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縣徐家後院,布置得頗為雅致。山石聳立,溪水繞院,裏麵遊動著五彩的魚兒。


    在藤蘿花樹中掩映著一座小巧的水榭,四麵輕紗飄動,很是縹緲。


    楚鈺撐著臉,把玩著手裏的酒杯:“表哥,傷你的真是黑衣門嗎?!”


    “從他們的招式和打扮來看,確是無疑。”顧淩川眯著眼睛斜躺在榻上。


    “不對啊,這黑衣門主要活動在江南地帶,而且從不與官府打交道。”


    “是從不,而不是不能。這個世上隻要籌碼給得多了,還有什麽事不能做!”


    楚鈺點點了頭:“你說到底是誰買通了他們?”


    顧淩川冷哼了一聲:“還能有誰?無外乎宮裏的或者就是我那位好大哥,反正都是要我們命的人!”


    楚鈺心下了然,突又想到了什麽:“昨晚你是怎麽知道有人要來謀害我?”


    顧淩川鄙夷地看去:“昨日晌午梨花樓外仔細想想?”


    “容我想想!”楚鈺捏著下巴迴憶著昨天中午的情景,“我記得我們去西郊放馬迴來,就直接迴梨花樓,也沒看到什麽……”


    突然一道金光閃過:“樵夫!”


    顧淩川睜開眼睛,手指敲擊著床榻:“那街上大大小小十幾家酒樓酒鋪,幾人為何偏偏隻在梨花樓門前叫賣?而且他們幾人膚色白皙,可不像個樵夫。”


    “表哥!你眼睛毒啊!”楚鈺趕緊拍著馬屁。


    顧淩川瞥了眼:“還好,不瞎。”


    那屋子晾曬了兩日,林婉兒去瞅了瞅黴味倒也散得差不多。於是迴來與李氏商議了下,決定後日住進去。


    這邊林婉兒早已把藏在坡上的棉花和布料拿了迴來,李氏熬了兩晚總算給每人趕出了一身新衣裳,準備後日搬屋子時穿,也圖個吉利。


    李氏讓兩人都試了試:“你們倆哪裏緊了鬆了,跟娘說說。”


    終於有新衣裳了!


    林婉兒很是激動,趕緊把那抹布一樣破爛的外裳給脫了,套上了新的襦襖。


    穿上新衣的林婉兒歡快地轉了個圈。


    林文遠立馬拍手叫道:“姐,你可真漂亮,像那仙女一樣!”


    林婉兒刮了刮林文遠的鼻子:“你又瞎說了,你見過仙女呀!”


    林文遠不幹了,嘟著嘴說:“我沒見過仙女,但我知道仙女就長姐這樣。”


    林婉兒白了這個小不點一眼,嗔道:“你這張嘴以後不知道要騙多少小姑娘的眼淚。”


    李氏也在一旁笑著:“好了,別打趣他了。不過小遠說得沒錯,我女兒就是好看。”


    林婉兒朝李氏豎起大拇指:“娘,應該說是你手藝太好了。”她說著話就把那新衣服給換了下來。


    這邊林文遠穿了新衣後,唇紅齒白的,特別像個肉團子,林婉兒情不自禁地捏了他好幾下臉蛋,把個林文遠氣得嗷嗷直叫。


    “娘,後日我們就要搬過去了,明日我去縣裏置辦點東西吧,不然到時候下大雪封了路,就不方便去了。”


    李氏尋思要買的東西也多:“嗯,那明日娘和你一起去,那麽多東西你也拿不迴來。”


    林文遠也嚷著要去。林婉兒幹脆一拍巴掌,我們全家總動員吧!


    等到了縣裏,發現人比以往多了好多,想是快過年了,大家都忙著備年貨。


    林文遠一雙眼睛都不夠看,拉著林婉兒就跑東跑西,把個李氏嚇得:“小遠,你別亂跑,小心拍花子把你拐走了。”


    這邊林婉兒就看到林文遠站在一個油果子的攤子前走不動了。


    “姐!”眼神巴巴地看來,把林婉兒看得心都軟了。


    那炸果子的老板也是聰明,見有小孩盯著看趕緊吆喝:“新炸的果子,又香又酥,芝麻,桂花,蓮藕,梨丁……各種果子都有,快來買咯!”


    林婉兒白了一眼老板,看著林文遠笑道:“想吃就買吧!給娘也挑一份。”


    李氏忙拒絕道:“你給小遠買一份就好了,娘不愛吃這些油膩膩的東西。”


    林婉兒知道李氏這是心疼錢:“娘,出來逛街就是要吃好喝好,別替你女兒錢袋擔心。”說著拍了拍鼓鼓囊囊的錢袋。


    李氏隻能含笑:“哎呀,早知道我姑娘請客,就不吃早飯了,留著肚子街上吃。”


    林文遠在確定買兩份後,開心得像隻猴子一般蹦跳了起來,這樣自己就能吃到兩種口味了。然後他很快選好了一份芝麻的,一份桂花的。


    老板很是熟練地從鍋裏撈出油果子,用幹荷葉包好,遞給林婉兒:“小姑娘,一共十文錢。”


    林婉兒忙著接果子,就隨手把錢袋放在了攤子上。那老板眼珠子一轉,趁著林婉兒不注意偷偷地拿了過來。


    林婉兒幾人一邊吃著果子,一邊往前走著。等到林婉兒要給林文遠買糖葫蘆時,一摸錢袋傻眼了,錢呢?


    她趕緊把身上上上下下地摸了一遍,還是沒有影子。難道又被人偷了?不會這麽倒黴吧!


    李氏皺著眉頭咂摸著:“剛才買那油果子時,好像看到你隨手擱那攤上了,你後麵有拿嗎?”


    這麽一提醒,林婉兒也想起來了:“走,去那果子攤。”


    等三人來到那炸果子攤,那老板表情明顯一滯。隨即迅速換上了笑臉:“小姑娘,是不是我家的果子好吃,你又來買啊?這次大叔給你多夾兩個。”


    林婉兒禮貌地擺擺手:“大叔,我們不買果子。我想問問剛才我的錢袋有沒有落在攤子上了嗎?”


    那老板眼神明顯一閃,忙搖頭:“小姑娘,大叔忙著炸果子可沒看到,你要不再去其他地方找找。”


    林婉兒才不相信他的鬼話,她打量了那男人一眼,就看到他胸前鼓鼓的。於是往前跨上一步,那手快如閃電地從那老板懷裏掏出一個錢袋,正是自己的。


    老板也沒料到這小姑娘這麽大膽,敢從自己懷裏拿錢,氣得把鍋鏟一敲:“小丫頭,你怎麽這麽不懂事,搶我錢袋幹嘛?快還給我。”


    林婉兒才不懼他:“這明明是我的錢袋怎麽成了你的,老板你這睜眼說瞎話,心也太黑了!”


    林文遠也在旁邊幫腔:“拿人東西,羞羞臉。”


    老板哪肯讓到嘴的鴨子飛了,兇神惡煞地吼道:“死丫頭,連我王老五的錢袋也敢拿,我看你這胳膊是不想要了!”


    周圍的人見這邊有好戲看,立馬把攤子圍了起來。


    王老五見人越來越多,幹脆先發製人,嚷嚷了起來:“大家夥快來看呀,這小丫頭光天化日之下搶我的錢。我王老五在這起早貪黑擺攤子,每日賣這果子也賺不了幾個錢。這丫頭太狠心了,硬說她的錢袋落在我這裏了,還趁我不注意搶走了我的錢袋。大家評評理,天下哪有這樣的人?”


    人群一下子議論開了,都對著林婉兒幾人指指點點。


    對麵的茶樓上,楚鈺趴在窗台上津津有味地看著:“這丫頭怎麽到哪都惹事呢!”


    顧淩川順著他的眼神看去,自是認出了那丫頭:“你們很熟嗎?上次你竟然為了他暴露了身份。引來這麽多妖魔鬼怪!”


    “不算熟,就覺得這丫頭很好玩。”


    “哦?”


    “表哥你可別不信,這丫頭又兇又潑辣,卻又聰明有趣得很。”


    顧淩川想起了那丫頭救自己的場景,情不自禁地頷首。


    “表哥你信不信,那丫頭一定能拿迴他的錢袋。”


    顧淩川不置可否,心裏卻說道:“就憑那丫頭的貪財勁,丟了那麽多錢還不得炸毛了。這錢袋肯定到不了那販子手上。”


    接著兩人不再言語,就這麽靜靜地看著這場戲。


    李氏急得滿頭大汗:“婉兒,這可怎麽辦?”


    林婉兒:“娘你別急,我有辦法。”於是對著那老板說:“大叔,你也別和我爭了,我們去趟衙門吧!”


    聽到去衙門,王老五有些遲疑,不過很快被他掩飾了過去:“這本就是我的錢,我為什麽要跟你去衙門。再說了我一家老小還等著我賣果子賺了錢,買米下鍋呢,哪能像你那般瘋玩。”


    “既然你不敢去衙門,就證明你怕了,心裏有鬼。那我也沒必要跟你在這裏瞎扯了。”說罷就要帶著李氏倆離去。


    那王老五這下急了,擋住了他們的去路:“你們站住!”隨即又對著眾人愁眉苦臉地解釋道:“不是我不願意去,真是我這攤子離不開人。姑娘求你把錢還給我吧,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個嗷嗷待哺的孩子……你把錢拿了,他們就要餓肚子了。”那話音裏竟然帶著滿滿的哭腔。


    這話瞬間讓圍觀的人指責起來。


    “那丫頭長得挺水靈的,咋這麽冷血的事?”


    “天可憐見,這丫頭小小年紀怎麽就會做這等下做事。肯定是爹娘沒教好!”


    “噓,別人娘盯著你呢!”


    李氏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再這樣下去林婉兒的名聲非爛大街了。


    林婉兒並不慌張:“大叔,你既然說這錢袋是你的,那你可知裏麵有多少錢?”


    王老五就等著這句話呢,剛才他就偷空把錢數了。他正要迴答,突然感到:“不對,我要說了,你不也知道嗎!”


    還不算太蠢!


    “這樣我們的找人說一下多少錢,然後當著大家的麵數一數裏麵有多少錢,這樣總可以了吧。”


    王老五很是自信地拍拍胸脯:“就聽你小丫頭一迴吧!”


    兩人很快找了個路人,分別說了數字,然後讓路人同時喊出。


    “一百三十八文。”


    “一百三十八文。”


    竟然一模一樣,圍觀的路人紛紛交頭接耳。


    楚鈺也皺起了眉頭,他正想著要不要派人去幫幫小丫頭。


    顧淩川卻悠悠說來:“等等。”


    果然王老五環著手:“肯定是這丫頭躲在附近看到我賣了多少錢。”


    這話一說,大家紛紛覺得很有理,這攤子正大光明地擺在這,被悄悄觀察也很簡單。


    林婉兒並不急著反駁:“老板,我能說對多少錢來,就證明這錢已經有一半可能是我的。接下來我就要證明那錢不是你的。”


    王老五看林婉兒胸有成竹的樣子,心裏也有些怕了,可現在是騎虎難下:“哼,我就看你這小丫頭如何顛倒黑白。”


    林婉兒伸手從那堆銅錢裏拿了三枚。


    王老五趕緊用手罩住:“幹啥,你還想動手搶啊!”


    林婉兒指著大家:“大叔,這麽多雙眼睛看著呢,你還怕我個小丫頭不成。”


    說著又向旁邊賣茶的老漢要了三碗白開水。


    就見林婉兒把分別往每一個碗裏放了一枚銅錢。


    大家都伸長脖子看去,不知道這小丫頭葫蘆裏賣什麽藥。


    楚鈺也很是詫異:“小丫頭是在幹嘛呢?障眼法?”


    顧淩川眼神一閃,立馬明白了林婉兒的用意:“水。”


    “水?”


    林婉兒拿了根筷子在碗裏攪了攪:“大家請看著碗裏有何變化?”


    幾個愛湊熱鬧的漢子媳婦立馬上前認認真真地打量了一遍,眼睛都快睜出眼淚來也沒看到什麽不同。


    “小丫頭,這三碗水沒啥變化啊,你逗我們玩呢!”其中一人說道。


    王老五聽了這話更是得意,嘴角止不住地笑:“瞧瞧,這丫頭折騰了半天,是在把我們當猴兒耍呢?”


    果然眾人聽了這話,紛紛指責起來。


    林婉兒不急不怒:“叔伯嬸子們,這水已經告訴你們答案了,這錢袋就是我的。”


    說著端著一碗水來到人前:“這老板是賣炸果子的,這炸果子。裝果子手上必會沾到油,那接了客人的銅錢,銅錢上或多或少會留有油汙。可是你們看,這三碗水上麵一星油花都沒有,可見這錢袋不是他的。”


    話音剛落,眾人紛紛定住了,待想通其中關節後都激動了起來。


    “哎喲,這小丫頭可真聰明,這絕妙的法子都能想出來。”


    “嘖嘖,這老板心真黑,連人家小丫頭的錢也黑。”


    楚鈺一臉興奮:“表哥你看吧,我就說她能拿到錢袋。”


    顧淩川的嘴角也多了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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