴自己不能讓他們把自己當寵物貓。


    但是,一旦體會到二人的摸摸,傲嬌情緒全部拋之腦後。


    甚至還十分享受地閉上了眼睛,“嗷嗚”了兩聲,


    齊光和陸程看著它這個樣子,忍俊不禁。


    “喝酒嗎?”


    齊光突然問道。


    陸程點了一下頭,說道:


    “好。”


    齊光將剩下的馬奶酒都拿了出來,說道:


    “剩的不多了。”


    直播間的粉絲們看到後,有點小激動!


    【大大大根哥:哎呀,你們這馬奶酒咋還沒喝完,拖拖拉拉的,酒德何在?!】


    【大草原上的小老鼠:嘻嘻,話說小哥哥的酒量是不是不如雲淡兄哇?】


    【養了個羊:我不信,我覺得主播是看上去酒量不行的那種,但實際可以一、直、喝!】


    齊光對著屏幕雙手握了個拳,道:


    “羊兄抬愛,我確實看上去酒量不行,實際也不行。”


    陸程笑了一下,將馬奶酒給二人滿上,說道:


    “他的酒量,第一次見麵就感受到了。”


    齊光想起那晚,風的溫度很好。


    他情不自禁地對著氈房大唿小叫。


    但他很清醒,他並沒有喝醉。


    他隻是每次迴家,都會不切實際地幻想一下。


    會不會有一個人,等著他。


    就像小時候一樣,打開門就能看到老齊的笑,老媽在廚房忙。


    難以想象——


    那天,他等到了。


    難以想象——


    現在,又等不到了......


    齊光短促地笑了一聲,沒有接陸程的話。


    而是端起碗和陸程碰了一下,氣勢很足地說道:


    “幹了!”


    陸程點點頭道:


    “我幹了,你隨意。”


    雖然他這樣說,但齊光還是一口喝幹了碗裏的酒。


    緊接著又將酒滿上了。


    二人就這樣,什麽都沒說,連著幹了三碗。


    齊光一抹嘴,說道:


    “下次你來的時候,我釀的酒可就不是這度數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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