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般姝窩在椅子上,身上蓋著一件氤氳木質沉香的月白長衫。


    清冷青年安靜立在一旁,也不知垂眸瞧了多久。


    向成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在人前從來都殘忍暴戾,不苟言笑的周三爺那精致狹長的鳳眸含著三兩分淺顯的笑,但他似乎並不自知。


    向成聲音低了些,“三爺,陸家來人了。”


    “哦?”


    周又濃漫不經心挑了下眉,他先看向般姝,看到她沒被吵醒,才微微鬆了口氣,“去那邊說。”


    向成恭敬頷首,等隔著般姝有一段距離了,在青年的默許下他才斟酌開口:


    “是陸家那位。”


    周又濃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睫,“去會會他。”


    ……


    會客廳。


    陸行神情閑適,一雙漆黑深不可測的瞳仁似這世上最上等的寶石。


    他慢吞吞解下腰間的槍,哢嗒一聲摁在桌上。


    他掀開眸子,“周三爺好大的排麵。”


    周又濃似笑非笑地睨他,又看了眼陸行身後,挑唇,“你一個人來的?”


    “就算是我想帶人進來,周三爺也不肯啊。”陸行站起來,與他平視,淡漠的雙眼透露出銳利的視線,“把那個女人交出來。”


    “那個女人?”周又濃冷清地笑,“我這裏可不藏女人。”


    陸行眯著眼,抬了抬手,以庭院為中心,四周瞬間冒出密密麻麻的黑沉槍口。


    下一秒,便是子彈上膛的聲音!


    “周三爺還是不肯說實話,那就別怪陸某不客氣了。”


    周又濃神色未變,他漫不經心點了點下頜,輕輕“嘖”了聲,鳳眸多情又清冷。


    “敢問……陸少將是以什麽身份來跟我要人?”


    陸行搭在手槍上的指節一頓。


    什麽身份?


    他本沒必要親自來跑一趟不是麽?但他還是來了。


    說不清是什麽情緒,等他理智迴籠時,人已經到了城北這座別院。


    陸行半耷著眼,頹喪地想。


    不過是為了進一步收攏孟家而已。


    般姝是孟家兩兄弟的軟肋。她不能死。


    “周三爺管這麽寬?”他冷笑。


    周又濃可惜地收迴視線,他語氣輕緩又帶著讓人招架不住的壓迫感,“陸少將怕是找錯人了,我這裏沒有你要找的人,請迴吧。”


    “嗯?”陸行挑眉,“我總不能白來一趟吧?”


    他眯著眼,“周三爺的命,或者是般姝,我總要帶走一個。”


    隨著男人話音落地,拉動扳機的聲音尤其明顯,似死寂黑沉的夜裏恐嚇的尖叫。


    周又濃臉上維持著恰到好處的笑意。


    “是麽,陸少將還是太自負了些。”


    他笑吟吟開口,狀似九天之上無悲無喜的清冷神佛,可說出來的話卻是犯了殺孽,“動手。”


    原本黑洞洞的槍口消失不見,仿佛人間蒸發。


    然!


    原來那些位置又出現了另一種更低緩的子彈上膛聲,銀色的槍口泛著無機質的冷光。


    “有些話,該是我說給陸少將的。”


    周又濃穿著月白錦衫,腰間墜著一塊圓潤的白玉,眉眼清雋。


    他在打量陸行的同時。


    陸行也在打量他!


    周又濃是純粹地想弄懂和那個狡猾女人糾纏不休的男人都有什麽特征。


    ——長相好,家世好。


    唯這兩點。


    他滿意地掀了掀唇。


    論容貌,他年幼時美貌之名便傳遍整個南陵,更遑論南陵周家是與上京陸家同等的存在!


    而且,陸行頭上還有個爹壓著!


    而他周又濃孑然一身。


    父母雙亡,隻餘翻不起什麽風浪的旁係子弟,正經算算,周家嫡係這脈也隻剩下周又濃一人。


    所以。


    他是有被她喜歡的資格的。


    而陸行看了周又濃半晌,而後上揚的眼尾掠過一絲玩味。


    “嗯,你大概還不知道,你與孟景越有幾分相似吧?”


    陸行本意是想刺激周又濃。


    誰承想周又濃反而更興奮地舔舔唇,喃喃自語,“那她就更有理由喜歡我了。”


    陸行他媽的聽得清清楚楚!


    沒出息的狗東西!


    他咬牙,“周三爺原是個癡情種。”


    周又濃意味不明地掃了眼他的眉眼,“嘖,像陸少將這樣的,大約是不得她喜愛的。”


    陸行臉色一變。


    青年點到為止,溫文含笑。


    陸行雄赳赳氣昂昂地來,又狼狽迷茫地離開。


    而周又濃始終噙著一抹難以捉摸的笑意,一陣寒風襲來,吹亂他額前的碎發,他漫不經心抬眸,“下雪了。這個冬天總有人過不下去的。”


    雪沫子落上青年冰涼的指尖。


    “那個人不會是我。”


    他笑意更加濃鬱。


    玩弄權勢的人一貫是利欲熏心。


    他纖薄,形狀優美的唇瓣輕輕翕動,“般姝……”


    就靠你了呢。


    有了名為愛人的軟肋,陸行也不能再是他的對手。


    這肮髒惡臭的世道。


    會姓周。


    “三爺,陸行的人都撤了。”向成悄無聲息出現。


    周又濃淡淡“嗯”了聲,“她在做什麽?”


    他並未再鎖著般姝。


    但般姝身邊都是藏在暗處的眼線,稍有風吹草動,周又濃都能立馬知道。


    向成:“般小姐睡醒之後找您,後來就到小廚房去了。”


    周又濃揚唇,“那麽瘦,倒是挺能吃的。”


    “是。”


    “你退下吧。”


    向成猶豫了下,說,“三爺對那位般小姐如此特殊,其實三爺大可以將她鎖在暗室裏,而非如今這般侍候。”


    “若三爺對般小姐有情,還是不要辜負眼前人為好……”


    周又濃的神色猛然冷沉下去。


    他涼涼地掃過向成,“什麽時候輪到你來置喙我的決定了?”


    “屬下不敢!”


    “滾。”


    他懶懶揮手。


    向成垂頭稱是,轉身離開時仍能看到青年臉上一閃而過的煩躁。


    周三爺很少有情緒波動。


    更多時候像尊玉佛,冰冷無情,不懂人間悲苦。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周又濃看不清的內心,旁人卻是看得分明。


    他慢吞吞撫摸著腰間白玉,忽地嗤笑一聲,對般姝那個女人有情?


    向成那雙眼怕是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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