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夫,你繼續說。”


    “這李氏暈倒事小,不過她的身體虧空的厲害,想是常年過度勞作和饑餓造成的,需要好好將養休息。否則命將不壽……”


    這話剛落,計婆子又跳了出來:“姓許的,你別滿嘴噴糞,我們家哪有短她們母子幾人吃喝。我說,你這麽護著她,不會是看上這李氏了吧!嘖嘖,我到沒發現這李氏有些狐媚子的手段呀!啊呸,她李氏既是我林家的媳婦,生死都是我林家的人,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許常山被這計婆子的胡攪蠻纏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他指著地上的李氏振振有詞:“這李氏身子虧空成什麽樣,你隨便去鎮上找個郎中來摸摸脈就知道了。我許常山走南闖北二十幾載,還真沒看到哪家人會給自家媳婦潑髒水,更沒見過你這樣的婆婆。”


    這邊林老頭也有些無語了,心裏哀嚎道:“這老婆子是暈了頭嗎?自家兒媳婦新寡,避嫌都來不及,還巴巴地跟別人扯一塊,太丟臉了!再說這許常山……”


    想到這,他趕緊喝道:“老婆子,閉上你的臭嘴。”


    這許常山雖是近幾年才落戶泉水村,但醫術十分不錯,村裏人家但凡有個頭疼腦熱都是找他去看,價格較之縣裏也便宜了一半。


    這老話說得好“寧得罪地痞三分,不惹怒郎中半厘”,誰又能保證自己一輩子無病無災呢,得罪了他,以後看病還得多跑二十裏路……


    林老頭又歉意地朝許常山拱拱手:“許大夫你別跟那死婆子計較,她人老糊塗滿嘴噴糞,還請你給我這兒媳婦開藥好好補補身子。”


    眾人聽了,紛紛讚賞地點頭:“這老林家也就這林老頭拎得清。”


    林老頭自是把大家的表情看在眼裏,心裏頓時輕鬆了幾分。


    許常山朝著計婆子“哼”了一聲,就拿著銀針在李氏頭上幾個穴位紮了下。不過幾個眨眼功夫,李氏就悠悠轉醒,林婉兒懸著的心這才落了下來。


    許常山收了針,說到:“我待會迴家開幾服藥,你叫人拿吧!這診費加藥錢一共二兩一錢銀子,你就給二兩銀子吧。”


    “什麽?二兩銀子。你怎麽不去搶錢?就她那身爛肉切吧切吧賣了,也值不得二兩銀子。你也不要開什麽藥了,我們家可吃不起。待會老婆子我給你三十文,就當時你的出診費了。一個藥敢要二兩銀子,這心黑的喲!”計婆子就跟隻炸毛的雞一樣蹦躂著。


    林老頭也疑惑地看向許常山。他原以為最多也就半吊錢的事,想不到診費竟然這麽貴,可說出去的話,就如潑出去的水……


    眾人也交頭接耳起來,這年頭二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省著點的話夠一家人嚼用大半年了。


    許常山被這話氣得滿臉通紅,他指著計婆子:“你……你這婆子……不可理喻。這李氏的身子就是個篩子,沒有幾味猛藥下去能捱得過這個冬天嗎?這藥裏麵可是加入了兩片十年生的人參。


    這藥我就收了個成本價,你若不信,盡管拿著去鎮上的醫館問問。若有比我更便宜的,這藥我許常山就白送你們家吃了。”


    話音剛落,院裏院外的人鬧開了鍋。


    “哦喲,這李氏的身子被計婆子折磨得這麽嚴重啊!”


    “都用到人參了,那還有錯。”


    “你看那娘三個全身加起來都沒那她三嬸一人肉多。哎,沒爹的孩子,就是沒家的孩子。真是可憐見的。”


    “還說什麽耕讀人家,這兒媳婦都要死了,連兩片人參都不肯給媳婦用。嘖嘖,想當初這房子、地還都是人家林老二買的呢!”


    林婉兒心裏一陣震驚:“天啊,這才兩片人參就這麽值錢,那如果是根整的,不就發達了嗎!?”


    她飛快地看了眼遠處隱隱聳立的野豬嶺,心裏一陣激動。


    眾人的議論讓林老頭的臉徹底紅到了底。他雖然很是心疼銀子,但更不願意落個“見死不救”“刻薄寡恩”的名聲,隻能趕緊朝計婆子吼道:“老婆子,你耳聾了?沒聽到許郎中的話,這是兒媳婦的救命藥,快去拿銀子。”


    這銀子就是計婆子的命根,平日裏隻要銀錢進了她的口袋,就別想往外掏出一個銅板。要說計婆子愛錢到什麽地步呢?


    據林文遠打聽到的消息說,這計婆子每晚如果不把那銀子、銅板拿出來數上個一遍,八成會失眠。


    計婆子猛地跳起了腳,喋喋不休地指著李氏破口大罵:“你這個黑心爛肺的賤貨,千人騎萬人跨的婊子,要死你就早點死,現在還來禍害我家的銀子。就你那三兩重的賤骨頭也配吃那麽金貴的藥材,你個喪門星,挨千刀的喲!”


    李氏被罵得一句話都不敢反駁,隻能默默地流著淚。


    “哭哭哭,你還有臉哭。就是你這喪門星把我家如鬆給克死的。”計婆子幹脆拍著大腿撒潑了,“我滴如鬆喲……你看看你婆娘是怎麽逼死自己的婆婆喲。”


    一邊的林老頭也不再說話,就這麽靜靜地看著計婆子撒潑打諢。


    他心想:如果這老婆子能把這事給攪混了,不就可以省下二兩銀子了嗎?


    林保全這下總算是看明白了,這林保生看似在罵計婆子,其實都是高高揭起,輕輕放下,到現在還不舍得那二兩救命銀子。


    這讓一向自詡正直的他不由得也動了幾分肝火:“老七,這本是你的家事,我也管不著。不過,我醜話可說在前頭,如果真鬧出了人命,那我隻能開祠堂了。


    你也莫怪我,你也不想想這婆婆磨死兒媳,誰還敢把閨女嫁進村裏來。再說今天這事說到底還是因你家如柏而起,他好歹也是個童生,這考秀才考得可不止是學業呀!”


    這前麵半段話林老頭並未聽進心裏,這李氏是自家媳婦,真要病死了,別人也頂多說幾句閑話。可後半段話卻讓林老頭如坐針氈。


    剛才他已從眾人嘴裏知道了李氏暈倒的緣由,這事若真影響到如柏的前途,那可不美了!


    想到這,一陣寒氣籠上他的心頭,什麽事都比不上林如柏考狀元。於是林老頭立馬加重了聲音:“老婆子,我的話沒聽到嗎,快去拿銀子。”


    計婆子還是跟木頭一樣杵著不動,一雙眼睛陰狠地盯著林婉兒幾個:“想讓我拿銀除非我死了!”


    眾人被這話給驚住了,紛紛朝林老頭看去。


    這下林老頭是麵子裏子都丟光了,鬧了個大紅臉。本來他以為計婆子會理解他的心思,立馬起身去拿銀子,可他沒算到的是計婆子現在跟二房的矛盾已是水火不容了。


    林老頭見大家都懷疑地看向自己,腦子一熱,直接一巴掌甩在了計婆子臉上。


    “咣!”


    隻見那計婆子像個陀螺一樣原地打了個轉,待停住後,不可思議地看向林老頭。接著“嗷”地一聲朝林老頭撲去。


    “林保生你這個挨千刀的,竟然打我。我為你家生兒育女,含辛茹苦地操持了快四十年了,你竟然為了這個賤貨打我,我不活了。”


    很快,林老頭臉上就被計婆子抓撓出了幾條印子。他又氣又惱,用力一推,計婆子就摔倒在了地上。


    一旁站著的林如槐動愣是動都沒動。


    “自己親娘摔倒了,也不知道上去攙扶,這林家人果然一個比一個涼薄。”林婉兒冷眼想著。


    此刻計婆子拍天搶地哭嚎著:“哎喲喂,打死人咯。林保生你不是人啊。想當年在那柴火垛裏,你是怎麽和我說的?一輩子不對我動一根手指頭。你忘了,你個挨千刀的全忘了。你這麽急著拿錢出來給那賤貨看病,是想扒你兒子的灰喲……”


    我滴天,這消息也太勁爆了吧!周圍人聽到這話,都偷偷地笑了起來。


    “嘿,想不到這林老頭年輕時,還和這計婆子鑽過柴火垛!”


    “嘖嘖嘖,都一大把年紀了還說這話,羞死人了喲!”


    “娘,扒灰是什麽意思?”


    “啐,再瞎問,看我和你老子爹說了,不打你一頓。”


    林老頭聽這老婆子越說越離譜,竟把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都翻出來,一張臉紅得能滴血。他閉上了雙眼,心想:“完了,完了,今天這麵子是全丟光了。”


    見計婆子還在胡說八道,他氣得抖著手指吼道:“計氏,你再胡攪蠻纏就滾迴你計家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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