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婉兒迴到家,李氏看她失魂落魄的就湊了過來。


    “婉兒你怎麽了?”


    林婉兒搖了搖頭:“娘,為什麽小姑不反抗呢?要嫁人的是她,以後過日子的也是她,為什麽她不爭取自己的幸福呢?”


    李氏一愣,歎了口氣:“傻丫頭,這女子哪能自己做主婚事,那傳出去還怎麽見人?”


    “那你和爹就是兩情相悅呀?”


    李氏苦笑道:“那也是你爹先求娶的我呀。再說就為這事,你奶可恨了我十幾年。”


    林婉兒抱著李氏:“娘,以後我嫁人讓我自己做主好嗎?我不想嫁給一個不相愛的人。”


    李氏哭笑不得:“你這丫頭才多點大,說這話也不怕被人笑。”


    “娘,你答應我吧?”林婉兒繼續撒著嬌。


    “好好,娘答應你。以後你和你姐的婚事一定要你們自己點頭同意,行了吧?”


    “娘,你真好。”


    李氏摸著林婉兒的頭,心裏很是波動,不由得想起了與林如鬆的往事。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對是錯,她隻希望自己的兒女過的快樂。


    第二日,林家老宅張燈結彩。這嫁女兒是要擺席麵請村裏人吃的,所以林家院裏院外擺了十幾張大圓桌。


    現在來幫忙的人絡繹不絕。周家也算給足了麵子,還派來了五六個小廝丫鬟過來幫忙。這下計婆子可是樂開花了。


    她今日穿著件綠緞襦裙,臉上抹了粉,頭上戴著朵大紅花和幾根拇指粗的銀簪子。然後挺著胸脯站在台階上指揮這個,喚著那個,頗有一副當家主母的派頭。


    幾個周家的下人直偷笑:“那老婆子穿紅戴綠真像隻花孔雀似的。”


    “切,她也配孔雀,頂多是隻山雞,還是隻又老又柴的。”


    計婆子自然不知這些,還以為眾人在羨慕自己的穿著打扮,臉上全是得意之色。


    快到午時,村裏人陸續拎著賀禮來吃酒席了。


    院門口有個寫禮簿的桌子,但凡村人送禮都得喊上一句,這是村裏嫁娶曆來的習俗。


    計婆子站在堂屋的台階上豎著耳朵聽著。


    “馬老三家賀細棉布一尺!”


    “林寶泉家賀鞋底兩雙!”


    “林石頭家賀雞蛋十枚!”


    “林永貴家賀五文錢!”


    ……


    計婆子一溜聽下來都是三五文錢的東西那臉拉得比驢都長。


    按理說村人們送這些東西也是當地婚嫁送禮常見的,可計婆子覺得自家閨女嫁的是縣裏的大戶,高人一等,頓時就覺得村民們沒把自家放在眼裏了。


    她越想越氣,於是幾個與她交好的婆子過來與她道喝,她也隻是黑著一張臉點點頭,連眼皮子都沒抬。


    就在這時李氏一家四口來了,計婆子立馬找到了發泄口:“你們幾個來幹嗎?不會是來蹭吃蹭喝的吧,我們家不歡迎你們,快出去。”


    李氏頓時有些尷尬地定在了原地。


    “七奶奶,是七爺爺讓我們來的。你要不樂意見我們,我們走就是了。”林婉兒說著就要拉李氏走。


    堂屋裏的林老頭見了趕緊跑出來:“婉兒,別理你奶……七奶奶,她今日忙的有些糊塗了,快進來。”


    計婆子見老頭子都發話了,又想到今日是大喜日子也不好發作,於是撇著嘴:“算了,算了,也不免親戚一場,進來吧。不過這婚嫁之事總是不好白吃白喝。”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要進來就去上禮簿吧。


    林婉兒哪裏不懂她的心思,從懷裏掏出十文錢放在桌上。


    計婆子原以為李氏至少會給個一兩銀子,看到隻有十文錢,立馬那火氣蹭蹭往上漲。


    “你家賣鹵下水賺了那麽多銀子,就給個十文錢,你打發叫花子呢?”


    林婉兒故作吃驚地眨眨眼:“七奶奶,這村裏嫁娶不都這樣嗎?因著我家人多,我還多出了一倍呢。”


    “你家能跟那些窮鬼一樣嗎?又是擺攤子,又是買牛,去一趟外家都是滿車的東西,哦,來我家吃酒席就給十文錢,真真是摳門貨。”


    計婆子這話說得很是大聲,立馬周圍的人都看向了她。


    現在村人們又氣又尷尬,自家給的禮錢還不如林婉兒家呢!這計婆子是在指桑罵槐嗎?


    林老頭見這老婆子一下子得罪了這麽多人,也是氣得兩眼發花,趕緊上前拉著計婆子往裏走:“老婆子,你胡說什麽呢?快進來裏麵,一會兒周家就該來人了。”


    說著又對林婉兒幾人:“婉兒,馬上要開席了,別站著了,你們快找地方坐吧。”


    有了林老頭這一打岔,眾人心裏這才舒服了點。聽著要開席了,也都坐迴了位子。


    這邊王春花一家早到了,於是就給林婉兒一家占好了位子,同一桌的還有林小娥母女。


    “梅香,我以為你們幾個不來了呢?”


    李氏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本是不想來的,想著要麵對老倆口也有些不自在。可荷花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早把她當半個女兒看待了。可惜出了這事,我也不好多說什麽。”


    “你是個心好的,可那計嫂子就是個拎不清的。兒女婚事就跟玩似的,聽說荷花和周家大郎連麵都沒見過一次。噯,白瞎了荷花那麽好的一個閨女。”王春花對荷花印象還是很不錯的。


    林小娥的娘杜氏也點點頭表示讚同。


    這邊林小娥嘰嘰喳喳地和林婉兒說著話。


    “婉兒,前段日子你忙著賣下水了,我也不好找你。後來聽說不擺攤了,我去找了你好幾趟都不在家。”小姑娘有些幽怨地看著自己。


    林婉兒捏捏林小娥的臉:“後麵我去外婆家住了五六日。”


    “難怪咯。”說著又興奮地說,“我告訴你個事,我上次抓的二十隻小雞全活了,現在已經有拳頭大了,我娘說我比那村裏專門孵雞崽賣的人家都養得好,再過兩個月就能生蛋了,到時來我家吃雞蛋。”


    “哎呀,這可是個好事。我覺得我家院子挺空的,要不我也去抓些雞來養著。”


    “好啊好啊,到時我可以教你怎麽樣。”林小娥迫不及待要和小姐妹分享養雞心得。


    就聽見一聲“端禮貴客,喜宴開席咯!”


    接著一碗碗菜上了桌,可立馬熱鬧的院子安靜了下來,並沒人動筷子。


    林眾人看去,這吃的是什麽呀!


    隻見桌子上照例擺著擺著五碗三碟,可盡是些蘿卜白菜芋頭豆腐這些清湯寡水的,唯一的一碗葷菜就是梅菜扣肉。但也隻是上麵鋪著薄薄的一層肉,估計每人一筷子都不夠。


    林老頭頓時臉紅得跟煮熟的蝦子似的,這宴席吃哪些菜他全交給了計婆子。原本以為老婆子會按照村裏的習俗來個四葷四素,不料隻有一碗半葷菜,這真是村裏近幾年最差的喜宴了,真真是打臉了。


    村長林保全清咳了一聲,打著圓場:“大家別發呆啊,大喜的日子沾點喜氣,快吃,快吃,待會飯菜都涼了。”


    畢竟抬頭不見低頭見,大家也不想為了點吃食鬧個沒臉,於是興致索然地吃了起來。


    林婉兒這桌幾人也是大眼瞪小眼。


    李氏又無奈又尷尬地歎了口氣:“大家吃吧,好在這菜油用得挺重的。”


    王春花是個炮仗脾氣,怎麽忍得住:“梅香,你那婆婆真真就是個摳搜貨,就這麽一個閨女出嫁也不舍得花點錢風風光光的,沒得讓周家看清了。”


    李氏有些擔憂地朝周家幾個下人看去,果然個個撇著嘴,眼裏全是鄙夷。


    於是這一頓飯大家吃得一肚子氣。


    等林荷花出了房門跪別了父母,就要上轎之時,突然喊道:“二嫂在嗎?”


    李氏還在抹著眼淚,趕緊站了起來:“荷花,嫂子在。”


    林荷花是蓋著喜帕看不見人,於是隻能循著聲音的方向朝李氏跪了下去:“嫂子,從小你和二哥就特別照顧我,今日荷花就要離家了,請受我一拜。”


    李氏趕緊衝過去,把林荷花扶了起來:“荷花,荷花,趕緊起來,今天是你大喜日子,咱們不興這個。嫂子就希望你從此平安喜樂!”說著那淚就落了下來。


    計婆子看到這一幕氣得臉都青了,她本想衝上前去大罵林荷花和李氏一頓,不料被林老頭死死地拽住了手。


    開玩笑,臉都丟沒了。難道還要被人指責嗎?


    林荷花就這麽坐著一頂紅轎子被周家抬走了,從此她就再也不是林荷花了,而是周林氏了。


    林婉兒看著遠去的轎子,心裏憋的慌。


    等林荷花到了周家,並未發現新郎來迎。她還在詫異中,就被人按著和一隻公雞拜了堂。


    周氏夫妻倆端坐在上位,漠然地看著蓋著喜帕的林荷花。


    “荷花,你相公最近身子不適,今天就由這公雞替你拜堂了。你住的地方我已經安排了下去,你待會下去把衣裳換了去照顧你相公吧。”


    林荷花乖巧溫順地點頭應道。


    周氏滿意地揮揮手,立馬有下人帶著林荷花下去了。


    很快林荷花就知道自己被安排在周放的隔壁房間。


    等她換了衣服推開周放的屋門,立馬一股惡臭撲鼻而來。


    林荷花小心翼翼地挪到床前,就看到紗帳後自己的相公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


    她顫抖著掀開紗帳,就見那周放形銷骨瘦,凹下去的雙眼下麵一片青黑,嘴唇也發紫,更恐怖的是臉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瘡包,流著烏黑發臭的濃血。


    “哎呀!”林荷花嚇得連連後退,直接跌坐在地上。


    聞聲而來的丫鬟看到林荷花一臉驚慌地坐在地上,不但沒扶反而陰陽怪氣地說道:“少夫人,這就是少爺。以前都是奴婢在伺候著,夫人說以後就交給你了。”


    說著扭頭就走。


    林荷花隻能認命地爬了起來,開始學著照顧周放。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福運村姑,撿個清冷侯爺當成寶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北冥一尾魚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北冥一尾魚並收藏福運村姑,撿個清冷侯爺當成寶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