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道槍響,霍霆洋的胸前多了幾道血洞。


    他看向自己身上的槍傷,嘴角露出得逞笑容。


    移動手臂假裝做出攻擊的姿勢,又是一陣機關槍。


    “霆洋!”柳如英轉身想要衝上來抱住他,卻被身邊的警員拽緊胳膊。


    霍霆洋用盡最後的力氣,搖搖晃晃走到遊艇邊緣。


    海風將他的頭發吹得肆意飛揚,空氣中滿是血腥味。


    海平麵上清晨的朝陽噴薄而出,霍霆洋轉身看過去,海天相接的遠方,金黃而又絢麗的晨色逐漸升起。


    新的一天開始,他的人生將被永遠定格。


    依依不舍看向柳如英,在腦海中映刻她的臉龐。


    等到了地府,他就在原地等她一起走。


    走過奈何橋,和她一起投胎,重新開始新的一生。


    霍霆洋吐出一口血水,眼前逐漸模糊,最後的力氣用盡,縱身跳到海中。


    盤旋於海麵中的直升機上,霍霆言看到這一幕,眉頭緊鎖。


    警長長歎一聲,讓手下隊員加快其他人帶上來,走過來安慰道:“嘿老弟,他身中數槍,又跳入海中,肯定活不成了。我已經留下一隊隊員來打撈他的屍體。”


    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在頭頂盤旋,霍霆言沉默了一陣,緩緩開口道:“他身上還有很多需要審問的罪證,就這麽突然死了,可惜了。”


    還有一點霍霆言沒說。


    他希望霍霆洋接受法律的製裁,被繩之以法,而不是就這麽不明不白死在了海裏。


    倒像是了私仇。


    年岐山他們被帶迴了警局,因為國籍不同,隻有柳如英被引渡迴國,年岐山留在了當地受審。


    三天後,蘇玥檸和霍霆言已經處理完剩下的掃尾。


    剛落地江州,就收到警長傳來的消息。


    霍霆洋的遺體被打撈到了,經過dna的審理判斷,就是本人。


    得知這個消息的柳如英一聲不吭,再也沒說過一句話。


    監獄那邊傳來消息,說她不願叫辯護律師。


    其他的,一句話也不肯說。


    島國那邊速度快,僅僅過了一個月就傳來了終審的消息。


    即使年岐山一直死皮賴臉堅持自己無罪,在他的秘密基地中證據確鑿,再加上敖呈的供詞,被判了死刑。


    霍霆言收到了一份執行死刑的視頻。


    看到這段視頻的時候,蘇玥檸哭笑不得。


    在心裏感歎那高高壯壯的黑人警長,還挺熱情。


    島國的死刑簡單粗暴,年岐山被押送到了一片地磚崩裂的空地上。


    兩聲槍響後,一排烏鴉嗚嗚飛起,衝向灰暗的天空。


    年岐山就這麽悄無聲息倒在了地上,暗紅色的鮮血流出,很快又被高壓水槍衝洗幹淨。


    卻永遠洗不幹淨他身上的罪孽。


    柳如英開庭那天,蘇玥檸也到了現場。


    陪審團的位置上密密麻麻坐滿了人,她在最後一排看到了霍嘉曼。


    戴著帽子和圍巾,露出半張臉。


    那次霍嘉曼衝動前往島國,霍霆言早就料到她會這麽做,幹脆將計就計聯係了當地警方。


    剛下飛機就把她帶走,在柳如英眼底下來了一招偷天換日。


    霍嘉曼對這件事心中有怨,至今都沒有再來找過霍霆言。


    又過兩個月,正式開庭。


    這是蘇玥檸見過最順利的一個庭,柳如英的身邊甚至沒有律師。


    她對於檢方提起的所有控訴都供認不諱,甚至還自動坦白補充了幾點沒查到的小罪證。


    麵對這種意料之外的場麵,在場所有人都麵麵相覷,以為她要耍什麽新花招。


    蘇玥檸平靜坐在右側的陰影中。


    隻有她知道,柳如英是不想活了。


    經過三個小時的開庭,最終柳如英因殺人、教唆殺人、綁架等重刑數罪並罰,處以死刑。


    聽到判決的那一刻,柳如英臉上浮現了解脫的笑容。


    行刑前最後一次會見,蘇玥檸收到了柳如英想見自己的信息。


    她還有些意外。


    最後一麵想要見的人,竟然不是她的女兒霍嘉曼。


    穿著藍色囚服的女人坐在自己對麵。


    她看起來憔悴了不少,眼角多了一些細紋,鬢角的頭發全白了。


    蘇玥檸走進去,看向對麵正在慢條斯理吃壽司的柳如英。


    最後一餐,監獄特赦可以點餐。


    柳如英不願吃味道太大的東西,就點了壽司。


    “沒想到最後時候我要麻煩的人竟然是你。”


    聽到柳如英這話,蘇玥檸點點頭,將一個化妝包遞了過去。


    柳如英從裏麵拿出一個速效染發膏,塗抹在自己的白發上。


    “他確定死了嗎?”


    安靜的囚室中,蘇玥檸聽到柳如英這麽問。


    “我已經去確認過了。”蘇玥檸將一份dna鑒定報告和一個小袋子遞了過去,“他身上發現的東西。”


    柳如英打開一看,是一顆她襯衫上的紐扣。


    她閉上眼睛,兩行清淚落了下來。


    蘇玥檸聽到她喃喃說了一句:“才三個月,這次沒有讓你等很久。”


    聽到這話,先是一愣,蘇玥檸很快反應過來。


    三個月是指霍霆洋先死亡的時間。


    江州的死刑相對沒那麽血腥,以注射藥劑為主。


    行刑這天,天色昏暗,北風唿嘯。


    柳如英雙手被綁住,坐在了椅子上。


    “媽!”


    就在針劑打下去的前一刻,霍嘉曼哭喊著跑過來。


    柳如英隔著玻璃朝她笑了笑,坦然閉上了眼睛。


    隨著烏雲散去,陽光散落下來。


    這片土地所有的陰影終於被徹底掃除。


    行刑結束後,蘇玥檸迴到了車上。


    霍霆言就站在車外,親自為她打開門。


    上前摸摸她的手,捂到自己的胸前。


    “怎麽這麽涼?”


    蘇玥檸心情不佳,縮到霍霆言的胸前輕聲說:“你幫我捂一捂。”


    霍霆言單手摟住她,溫柔扣住她的後腦勺。


    “還記得那年你帶著棠寶從國外迴來,我剛找到你的時候,你的手也是這麽涼。那時候我想要幫你暖手,差點被你打一巴掌。”


    蘇玥檸窩在霍霆言的懷裏嗬嗬笑。


    開出一段時間,她偏頭看向車窗外。


    “怎麽不是往迴家的方向開?”


    “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兒?”


    霍霆言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笑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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