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出了大太陽,林婉兒幾個看天氣好,決定把院裏的雜草清除一下。


    上次修理房子時,本來打算把這前後院子的雜草除了拿去引火,卻忙著鹵下水,倒把這事給忘了。


    特別是那棵梨樹下的枯葉已經堆了好幾年,高高隆起,像個墳坡也不好看。


    林玥兒正用耙子把樹葉撥開,不料一道灰影“咻”地從裏麵竄了出來,轉眼就沒入草間,嚇了她一個激靈。


    “兔子,是兔子!”林婉兒眼尖,激動地喊道,“小遠,快,快把院門關上。”


    林文遠趕緊把院門關上,還把上麵的一個窟窿用木板堵上。


    果然他那邊剛把院門關好,草叢那邊就一陣“窸窸窣窣”,接著一道灰影朝院門衝去。待看到院門關上了,一個掉頭,又躲進了草叢裏。


    現在妥妥地院中捉兔了。


    幾人互相看了一眼,從地上隨手撿起一根木棍就慢慢朝草叢包圍過去。


    待走近了,林婉兒已經能看到那灰色的背脊和長長的耳朵了。


    “看你往哪裏躲!”說著使了個眼神,眾人就用棍子敲了過去。


    野兔受了驚嚇,在院子裏四處奔跑,那速度很快,幾人都沒趕上。


    幾個迴合下來,野兔半根毛都沒撈到意,幾人卻追出了汗。


    林婉兒眼珠一轉,想了個辦法,她讓眾人拿著拆下來的木板攔了過去,立馬院子的空間小了三分之一。然後又讓幾人大聲驅趕。


    兔子見空間越來越小,又急又怕,慌裏慌張地從草叢裏蹦噠了出來。見到處是高高的木板,擠得跟隻無頭蒼蠅似的,最後竟然一頭撞在了梨樹上,四腳朝天地抖動了起來。


    “看來守株待兔還真有!?”林婉兒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睛。林文遠早已放下木板跑了過去。


    他拎起那隻奄奄一息的兔子興奮地喊道:“姐,姐,這兔子好大呀!”


    林婉兒走過去捏了捏,那兔子果然肥嘟嘟的。


    李氏打量了下:“婉兒,這野兔少說有五六斤重!”


    林婉兒笑開了花:“想來是這山神爺爺知道我們家窮,特意送隻兔子來打個牙祭。”


    林玥兒也笑道:“得,得,這兔子也夠意思,出來蹦個食,自己倒成了碗肉!”


    大家立馬笑了起來。


    李氏指著那兔子:“婉兒,趁著這兔子沒死透,趕緊把皮子剝下來。大山跟他舅學過硝皮子。我瞧這兔子這麽大,可以做上兩副圍脖,你們姐妹兩一人一個。”


    “嗯,那幹脆把春花嬸子幾個叫來吃晚飯!”


    過了一會兒,李氏拿著野兔皮子去了王春花家。


    林婉兒便在灶房忙開了。


    林婉兒手腳麻利地把兔子洗好,剁成麻將大小,今天她要做道紅燒兔肉。


    紅燒是林婉兒比較拿手的烹飪手法,她在切好的兔肉裏放了幾片生薑,又往裏倒了些醬油和米酒抓勻,先醃製一會兒。這古代調料品種不多,野兔子又有一股騷味,所以她多切了蔥薑備著,又拿來一大把茱萸幹。


    看碗櫃上有一兜幹菌子,林婉兒眼睛一亮,趕緊抓了一把泡進了水裏。


    有了這菌子搭配,這兔肉隻會更香。想到這,林婉兒不禁咽了口口水。


    她這邊剛忙完,林玥兒拎著東西走了進來。


    “今日運氣好,那胡嬸子鋪子上東西多。買了一刀肥肉,幾個雞蛋,還有二塊豆腐。”她又舉起一個拳頭大小的荷葉包晃了晃:“呐,這是臘梅嬸子送的,一把幹黴豆!”


    林婉兒笑道:“這臘梅嬸子也是有意思的!每次都送些可有可無的東西。”


    林玥兒把荷葉一一解開:“這次送是到剛剛好,那黴豆用來燒豆腐,鮮得很。”


    待火升起,林婉兒挖了好幾大勺子豬油。


    這可把林玥兒給心疼的:“你這丫頭,咋放這麽多豬油。”


    林婉兒看著自家姐姐心疼的樣子:“姐,你再這麽摳門就跟那家一樣了。”


    “胡說啥呢!”林玥兒嗔道。


    待油化開,林婉兒先放了些粗糖,炒了糖色。接著把兔肉下鍋,翻炒至皮肉焦黃,下醬油蔥薑茱萸翻炒均勻後,倒入兩大海碗的熱水,就蓋上了鍋蓋。


    林玥兒被林婉兒這流利的一手給驚呆了:“婉兒,你是什麽時候學會做菜了?”


    林婉兒早就想好了說辭:“去梨花樓送了幾次東西,在那灶邊多看了幾眼,就慢慢學會了!”


    這麽一說,林玥兒不疑有他。


    趁著兔肉燉下去,姐妹倆收拾起了其他菜。切了肉,攪碎了蛋,兩人就準備去王春花家的菜園子裏摘點菜。


    村子西頭,一扇院門“吱扭”一聲開了。


    稍頃,一張白胖的臉蛋探了出來。


    見四下無人,那張臉迅速縮了迴去。


    “冤家,趁這下沒人,趕緊走!”白胖的婦人秀發淩亂,一張臉上滿是歡愛後的厴足。


    男人一把摟過婦人,伸手就往她胸口揉去,立馬一陣酥酥的電流湧遍女人身子。她瞬間嬌唿一聲,癱軟在男人的懷裏。


    “看來是哥哥我沒喂飽你呀,這麽迫不及待地趕我走。”


    婦人抓著男人的手,眼睛裏春波蕩漾:“我的好哥哥,我家男人就要迴來了,我……我們下次再好!”


    看著女人渾身發軟,男人身下一陣躁熱。他玩味地在女人手臂上用力捏了一把:“下次,下次是什麽時候?”


    “嗯!”女人不由得叫出聲來,趕緊捂住自己的嘴,“下旬,下旬他要去縣裏辦事,少說的三五天功夫,到時我……我與你好好快活!”


    “不行,太久了!得先給我點甜頭。”男人的手愈發不老實,開始四處遊走。


    女人立馬仰起頭,張嘴就咬住了男人的唇,小巧的舌頭如靈蛇一般鑽入……


    又過了幾分鍾,婦人一把推開男人,扯了扯身上的衣裳:“好哥哥,真要走了,我們以後有的是時間。”


    男人這才不情不願地整理了衣裳,把門開了條縫,四處觀察了下,就匆匆跑了出去。


    如果林婉兒在此,一定會大聲叫道:“什麽鬼?怎麽又是林如槐。”


    自從這林如槐從杜老大那邊拿到封口銀子後,很是瀟灑了幾天。


    這人也是個精明的,去縣上的香粉攤子裏買了幾盒廉價的胭脂水粉用那好看的盒子一裝,往村子裏走了一圈,果然立馬就引來了好幾個婦人秋波暗送,其中就包括那馬寡婦。


    可林如槐好一通軟磨硬泡,送這送那,那馬寡婦也沒有鬆了褲腰袋。林如槐偷雞不成蝕把米,隻能罵罵咧咧地找了下家。


    這婦人名喚白珠珠。真是人如其名,生的是珠圓玉潤。


    她相公杜雄在縣裏的鏢局看鏢,一個月難得迴來一趟。這白珠珠耐不住寂寞,每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看到村裏好看的後生那眼皮子都要掀翻了。這不被林如槐一通花言巧語,再送上些胭脂水粉的,就半推半就地把人迎入了門。


    這下可是天雷勾動了地火,兩人顛鸞倒鳳地折騰了一晚,直到天蒙蒙亮時才睡了下去。


    所以現在林如槐腳步虛浮,哈欠連天。


    他正走著,腳下踩到一個石子,一個趔趄,腰上一陣酸痛。


    林如槐齜牙咧嘴地扶著腰:“這臭娘們真是要把我榨幹了!不行我得好好補補。”


    剛到院門,一陣肉香撲鼻而來,直把他肚裏的饞蟲給引了出來。


    林如槐眼睛一亮,趕緊進了院子,直奔灶房。


    “娘,娘,你燉肉了?”


    計婆子一張臉頓時拉得老長:“肉,肉,肉,成天就想著吃肉。你這麽大個人,咋天天想著吃肉。我現在可沒錢買肉!”


    計婆子說得確實是真話,上次那賭債已經把家裏掏的幹幹淨淨。眼看著翻年小兒子就要下場了,這幾日老兩口急得嘴裏都長燎泡了。


    林如槐可不信,他聳了聳鼻子,趁計婆子不注意,直接跑到碗櫥前,看到有個碗蓋著。


    掀開碗,裏麵果然是一碗燉得軟爛的豬蹄子。


    “娘,有你這麽誆親兒子的嗎!這不是肉是什麽?”


    林如槐立馬咽了一大口口水,正要伸手去抓肉,計婆子直接拿去鍋鏟打在了他的手杆上。


    林如槐立馬疼得縮迴了手,氣唿唿地看向自己老娘。


    “這肉你不能動,這是給如柏留的。”說著把那肉護在懷裏。


    “娘,我還是不是你兒子了?你怎麽老偏著老四。”林如槐又急又氣。


    “你說啥胡話,你不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能把你養大。”計婆子粗聲粗氣地罵道,“你弟最近天天看書費腦子,不得好好補補。”


    “那我天天地裏幹活,累得腰酸背痛的,就不能補補?”林如槐指著鼻子問道。


    計婆子眼睛一瞪:“老三,你這眼睛咋就放在自家人身上呢!等明年你弟種了秀才,再以後當了官,還能不記你這個哥的恩情。到時隨便拉撥下你,還怕沒有山珍海味,綾羅綢緞?”


    這話一出,氣鼓鼓地林如槐頓時泄了一半的氣。他熬了這麽多年,等得可不是這麽一天。可又不甘心,於是小聲嘀咕道:“還不知道能不能考中,別到頭來把一家人給拖死了……”


    話未說完,就看到計婆子“呸呸呸”地往地上吐了三口。接著一雙眼睛瞪得溜圓,惡狠狠地盯著自己,隨手拿著鍋鏟就朝自己敲了過來。


    “夭壽哦!你敢咒你弟弟,看老娘不打斷你的腿……”


    林如槐見自己老娘動了真怒,趕緊一溜煙地逃出了灶房,往院子外跑去。


    計婆子拿著鍋鏟指著林如槐又是一頓罵。等人沒了影子,計婆子趕緊朝著滿天神佛拜了起來:“菩薩莫怪,老三他口無遮攔,你老一定要保佑如柏這次下場中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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