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的擋風玻璃上,緩緩爬出一隻分裂食人妖。


    這隻妖怪的體型是由很多小妖的腦袋組成,密密麻麻,黏液順著鋒利的獠牙往下滴,看起來恐怖又惡心。


    貝莎嚇呆了。


    “砰”的一聲,分裂怪打破了擋風玻璃,半個身子鑽進車裏,瘋狂啃咬駕駛座的司機。


    “啊——!!救我…!救救我啊…!”


    耳邊是司機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貝莎顫抖著手去打開車門,外麵的風灌進來,她一隻腳剛踏下去,身子驟然被一股怪力拖進車裏。


    “啊!!!”


    分裂怪撲在她身上肆意啃食,那麽多張血口咬下去,痛的她生不如死,尖叫連連。


    她毫無反抗之力,趴在後座任由妖怪啃咬,絕望的目光落在車外,不知看到什麽,眼裏倏地升起一抹希翼。


    牧場的山坡上,停著一輛黑色跑車,靳冕坐在車頭,單腿屈著,手隨意的搭上膝蓋,他冷眼看著貝莎的處境,慢慢的嚼口香糖。


    四目相對。


    貝莎渾身鮮血淋淋,嘶喊著向他求救:“阿冕!啊!!救救我…!”


    “阿冕!我是你母親啊…快救我!”


    “阿冕……救……我,救……”


    聲音由大到小,最後漸漸消失。


    靳冕不禁想起了小時候,逃進芙拉的家裏被老虎追上,他當時也是這樣,一邊忍受著老虎的撕咬,一邊哭著喊媽媽。


    可貝莎並沒有出現,倒是芙拉的奶奶舍命相救。


    老太太死的時候跟貝莎差不多,咽氣之前嘴裏還在呢喃他的名字。


    但有一點不同,老太太是讓他快跑,而貝莎是在向他求救。


    嗬,天真,怎麽可能救呢。


    靳冕自始至終都沒動一下,他用一種寡淡無情的目光,眼睜睜看著貝莎被一口一口吃掉。


    半晌後,車內逐漸平息。


    區區兩個人類不夠妖怪塞牙縫,分裂怪把主意打到了靳冕身上。


    “怎麽,還想吃我?”


    他氣定神閑的往後靠,兩手撐著車前蓋。


    車裏駕駛座的位置,坐06型毀滅者,他麵無表情的盯著分裂怪,瞳孔的顏色開始變紅。


    那是殺妖前的準備狀態。


    分裂怪感覺到了害怕,轉身就跑。


    一道暗藍色的妖力直接貫穿它的身體,三秒不到,分裂怪已經魂飛魄散。


    靳冕轉頭,對上鹿凝的視線。


    她收迴妖力,掃了眼貝莎慘死的那輛車,重新看向靳冕,“你什麽時候來的。”


    那群除妖師已經全部喪命,隻剩下盛天爵帶著殘破不堪的滅妖者僥幸逃脫,他們開車跑的時候,還有兩隻食人妖沒解決,被鹿凝幹掉了,免得它們再禍害他人。


    整個牧場一片狼藉,到處都殘留著碎屍與人骨,連風都吹不散濃重的血腥氣息。


    靳冕跳下車,走向鹿凝,“剛來沒多久。”


    鹿凝不知道他說的真話假話,待他走近後,又問:“你是親眼看到貝莎死的嗎?”


    靳冕一瞬不瞬望著她,“是。”


    “心情怎麽樣,開心嗎?”


    “爽。”


    “……”


    鹿凝抿了抿唇,雙手摟住他腰,臉貼著滾燙的胸膛,能聽到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


    靳冕低眸,“怎麽?”


    “沒,就是想抱抱你。”


    鹿凝的臉上還有兩道不怎麽明顯的血痕,那是貝莎的指甲留下來的。


    靳冕捏著她的下巴讓她抬頭,指腹輕輕的摩挲那兩道痕跡,眸光晦暗不明,“說好不能受傷,把我的話當耳邊風?”


    鹿凝愣了一下,哭笑不得:“這哪叫傷啊,估計晚上就痊愈了,還沒蚊子叮的痛呢。”


    靳冕捏她臉,“我不管,總之沒有下次。”


    她無奈:“那如果我下次受傷了呢?”


    靳冕冷笑:“找出那個讓你受傷的人,扒了他的皮。”


    她聽的心驚膽戰,“你答應過我的,不能再動殺心!”


    “你都受傷了,我他媽還管那麽多?”


    “……”


    鹿凝無話可說。


    其實他這話也沒毛病,不想讓她受傷,何嚐不是一種愛護她的表現呢。


    她的心情豁然開朗,“行,那我也答應你,以後盡量不讓自己受傷。”


    靳冕這才滿意,痞痞的勾了勾她下巴,“懂事兒。”


    ……


    貝莎死的消息很快傳開。


    段家宛若地獄。


    大廳裏,所有的保鏢跟傭人都低著頭,大氣不敢出。


    沙發上的段正朗身子前傾,雙手插進頭發裏,腦袋埋得很低,別人看不見他的神情,卻能看出他整個人沉浸在一種悲痛欲絕的情緒當中。


    “靳冕……他竟然真的敢!!”


    男人咬牙切齒,手背暴起的青筋凸凸直跳,幾欲炸裂。


    盛天爵從妖怪手中死裏逃生,迴來後把當時的情形一五一十告訴了段正朗,他聽完,第一時間帶著人去了一趟南泉牧場,那裏慘不忍睹,到處都是打鬥的痕跡,連具完整的屍體都找不到。


    唯一讓段正朗一眼認出的,就是車子裏,貝莎那條染血的披肩。


    那條披肩,此時被段祁言握在手裏。


    他靠著懸柱,緩緩閉上眼,一行清淚從眼角滑落,“是雙子妖幹的。”


    單笛。


    他之前很欣賞的一個女生,為什麽非得成為他的敵人。


    “有區別嗎!”段正朗驟然起身,眼裏布滿血絲,“雙子妖跟靳冕是一夥的,她做的任何事都出自靳冕的示意,你來告訴我,有什麽區別!”


    段祁言閉著眼不想說話,手裏的披肩越攥越緊。


    “殺了他們,我一定要殺了他們!”


    段正朗麵目猙獰的重複這些話,已然瘋魔。


    站在角落裏的殷子適時上前,打著為他好的幌子,開始勸說:“家主,單笛背後有十二星宿妖的力量,要想除掉她絕非易事,家主還是不要冒險了。”


    段正朗怒火更甚,“照你的意思,是讓我放過他們?!”


    殷子搖頭,“屬下是替家主的安全著想。”


    “哈哈哈哈哈——”


    段正朗仰頭大笑,此刻的狀態跟以前判若兩人,臉上露出魚死網破的癲狂,“不就是有妖怪幫忙嗎,這次就算死,我也要拉上靳冕給我墊背!”


    殷子不著痕跡的皺眉。


    “爸。”段祁言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你想怎麽做?”


    這次,我全力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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