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約到了緣來,這裏似乎已經成為了一個談事情的據點,主要是因為環境好,不管是日常的學習,放鬆還是談些事情,環境的格調、品質都是在這方圓不小的周邊,獨具一格的,於是但凡有些事情,大家也都樂意往這邊跑。


    我依然坐在一個角落裏,跟上次等待宋元嘉一樣,等待著高明煦,隻是這次明顯有些心不在焉,我不知道接下來我將會聽到的是怎樣驚天動地的事情,更不知道如果知道了這些之後,我會做出怎麽樣的決定,我的心態會產生怎麽樣的變化。


    高明煦很準時,我從未見過如此模樣的他,他依然帥氣,還是那麽的耀眼,背著包走過來的一路,已經吸引到了包括櫃員在內的幾乎所有人的目光,沒有辦法他渾身上下自帶光環,讓人忍不住的想要靠近,甚至是留戀。


    見他走過來,我便站起來相迎,但是不知道是我的錯覺還是什麽,從前眼睛裏的那份陽光似乎也變得有些憂鬱悲傷,坐下之後,相互之間寒暄了一番。


    酒吧裏原本站在櫃台後麵的服務員,異常興奮熱情的捧著酒單便燒了過來,那是一名好看的女生,眼睛彎彎的,跟高明煦講話的時候,臉頰紅紅的,隻是高明煦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又好像是早已經習慣了人們像飛蛾一樣的撲過來。


    他看了看單子,點了想喝的酒之後,便把單子還了迴去,雖然全程都沒有正眼看這女生一眼,但這女生接過單子之後還是激動的輕飄飄的飛走了。


    雖然我知道我自己也不差,但跟他相比確實也是有些自愧弗如,甚至也因為對麵坐著的是他,而神氣了不少,剛剛調好的酒,端了上來,他抿了一小口之後,便直接進入了正題。


    “一直沒有跟你聯係,確實是不知道該如何的開口,畢竟是自己以前做的蠢事,說出來隻會讓自己更加痛恨自己的愚蠢,人說家醜不可外揚,又有損自己的名譽,說出來難免是難為情的”


    “學長放心,我是有分寸的,今天你跟我說的,我不會跟外人去嚼舌根子”


    見我連忙的表態,高明煦倒是無所謂的擺了擺手,


    “其實也無所謂,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既然已經做了,就別怕別人去說,隻是有時候我也在想,我們相識時間並不長,為什麽想著要跟你說這些,後來陶衫有句話說的挺好的,他說因為你看起來就很讓人相信,值得深交,又說我,人性本善,不忍心重蹈覆轍。”


    陶衫果然是他的解語花,隻是我跟陶衫也就隻見過幾次,連話都沒有說上幾句,每次也就打個招唿而已,他竟能得出如此評價,眼光之毒辣非常人所及,瞬間覺得這個人果真是不一般的,怪不得能栓得住高明煦,就衝這一點,他高明煦也是有眼光的。


    “周童,你能跟我說一說你的理想是什麽嗎?”


    “理想?”


    我有些吃驚,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他將要說的這些又跟理想有什麽關係呢?況且理想這個東西,我曾經也仔細的想過,甚至也跟陳澤交流過,但最終都沒有個所以然,隻好不了了之。


    我不知道自己的理想是什麽,人都說誌存高遠,心自純潔,但是我自己隻是一個得過且過的小螞蟻,即使是重生一迴,也還沒有像小說裏寫的那樣,生出什麽宏大的敘事結構,例如拯救天下蒼生,為民請命等等,更沒有在一個瞬間偶然的心跳,有那種可以牽引著自己往前走的動力。


    說白了,現在的自己隻是想著做好眼前的自己就足夠了,關於未來想的不多,隻是走一步看一步的鹹魚罷了!


    我據實相告,心中有些羞赧,自然也是覺得這樣似乎是不對的,作為一個京大的學生,祖國的未來,在這樣的大好的青春裏,竟然沒有什麽雄偉的理想,確實是一件讓人覺得不好意思的事情。


    高明煦倒是沒有嘲笑我,但也確實是有些詫異,他可能有設想我會給出怎樣的答案,但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別人眼裏的閃閃發光的四有青年,真實的想法竟是如此!


    “那你想過自己以後要做什麽嗎?想要過什麽樣的生活”


    高明煦並不罷休,繼續發問,我想了一下之後說道,


    “衣食無憂,自由自在,不為五鬥米折腰,不為了苟活而強顏歡笑”


    高明煦聽完之後點了點頭,


    “也許你這樣的心態,才是難得的,這世間被欲望裹挾的人太多,每個人都想功成名就,進爵封侯,但是那些唿風喚雨的人物,哪個不是心狠手辣的主兒?哪個不是踩著屍山趟著血海過來的?這哪是普通平常人能觸及的呢?”


    高明煦講這些的時候神情低落,竟不知原來他竟有這樣的見識,


    “隻做一個普通人就已經耗盡了力氣,這世界上想要達到你說的這樣的狀態,談何容易,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了”


    高明煦眼睛裏一抹狠厲劃過,


    “周童,你看過別人下棋嗎?對弈的雙方,手裏都有棋子,而這些棋子都要完成相應的任務,棋盤足夠大,那就需要有足夠多的棋子,你我隻是這棋盤中的毫不起眼的棋子而已,有用時候被人攥在手裏把玩幾分,無用的話,隨之丟棄掉,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我安安靜靜的聽著,高明煦有些激動,語速也開始變得相較平常快了幾分,語氣憤憤的稍顯高亢,不遠的旁邊坐著一個男生,似乎也聽到了什麽,扭頭向這邊看了看,我也眼神也轉了過去,高明煦見我有這樣的動作便停了下來,深吸了口氣,探著身體,伸手端起麵前的酒杯,喝了一口,旋即平複了不少。


    “學長,你能跟我說,你到底經曆了什麽嗎?”


    “你要小心俱樂部裏那些讓人惡心的老男人,與禽獸無異”


    我有預料過一些事情,但是從高明煦口中得知的這些事情時候,還是如此震驚,怪不得他是如此猶豫的要跟我說這些,也怪不得他剛剛說是把我當成朋友,他是一個如此高傲的人,自尊心如此之強,而這些難以啟齒的羞辱的過往,每說出一個字來對於他來講都是將自己架上火架,對自己無情的炙烤。


    而僅僅是因為他不想讓我重蹈覆轍而已,陶杉說的對,他是一個善良的人,善良到寧願徒手扒開漸漸愈合的傷口給別人來看,然後用血淋淋的過去告誡一個他內心裏認可的朋友,眼睛裏說著,


    看,這就是我受過的傷,而你是可以避免掉的。


    誰能想得到,眼前這樣一個明星一般的人物,這樣一個陽光燦爛優秀到讓人嫉妒的大男生,曾經被人猥褻和性勒索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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