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邊訓練場……


    陽澈雖隻帶了這群人幾天,期間也有人不滿與他的管束,但陽澈並沒有用他的職權進行打壓,而是用了更直接的方式:比武。


    若是有勝他者,他甘願奉他為將軍,自己做小。


    於是這幾日白天挑戰他的接連不斷,一對一也好,車輪戰也罷,他身上似乎有用不完的氣力,每一個跟他對打的人都趴在地上直不起來,隻得認輸。


    明明兩千個人,卻也在短短幾日在訓練場拉幫結派分成了兩股勢力:一邊是以高偉誠為首的礦工農民;一邊是以許昌為首的馬匪盜冦。


    但陽澈就跟沒看見一樣,充眼未見 ,似乎也沒把這種情況放在心上,由著他們。


    他們白日裏在陽澈眼皮底子下裝的比誰都熟,晚上都知道陽澈要迴府裏便都不裝了,各自顯出各自對彼此的厭惡。


    陽澈牽出了自己的馬,高偉誠和許昌哈著腰走到陽澈身邊,“誒喲,天還這麽早,陽公子是打算迴了嗎?天氣冷,我還叫弟兄們多烤了些羊腿呢!”


    陽澈看了兩人一眼,跨上了馬,“不吃了,你們留著自己吃吧,我走了。”


    兩人連忙點頭,搭著彼此的肩膀,親昵地像親兄弟 哈哈道,“好嘞,路上雪大,陽公子注意安全。”


    “嗯。”陽澈策馬離開了訓練場。


    直到那抹影子消失在黑夜中,原本親昵在一起的兩人猛地互相推開彼此,惡心地拍了拍自己剛碰到對方的衣服。


    高偉誠道,“媽的,老子又要洗衣服,你們這群馬匪盜冦身上都有臭味!”


    許昌聞言,氣道,“你給老子再說一遍,罵誰呢?老子做馬匪怎麽你了,是偷你家米還是麵了?!老子拿的都是那些做官的,老子搶過平常百姓的嗎?!”


    高偉誠冷哼,“誰知道呢?我看你們這群人,就是為了讓陽公子收留混個飯吃,才謊稱自己從沒偷拿過黎民百姓的飯食吃!呸,不要臉!”


    許昌上前猛地推了一把高偉誠,高偉誠沒站住,倒在了還未幹的泥窪裏,濺了一身的泥,當即氣得起身,“媽的!你敢推我?!”


    “推你怎麽了?!我還要殺你!”許昌高聲吼著,兩邊的人都按著陣勢分成了兩邊,互相叫囂著。


    高偉誠抹了一把臉 ,對著後邊的兄弟夥道,“兄弟們,抄家夥!咱們今晚就殺了這群馬匪,就算陽公子追究起來,我們殺的是害群之馬,我們沒錯!”


    “兄弟們抄家夥,幹死他們!”礦工農民們舉起手中的兵器高唿道。


    許昌不以為然,嗤笑道,“就你們?一群挖路開山的,就算陽公子帶了幾天,不過都是會些皮毛罷了,”然後亮起手中的刀,“來啊,比上一比,就看你敢不敢!”


    “誰怕誰?”


    說罷許昌就先舉起手中的刀揮向高偉誠的頭 ,說時遲那時快,許昌隻覺手中空了,還被莫名的力度震的手顫抖,好一會兒才迴過神,看向柱子上還在晃動的箭,望向四周罵道,“誰他媽不長眼?敢射你爺爺的刀!給老子滾出來!老子不打爛你的手!”


    眾人麵麵相覷,都在找這個“膽大包天”的人。


    突然聞見馬蹄聲,眾人朝那聲源望去,夜太黑了,看不清,直到那火光照在那臉上,都嚇的跪在地上,隻有高偉誠和許昌愣在原地,嘴裏顫抖道,“陽……陽公子……”


    陽澈冷臉看著兩人,攥緊韁繩,語氣裏聽不出怒氣卻生生讓人打了冷顫,“你不是說你是我爺爺嗎?不是要打爛我的手嗎?現在我如你所願,滾出來了,來啊 ,給你機會。”


    許昌一下子腿軟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陽公子,對不住 ,我不知道是您!”


    陽澈把目光又放在高偉誠身上,“你不是要殺了這群馬匪嗎?我也給你機會,現在你就可以砍下他的腦袋。”


    高偉誠咬咬牙,抬頭看向陽澈,“陽公子,我看他們這群人就是來混吃混喝的馬匪,我氣不過!他們之前搶老百姓的吃食,如今又來跟我們搶,我咽不下這口氣!”


    陽澈下了馬,幾步走到高偉誠身前,問道,“你是親眼見到他們偷搶老百姓的糧了嗎?”


    “這……我……”


    “說話!迴答我!”


    高偉誠瞬間跪在地上匍匐在陽澈腳邊,“未曾。但我們聽說了……”


    陽澈冷臉看著他的背影,“我問的是你有沒有親眼見過,給我扯什麽聽沒聽說!?”


    下方之人立馬閉上了嘴,陽澈望著跪在地上密密麻麻的兩股人,轉身走上旁邊的台階,聲音不大不小,卻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裏。


    “我陽澈收你們這群被不看好的‘烏合之眾’‘暴民流徒’,給你們飯吃,給你們屋住,別人看輕你們也就罷了,沒成想自個也看不起自個!互相猜疑算計,給我表麵演‘兄弟情深’,怎麽,不之前演得挺像迴事的嗎?來呀,接著演啊!我剛剛可是還沒看夠呢!!”


    底下一片寂靜。半晌後,


    “許昌高偉誠,你們給我站起來!”


    許昌高偉誠連忙站起身,卻都不敢抬頭看陽澈。


    陽澈看著兩人,“許昌,三十二歲,瑆州人,以前家裏也是做生意的,不說富足也可算不愁吃穿,後家裏遇變故被人構陷,不得已流落做了盜冦。”


    “高偉誠,二十九歲,婺州人,家裏幾代都是礦工,後朝廷加收稅務,你們交不起所以叛逃,改裝做起了流民。我想問你們二位,我剛剛所說,可有錯?”


    兩人撥浪鼓似的搖頭。


    陽澈又道,“我不在乎你們以前是不是錦衣玉食的公子哥,是不是馬匪盜冦,你們的以前早就過去了!死了!現在外邊的人你們自己走出去問問,誰看得起你們?!誰又會覺得你們這群所謂的‘烏合之眾’真能成事?!但是我要問問在場的各位,你們就甘心一輩子窩囊下去,被人看輕踐踏沒有尊嚴的活著嗎?嗯?想嗎?”


    下麵的人慢慢有了聲音,卻都不大,隻是互相看著,低語著。


    陽澈握緊了腰間的斬月劍,吼道,“要是不想,就給我站起來!一輩子窩囊貼在地麵上是你們想要的嗎?!我隻問一句,你們想一輩子被人看輕,沒有豐功業績,窩囊一輩子嗎?!”


    底下的人舉起手中的刀劍直向黑得徹底的夜空一遍又一遍地高喊著:“不想!不想!不想!”


    雖隻有千人,卻聲勢浩天 ,震的火苗都在撲閃。


    “既然不想,就就給我收起你們那些舊習,成見,進我陽澈麾下,那就是我陽澈的人,你們從入我門的那一刻就是軍人,軍人自當恪守軍規,嚴於律己,若以後再讓我看見今夜這種情況,就自個兒自覺地給我卷鋪蓋走人,我陽澈不收這種屢教不改的雜子!”


    “屬下知錯!”兩人抱拳在前 ,心中不敢再有異言。


    陽澈下了階梯,踩馬蹬而上,手握著韁繩,看了一眼那兩人,頭也不迴地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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