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家,王春花等人已經在灶間忙活起來。


    田大山在院子裏劈柴,見林婉兒迴來了,眼睛不由得看了過去。


    “大山哥你迴來了!”


    “哎。”田大剛突然心跳就加快了,眼睛四處亂飛。


    可他這樣子看在林婉兒眼裏就是“我懶得理你”。


    “這大山哥怎麽了?”帶著疑惑林婉兒走進了灶間。


    王春花見婉兒進來,一邊炒菜一邊說道:“婉丫頭,這時間鋪裏沒什麽菜了吧?我尋思著殺雞有些晚了,家裏還有幾尾剛子外婆家拿來的鹹魚,與那豆豉蒸蒸,很是香鮮。然後再炒個雞蛋,熬點白菜蘿卜……嗯,是不是有些寒酸了,我再想想……”


    林婉兒看著眉頭緊皺的王春花,好笑地說道:“嬸子別愁,我可會變戲法,能變出一桌好菜。”接著從身後舉起手中的荷葉包,“當當當當,好菜來咯!”


    王春花解開荷葉,見是燒雞和一刀肉,笑得見牙不見眼:“你這丫頭怪會打馬虎眼。這下好了,那肉可以和筍子炒一盤,還有這燒雞……喲喲喲,這是托婉兒的福,讓嬸子吃上這麽多好菜。”


    “嬸子,跟我們在你家白吃白喝白住白拿,我們托你的福海了去了。”


    “你這丫頭!”王春花是越看越喜歡林婉兒這丫頭。


    “對了,嬸子,我剛在院子裏和大山哥打招唿,咋感覺他不愛搭理我呀!”林婉兒有話就問。


    “哎,婉丫頭,你別搭理他。說起他那性子我就火大,有時我問他些事也是半天不吭聲,能把人氣個肝疼。他就跟你剛叔一個樣,悶葫蘆一個。”王春花有些無奈地說道。


    林婉兒眨巴眨巴眼睛,心想這夫妻倆一個急躁似火,一個溫吞如水,還真是天生一對。


    “嬸子,這也證明大剛哥是個厚道穩重的人。像我三叔那種油嘴滑舌,偷奸耍懶的人才不受人喜歡。”


    “又胡說,小心被你奶聽到了又得鬧上一頓。”王春花苦笑道,“有時我仔細琢磨,他也就剩這點好了吧。”


    她這邊切著豬肉,看林婉兒擇著幾根蔥:“婉丫頭,這蔥我猜定是那胡臘梅送的吧!”


    林婉兒驚訝得張大了嘴:“嬸子,這可真是神機妙算呀,你是怎麽知道的?”


    王春花撩了撩額前的碎發,忍不住笑道:“這胡臘梅做事呀,村裏哪個人不知道喲。但凡去她鋪子上買東西,不管多少必定會給你搭點零頭,不然她連覺都睡不著,飯都吃不香!”


    “啊,這是什麽習慣啊?那……那這樣她不虧本嗎?”林婉兒心想:還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呀!


    “嘿,這就是她精明的地方了。送了東西,下次急用哪裏好意思不去她那裏買。她也精明得很,每次都是送些零零碎碎的東西,這蔥就是慣送的。說來也逗,有次我去買幾個雞蛋炒,你可知道她給我送了什麽?”


    林婉兒搖了搖頭。


    “一勺子陳醋。”


    “啊,為什麽是醋啊?”


    “說是陳醋炒蛋,越吃越愛。我不要,她還巴巴地送到我家來,想想也是逗!”


    “這個胡嬸子可真有意思!”林婉兒想著這爽利的王春花被人追著送醋,不由得笑了起來。


    這邊王春花卻漸漸止了笑,歎息道:“說來吧,她也是個可憐人。”


    林婉兒很是八卦地豎起了耳朵。


    “這胡臘梅其實年齡與我和你娘年齡相仿,卻嫁得很是波折。她本是定了鎮上一戶人家,臨了快出嫁了,那家兒子去山裏砍柴摔死了。那夫家也不是個人,非要她去進門守牌位寡。胡家就這麽個女兒,當然舍不得她年輕輕守寡,就賣了所有的田給了那家銀子,才退了婚書。有了這事,你胡嬸子就不好嫁了,隻能呆在家裏。


    那幾年家裏沒地也就沒了收入,一家三口也是過得苦哈哈,一個銅板都恨不得掰成兩半花,所以你胡嬸子就有了這小家子氣了。後來嫁給你石頭叔,剛生孩子不久就碰上你石頭叔被拉去服役,砸斷了腿癱在床上。平日裏,她要照顧石頭和孩子去不了地裏,於是她幹脆把家裏的幾畝地租出去,開了那個小鋪子。日子也就這麽熬過來了!”


    林婉兒聽了,心裏唏噓不已。看來比過日子,是隻有最苦,沒有更苦。


    “婉丫頭,她家東西還行,以後急缺些什麽可以多去照顧下。”王春花一直是個很是心善的人。


    “嗯,曉得。我看那胡嬸子做事也是爽利的人,就是有些……”林婉兒咬著唇不知道該不該說。


    “有些愛打聽對吧!”


    “嘿嘿!”


    “她也是閑得發慌,這沒日沒夜地待在那個鋪子裏。她問你是非,你不要搭理她就好了。想了想,又補充道:“其實她也就是聽聽,不是個長舌的。”


    林婉兒心裏頓時有數了。


    不一會兒,菜就炒好了,飯也蒸熟了,大家齊聚在王春花家的堂屋裏。


    田剛還特意從地窖裏搬出了一小壇自家釀的米酒。


    李蘭花指著滿桌的菜:“呀,這有雞有肉有魚的,今天可是借了梅香的光提前過了個年。”


    “那不是,這菜啊,把我鼻子都香沒了。”


    “嬸子們,好吃你就多吃點!”林婉兒搬出了某廣告的台詞。


    於是大家有說有笑地吃喝了起來,直到月上柳梢頭才四散歸家去。


    京師皇城瓊華宮。


    宋柔兒已卸了釵環斜躺在軟榻上。一襲薄如蟬翼的水煙紗裹著曼妙的身姿,那對豐滿唿之欲出。黑發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更襯得肌膚似雪。


    這時一位宮女從外間進來在宮嬤嬤旁耳語了幾句,就退了下去。


    “嬤嬤,皇上來了嗎?”


    宮嬤嬤垂首站在榻邊,她看著宋柔兒神色有些猶豫。


    “說吧,皇上又去誰宮裏了?”


    “娘娘,舒妃不知道從哪裏尋來一位西域的女子獻給了皇上。聽說那女子長相十分妖媚,很是擅長西域歌舞,皇上已經把她安排在了舞雲閣。剛剛我去找了曹中官,皇上他今夜已經宿在那閣中了。”


    “哼,能從哪裏尋?還不得是她那位好哥哥搭的手。”說著抬起了手。


    宮嬤嬤連忙過去攙扶著她坐了起來。


    “娘娘,這征西大將軍的手伸得未免有些長了。”


    “剛打了勝戰,聖眷正隆著呢?要什麽沒有,又有什麽不敢管。”


    宮嬤嬤突然想起了什麽:“娘娘,昨日安排在將軍府的人迴話。這征西將軍竟然往家裏運送了一批軍械,還把烏羌國進獻給陛下的珍寶扣留了一多半。”


    “果真有此事!”宋柔兒猛然起身。


    “千真萬確。”


    “好,且讓那賤人多笑幾日吧。告訴咱們的人,讓這位大將軍蹦躂得再歡點。”宋柔兒把玩著手上的玉鐲,冷冷笑道,“咱們這位皇上可是個眼裏容不得沙子的主。”


    這邊宮嬤嬤欲言又止。


    “嬤嬤,你是我的奶嬤嬤,是看著我長大的,我的脾性你最是知道,有什麽話盡管說吧。”


    宮嬤嬤斟酌再三:“娘娘,崇寧殿的王中官來迴話,今日端王殿下被陛下責罰了。”


    “怎麽迴事?”宋柔兒的聲音猛地尖銳了幾分。


    “說是端王被請去參加了平寧候的馬球賽,沒有完成先生布置的功課。”宮嬤嬤說完,擔憂地看著眼前的麗人。


    “胡鬧,陛下最重文治,這錚兒怎這般不懂事,竟為了區區的馬球想斷了自個兒的路嗎!你傳我懿旨下去,明日把端王殿下的伴讀全部杖責二十。”宋柔兒氣得站了起來,整個腦袋嗡嗡直響,“這幾日吳王那邊又如何?”


    宮嬤嬤小心翼翼地說道:“皇上看了吳王殿下的功課很是滿意,還特意從如意庫裏選了一套筆墨賞給吳王。近來還分派了幾件事給吳王,都……”說到這偷偷瞄向宋柔兒,一張玉臉已經黑得如墨了。


    “都什麽?”


    “都辦得極好,朝中幾位老臣說吳王治國之才。”


    一隻晶瑩剔透的玉鐲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立馬四分五裂。


    宋柔兒倏得睜開眼,臉上一片寒霜:“此消彼長。柳青霜這個賤人,別以為她哥哥打了幾場勝戰就敢肖想儲君的位置。我就看看她有沒有這個福氣當上太後。”


    宮嬤嬤見狀,立馬扶著宋柔兒坐下。接著開了梳妝台,從裏麵拿出一瓶晶瑩剔透的玫瑰香油,在指腹暈開後,輕輕地揉著宋柔兒的太陽穴。


    “娘娘仔細傷了身子。”


    “這錚兒怎麽這麽不爭氣,眼瞅著都要加冠開府了。陛下像他這麽大時,已經把那王成叛黨驅逐了朝廷。”


    一想到自己兒子從小就厭文習武,宋柔兒一陣頭疼。


    “娘娘,端王殿下還小,慢慢教導會理解您的一片用心。王中官說陛下近來總提起太師,想是有啟用之意。娘娘,當年他可是與老寧遠候相交莫逆,不得不防啊!”


    “哼,東方明那個老狐狸聰明的很,不會去淌這趟渾水。不過你這到是提醒我了,東方朗現在官居何位?”


    “迴娘娘,官居鳳閣學士兼禦史中丞。娘娘這是打算……”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東方朗可是榜眼之才,你說讓他來教授錚兒如何。”


    宮嬤嬤略一思索,不由得撫掌道:“娘娘,這招實在妙呀!這東方朗學問自是好的,他若成為了端王殿下的先生,他東方明就隻能作壁上觀了。”


    宋柔兒似笑非笑地看著窗外,東方明!既然我動不了你,那我就讓你一輩子呆在青山書院。


    “娘娘,那舞姬需不需要……”宮嬤嬤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不用了,這事怎能沾了我瓊華宮的手。你跟沫兒說說,是她為我效忠的時候了。”


    宮嬤嬤頷首,立馬悄聲地退了下去。


    “柳青霜,當年她顧若男都不是我的對手,就憑你也配跟我爭!”宋柔兒眼中笑意漣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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