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齊愈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此刻盛滿了哀痛之意。


    江湛添了添幹澀的唇。


    咬牙冷笑,拳頭徑直揮向齊愈,“你他媽裝什麽裝?”


    “算計殿下一次還不夠,現在還要算計第二次是吧??”江湛極少在般姝麵前表露出這樣陰狠的模樣。


    似露出陰森獠牙的毒蛇。


    但江湛說得沒錯。


    般姝報複心不重,但絕對是個眼裏容不下沙子的人。


    齊愈背叛過她,更何況,他的攻略值早就刷滿,換而言之——


    齊愈早就該丟棄了。


    畢竟他已經毫無利用價值。


    “江湛!”


    般姝雙手環胸,在一旁冷淡看了會才叫住江湛。


    少年慌張失措地抬起臉。


    嘴角青紫,眼下還流著長長的一道血痕。


    他以為般姝在怪他。


    江湛從來都不自信。他嫉妒齊愈。


    發了瘋似的嫉妒齊愈。


    般姝愛過齊愈,卻沒有愛過江湛。


    他的殿下給他的愛仿佛是鏡中水月,輕輕一戳便破了。


    而齊愈眸中漸漸黯淡的光隨著般姝的聲音又極輕極緩地亮了亮。


    他嘴邊甚至還未來得及勾起一抹弧度。


    下一秒,便聽見他日思夜想的殿下這樣說——


    “江湛,我們迴家。”


    齊愈麵無表情地望著少年歡喜又不可置信地牽住般姝的手,眼眸逐漸變冷。


    他動了動早已僵硬麻木的指尖。


    艱難地撐著身體慢慢站起來。


    不會再有人心疼齊愈了。


    這世上唯一心疼他的,不計代價深愛他的殿下,早就被他弄丟了。


    齊愈怔怔抬手捂住眼睛。


    滾燙的淚順著精致的下頜一顆一顆砸落到虎口上。


    帶起一陣尖銳的痛意。


    五髒六腑似被一隻大手劇烈地翻攪,拉扯,疼得他渾身顫抖。


    為什麽會這樣。


    “要合作麽?”身後男人冷淡的聲音倏地響起。


    齊愈猛地轉頭。


    見是沈酌,他詫異地抿了抿唇,“我什麽都做不了,你找錯人了。”


    齊愈一瘸一拐地正要離開。


    沈酌淡淡挑了下眉梢,“你不是想要留在她身邊麽?我能幫你。”


    話音落地,齊愈指尖微頓,這條件太有誘惑性了。


    “我要做什麽?”他啞聲。


    沈酌施舍性地給了齊愈一個眼神,他雙手背在身後,脊背如青鬆挺直,高挺的鼻梁在日光下落了一小點陰影。


    “我要江湛和顧遲死。你幫我頂罪。”


    齊愈冷笑,“沈公子以為,齊愈如此蠢鈍不堪?這樣惹殿下厭煩的事,齊愈是萬萬不敢做的。”


    沈酌也不惱。


    他慢吞吞伸手,一粒飛揚的柳絮恰好落到他的指尖。


    柳絮暖融融的,指尖卻生涼。


    “那隨你。”他語氣很無所謂,似乎覺得沒能說動齊愈很可惜,他低歎,“死人是說不了話的,真相如何,是看活人怎麽說,我隻是覺得,要是東窗事發,找個人給我頂嘴挺好。”


    “不過……若是沒有東窗事發呢。”沈酌笑吟吟的,“你便能安然無恙待在殿下身邊,對吧?”


    沈酌的意思很清楚。


    就是賭一把。


    賭贏了搞死江湛和顧遲。


    賭輸了他也不虧什麽。


    坐收漁翁之利。


    齊愈暗自捏緊了拳頭,他抿了抿唇,“我能得到什麽?”


    沈酌微微一笑,眉眼風流昳麗。


    “齊公子未免太貪心,除了長伴殿下身旁,齊公子還有旁的想要的?”


    齊愈麵無表情,“我的意思是,我該怎麽相信你,能讓我長長久久陪在殿下身邊?畢竟……殿下厭煩我。”說到後麵,他聲音暗啞了許多。


    “很簡單。”沈酌銳利的眉峰透著些冷意,“不破不立,豁出命去愛她。”


    “她會動容的。”


    沒有人會比沈酌更清楚。


    江湛,顧遲,齊愈甚至是他在般姝心裏誰都不特殊。


    不過是待攻略的任務目標。


    她厭惡別人算計她。


    但般姝薄情,聰明,即便看破她也不會說出來。


    隻會挑唇順著台階下。


    她不喜歡為難自己。


    所以沈酌才篤定,齊愈一定能迴到她身邊。


    隻是缺少一個契機罷了。


    ……


    春末夏初。


    繼位大典。


    百名官員垂首站於兩側,手執玉笏,麵容肅立。


    般姝輕掀眼皮,麵容平靜,舉手投足間自帶帝王的清貴與威儀,她漫不經心斂眸,便是傾城絕色的嬌豔之態。


    一襲明黃色龍袍長長曳在數百層玉石上。


    精致的玉穗下,少女精致的眉眼若隱若現。


    般姝姿態從容地往高台走去。


    忽地!


    變象丕生於瞬息!


    一道冰冷的劍芒閃過,就在眾人躲閃不及時,那柄劍朝般姝直射而來。


    般姝挑了下眉。


    剛要躲閃,可有人比她更快。


    隻見一道白衣長影驚慌失措地撲在般姝身前,緊緊地抱住她,尖銳的劍身刺進血肉中,那原本光潔不染塵埃的白衣就這麽變得血紅。


    齊愈臉色蒼白,他勉強勾出一絲笑,“還好……還好殿下沒事。”


    般姝似笑非笑勾唇,意味深長地睨著他。


    齊愈心頭重重一跳。


    還不等反應便徹底昏死過去。


    般姝腹誹。


    要不是齊愈拽著她不讓她動,她早躲開了。


    繼位大典出現這樣的事,自然是要嚴查,般姝命人將齊愈送迴宮裏,江湛便白著臉死死抱住般姝,“就差一點……就差一點……”


    般姝安撫性地輕輕拍了拍江湛單薄清瘦的脊背。


    高馬尾少年半張臉隱在黑暗中。


    他殘忍彎起緋紅如血的薄唇,“查,徹查。”


    聞言,沈酌慢條斯理地睨了江湛一眼。


    視線無意中卻和般姝交匯,般姝擰了下眉,沈酌則慢吞吞勾起一個無害的溫和笑意。


    入夜。


    宮燈幽暗微閃。


    江湛歪頭枕在般姝的膝前,忽明忽暗的燈火映著他精致冷倦的麵容,“殿下,等查出行刺那人的底細,非要將他剝骨抽筋,挫骨揚灰才行。”


    “那刺客嘴嚴得很。”般姝漫不經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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