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欣兒她是不怕的,那一身的鞭傷同一個院裏的丫頭們誰人不知?男人麽,自然喜歡肌膚如玉的,她葉欣兒至多算個管事。誰成想好端端的添了兩個眉清目秀的宮女,她何時才能翻身?


    好容易吃完了飯,楊景澄把閑雜人等趕出門,獨留下葉欣兒問:「昨日我帶迴來的點翠簪子,你送去大姑娘那處了麽?」


    葉欣兒為難的道:「大爺說太貴重了不敢受,硬退了迴來。」


    在樓蘭的事上,樓英防他如同防賊,楊景澄不以為意的笑道:「那就送給大爺,給他將來當聘禮。」


    葉欣兒:「……」


    「對了,」楊景澄又道,「匣子裏不止點翠簪子,還有些雞零狗碎的耳環戒指什麽的,你看見了麽?」


    葉欣兒利索的答道:「共有鑲珍珠的金耳環兩對,鑲碎寶的金戒指五個,銀鳳簪一對,絞絲銀鐲兩對。我瞧著用料不算頂好,但手工很是精巧,想是大家子裏內宅女眷日常戴的。世子若疼大姑娘,這些比那點翠簪子更相宜些。」


    楊景澄搖頭道:「你跟你英大爺一樣的榆木腦袋。蘭姐兒將及笄,我送她一對簪子是正經人情來往的大禮,送家常的玩意兒算什麽?嫌我們倆閑話不夠多?」


    葉欣兒欲言又止。


    楊景澄舒服的靠在迎枕上,懶洋洋的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葉欣兒隻得問:「你不想娶蘭姑娘?」


    楊景澄敷衍的道:「看著長大的,跟親妹子差不多,下不去手。」


    葉欣兒張了張嘴,想問那府裏的謠言從何而來?可仔細想想,又覺得自己糊塗了。如若楊景澄果真看上了樓蘭,更不能傷了她的名聲。不然氣死元配的閑話,難道很好聽麽?


    楊景澄瞥了葉欣兒一眼,不知道她老人家心裏在胡思亂想些什麽,隻道:「昨日得的那些小首飾賞你了。」


    「啊?」葉欣兒輕聲驚叫,「我?一個人?」


    「不然呢?」楊景澄換了個姿勢攤好,指了指外頭道,「宮裏頭來的,保不齊就有不長眼的往那處討好,院裏你怎麽管?我說葉大姑娘,為了護著你,我是操碎了心,你能不能給我爭氣些?一天到晚的跟個鵪鶉似的,有點寵妾的風範好嗎?」


    說著揚了揚手,「來,張狂點,好生像蓮房學習,不拽出個二五八萬的決不罷休,那才叫我跟前的第一人,懂?」


    葉欣兒咕噥道:「以後大老婆進門了看你怎生收場。」


    楊景澄嗤笑一聲:「放心,我定找個比你兇悍百倍的,後院亂不了。」


    葉欣兒:「……」


    第26章 赴宴    華陽郡公放下手中的信箋,……


    華陽郡公放下手中的信箋,輕笑了一聲。這是承澤侯李紀桐的親筆,滿篇皆在贊他禦下有方、謝楊景澄俠義心腸。算上前日,楊景澄已是第二次讓他驚訝了。


    原是卻不過情麵放進來的小公子,不想他不獨有幾分膽色,武藝也學的不錯。然楊景澄的嫡母姓章,縱然不是親生母子,可他生母沒的早,時日長了被籠絡過去亦不奇怪。因此,他又拿起旁邊的一個小冊子,翻開封麵,裏頭密密麻麻的小字,正是楊景澄的生平記錄。


    對於這個堂弟,華陽郡公往日隻略有了解。據說性格孤僻,不愛與人來往,故成日間呆在家裏,不似別的公子哥兒一天天的吃酒唱戲,日子過的著實無趣。然從這幾日手底下的迴報來看,不曾八麵玲瓏是真,卻也是個和氣人。想來怕是出身上叫人挑剔過,因此不愛出門。


    盡管如此,身為錦衣衛頭子的華陽郡公依然把楊景澄查了個清清楚楚。橫豎北鎮撫司可不僅僅隻有明麵上的五個千戶所的人馬,其眼線遍布京城,哪家哪戶的陰私,除非不想查,否則很難瞞的過他的眼。不然,文正清案如何一咬一個準?隻很多時候顧忌頗多,不好出手罷了。


    華陽郡公翻著手中資料,視線忽的頓住。這一頁寫的乃是楊景澄生母龍氏的生平。龍氏,花名蘊竹,出身來歷皆不可考。永和十九年八月,安永郡王邀瑞安公飲酒,老鴇命其侍奉。十一月,查出有孕。瑞安公將其贖身,置京郊田莊安養,於次年五月十八日誕下瑞安公長子。三十一年中秋,瑞安公命人接迴府中。同年九月十九日急病而亡。


    寥寥數語,勾勒出了龍氏的一生。因她久居城外莊上,不與人來往,很難查的更細。隻是在田莊上活的好好的人,進了富貴鄉裏反倒得急病死了。審案無數的華陽郡公嘲諷的笑了笑,就是不知道此乃章夫人的嫉妒,還是瑞安公嫌棄她出身過於不堪了。


    將迅速翻完的冊子扔在了桌上,華陽郡公靠在椅背上沉思。楊景澄十一歲才入府,且當月生母即病亡,他心裏對父親是否會有芥蒂?又有,楊景澄長成之後,眉眼肖似其父方被宗族承認。倘或他不巧生的像生母,隻怕此生難入宗族。對於此事,楊景澄又如何想?


    宗室從來不是鐵板一塊,有為了富貴胳膊肘向外拐的、有混吃等死不管不顧的、有畏懼權勢反而生了二心的、還有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楊景澄雖是宗室,卻是出身有瑕疵,華陽郡公不敢很相信他;偏偏而今宗室式微,年輕一輩裏能有個看得過眼的委實難得,又不得不信任他。輕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如今的朝堂,寸步難行吶!


    楊景澄還不知華陽郡公把他扒了個底兒掉,休沐日在家接了李紀桐的帖子,興沖沖拉上樓英,一齊往承澤侯府赴宴。之所以拉著樓英,蓋因楊景澄猜測自己或許不小心截了樓英的運道,索性賠他個人脈,將來更好在京中行走。至於靖南伯那處,這年頭從軍可不是甚好前程,不結識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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