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書瞪大眼睛,呆滯的盯著天花板,不過很快,肚皮上尖銳又冰涼的觸覺把他喚迴了現實。


    林書現在腦子裝的已經是漿糊了,他低頭看了一眼,發現黑袍人又伸出了指甲,在他破了一個大窟窿的肚皮上搗鼓了一會兒,她的指甲不斷的攪動著,林書能感覺得到自己的胃一直在移動。


    過了一會兒,黑袍人用她的長指甲把他的腸子勾了出來。


    腸子!


    據說人的腸子是身高的八倍,林書今天相信了。黑袍人一直扯著,林書突然想起了團毛線這一活動。


    “你這是要涮火鍋?”


    原來他能說話了,但是說出的話卻讓林書想把自己的舌頭都咬掉。


    黑袍人頓了一會兒,她先是專心致誌的扯著腸子,等把林書的腸子都扯了出來之後,她才用她低啞的聲音迴道:“不是,你又不好吃,死了很久的肉了,要吃我也吃新鮮的。”


    老臘肉也很好吃。林書默默在心底說了一句。


    草,他腦子是不是有坑啊摔!為什麽想跟她討論這種問題,要是她一時興起真把自己給臘了吃怎麽辦?


    林書突然很想哭一場,因為他自認自己不是什麽很有建樹的好警察,卻也不是什麽偷雞摸狗之輩,人死了有靈魂就算了,可是他為什麽會下地獄?


    林書的眼睛現在幾乎要瞪到極限了,他的眼珠子幾乎要從眼眶脫落出來,因為他又看見那黑色的長指甲一路順著肚皮的大口子往上劃過來,一直劃到他的胸腔。


    指甲還帶著點血跡,一路就灑落在一旁完好的皮膚上,猶如點點紅梅。


    “你、你要幹什麽……”


    林書的聲音都有些飄忽了,他現在發現,黑袍人就好像把他的皮膚當成一件衣服一樣,一點一點的解開,要命的是,他這樣被人解剖了個幹淨了,卻一點疼痛都沒有。


    處處透著詭異,林書現在幾乎要以為自己隻是在做夢。


    黑袍人的眼睛被籠罩在帽兜後麵,林書不能接受到她的眼神,卻能感覺到她注視了他很久。


    黑袍人沒有說話,她突然把指甲收了迴去,五指化爪,然後……就把林書的心掏了出來。


    這簡直就是現場版的變態殺人恐怖片。


    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的,黑袍人的手抓著林書的心髒,還慢悠悠的在林書眼前晃了晃,心髒還殘留著的血滴落下來,有幾滴滴到林書的唇邊,他下意識伸出舌頭舔了舔,腥鹹的,血的味道。


    林書的小心髒受不住了,但是事情還沒有完,黑袍人把他的心髒挖出來之後,緊接著,他的肝,他的脾,他的肺,他的腎都不能幸免於難。


    林書偏頭望了一眼,看著那些血淋淋的剛從他體內挖出來的器官,突然幹嘔了一聲。


    他的腎!


    林書鼓起了勇氣,顫巍巍的說道:“你……能不能把我的腎裝迴來?我還沒有娶媳婦……”


    黑袍人變得有些陰森起來,“你現在要娶媳婦,也隻能娶一個鬼媳婦,腎留著也沒有用了,你難道還想著要做沒羞沒臊的事情?”


    這不是問題的關鍵!


    “你是孟婆?”林書很佩服自己,現在居然還有心思去問這種東西。


    黑袍人搖了搖頭,“不是,她我也聽說過,據說是一個整天埋頭煮湯的老太婆,我很想見見,據說她的湯能讓人忘盡前塵往事。”


    她知道孟婆……但是卻沒見過。


    林書咬著牙齒,問道:“這裏不是陰曹地府嗎?”


    黑袍人低低笑了幾聲,那聲音粗嘎難聽,就好像烏鴉的叫聲,聽起來有些難受。


    “誰跟你說這是陰曹地府?這裏是——奧林街,444號。”


    奧林街……林書瞪大了眼睛,腦子轉過彎來了。


    這裏是奧林街,不是陰曹地府。要是他沒有記錯的話,他就是在奧林街附近出的事。那個十字路口,離奧林街根本就不遠。


    奧林街的大名,林書可如雷貫耳的,因為這是本市最奢華的一條商業街,他工作的時候,也經常會路過奧林街,但是他卻連一杯咖啡都不敢消費,因為……太貴了尼瑪。


    隻是444號,這麽晦氣的牌號,他記憶中好像沒有見過。


    噢,不對,現在是在奧林街,所以他其實之前都是幻覺,現在被人活著解剖才是真的了?


    林書激動了,他用力的吼道:“那你現在是在幹什麽?你這是違法你知道嗎?你不會是黑市販賣人體器官的吧?我告訴你——”


    林書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黑袍人把手伸到他麵前來,五隻指甲瞬間長了出來,幾乎要刺到他的瞳孔。


    好吧……就算這是一起犯罪事件,他也沒有見過這麽靈異的犯罪。


    黑袍人盯了他一眼,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林書在她身後大聲喊道:“喂,你不先給我縫上麽?”


    隻是黑袍人揚長而去,隻留下了看著像是殺人未遂的案發現場。


    林書大口大口的喘氣,直到現在身邊沒人了,黑袍人走了,他這才敢讓自己害怕的情緒清楚的表露出來。


    他試著動了動,發現之前像灌鉛一樣的麻醉感已經消失了。林書蓄了一會兒的力氣,然後才掙紮著從隘小的台麵上坐起來。


    他剛鬆了一口氣,但是緊接著,腹部又有了一些異樣的感覺,他低頭看了一眼,發現一股血水正從他已經被掏空的腹腔裏流了下來。


    林書用力的閉上眼睛,盡量忽視這血腥的視覺衝擊,他像攏衣服一樣的,把自己向兩邊敞開的肚皮攏了迴來。


    他調動著已經沉得有些不聽使喚的雙腿,想要從手術台上下來,但是門卻吱呀的一聲打開了。


    林書的動作僵住。


    黑袍人迴來了。


    他有些絕望的閉上了眼睛,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死了,可是他必須逃掉,這裏明顯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可是他現在身體都不能靈活的使喚,怎麽可能鬥得過處處透著詭異的,指甲能長還能縮的黑袍人呢?


    林書萬念俱灰的重新仰躺迴去,因為他發現自己拚命才蓄出來的力氣,好像瞬間消失殆盡,他現在就像是泄了氣的氣球。


    黑袍人走到他身邊,她翻看林書的肚皮,很滿意的點頭,“不錯,你居然還懂得自己引流,還是非常厲害的嘛。”


    摔!


    林書臉色靑了。


    他瞪著她,這一次,他發現自己的聲音冷靜無比,也沒問出那些沒頭沒腦的話,“你到底是什麽人?又想做什麽?”


    “你說錯了,”黑袍人搖頭,“我不是人,至於我想做什麽,我剛才已經說過了,我是在幫你,很快你就可以活蹦亂跳了。”


    “你幫我就要解剖我……”林書發現自己無言以對。


    黑袍人點點頭,理所當然的說:“當然要解剖你,不解剖你就腐爛了,之前還剛剛泡了福爾馬林,不信你聞聞,我沒洗幹淨,身上味道還在。”


    雖然黑袍人看著好像有些委屈,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林書看她,突然覺得有些……變態?


    他深吸了幾口氣,正想說什麽,但是黑袍人不知道從哪兒拿來一些針線,就在他的肚皮上縫縫補補。


    得,果然還真像是醫院裏動手術的那樣。


    黑袍人縫到一半,突然抬頭問林書,“要不要塞點海綿,增加點彈性?”


    “……不用。”


    黑袍人不再多問,她繼續低頭搗鼓著林書。


    林書覺得,她之前用指甲解剖的時候,把他的皮膚當成了一件衣服,現在縫補了也照樣是把他當成了一件衣服。


    黑袍人縫的漫不經心,她甚至還……翹起了蘭花指。


    林書怎麽看怎麽違和,但是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什麽也不能反抗。


    良久後,黑袍人長舒了一口氣,“好了。”


    林書也舒了一口氣,他伸手往自己的肚皮上摸去,但是入手卻是一片光滑。


    平的!


    林書坐不住了,他拚命瞪大眼睛,想從自己身上找出縫合的痕跡,但是沒有。


    皮膚一片光滑,看上去什麽傷也沒有受過,也不曾縫過。


    林書又覺得這世界夢幻了。


    他看著黑袍人,一字一句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說了我不是人。”


    “我死了還是活著?”


    “當然是死了。”


    他真的死了。


    林書有些痛苦的閉上眼睛,他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算是什麽樣的形態存在著,但是一定不是正常的生命形態。


    林書低著頭,讓人看不見他眼睛裏醞釀的情緒,“我還能活下去?”


    “死著活下去。”


    ……他隻聽說過笑著活下去。


    林書破罐子破摔,他盡量控製自己不去思考眼前的這個黑袍人到底是什麽東西,他硬著頭皮說:“既然你是來幫我的,那麽我現在好了,我得走了。那些器官……”林書好死不死的又瞟了一眼擺在一旁血淋淋的人體器官,說:“就送給你當做謝禮了。”


    黑袍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我幫了你,你當然要報答我才行,那些本來就是我的東西,不需要你來送,而且,我的主人還沒有見過你,你怎麽能走呢?”


    她……還有主人要見他。


    林書眼前一黑,又要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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