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走了。”陸執予看了般姝一眼,又對賀嘉禮禮貌點頭,便離開宴會參加下一個活動。


    他是大忙人。


    般姝看了眼賀嘉禮。


    嗯,臉色不太好看。


    這事擱誰身上都不會好受。


    特麽的自己為喜歡的女孩設計的禮服,被其他男人提醒當心走光?


    賀嘉禮默不作聲脫下西裝外套,讓般姝穿著,一個扣子一個扣子地扣好,他語氣不算太好,“好了。”


    “哦。”


    競拍活動開始,般姝被賀嘉禮帶著進了包廂。


    揮退服務生。


    賀嘉禮轉身把她抵在牆角,開始著手脫她的外套,“我是一個不合格的設計師。”


    他說。


    “但我是個合格的情欲家。”


    “有……有監控……”般姝“推拒”著他,每個動作卻都是煽風點火,欲拒還迎。


    “……沒有。”賀嘉禮輕輕重複,“沒有,姐姐,這個酒店是我的。”


    他親吻著女孩漂亮的鎖骨。


    “給我一個名分,姐姐,隨便什麽。”


    般姝輕輕別過頭,“炮友不行麽。”


    般姝不理解,為什麽這些男人總這麽貪心。


    明明隻是彼此快樂,卻執著一個虛無縹緲的名分。


    她可不喜歡給男人名分。


    她可不願意和哪個男人就此綁定。


    “不。”


    賀嘉禮神色稍淡,手上動作卻不停,挑逗,玩弄,把她送到情欲的高處。


    他太過火。


    般姝輕輕喘息,推開他的手。


    賀嘉禮卻偏要給她看兩根指尖的粘膩,他附在她耳邊低語,“姐姐真是太……了,都塞不下。”


    般姝是真的臉紅了。


    她推開他,強自鎮定地坐下品茶。


    是白茶。


    她不太喜歡。


    但她喝了三杯。


    賀嘉禮慢條斯理坐下,單手支起,抵著下頜,“姐姐這是在補水?”


    “賀嘉禮。”般姝看了他一眼,“適可而止。”


    “可姐姐明明很喜歡。”


    般姝沒否認。


    但她也不再說話。


    賀嘉禮抿了抿唇,把西裝輕輕蓋到她的肩上,“會冷。”


    這時拍賣品正在拍一件竹節點珠紋玉簪。


    般姝覺得熟悉,看了眼典籍,才發現這是沈闕在她死後親手給她做的玉簪子。


    ——“阿姐,我要親手給阿姐做這世上最好看的簪子,旁人都沒有的,隻有阿姐有。”


    這是沈闕年幼時和她說的。


    般姝清晰記得。


    那時他們尚且不能溫飽。


    褚韞也並未出現。


    是被欺負的日子。


    沈闕緊緊握住她的手。


    般姝拿起小巧的黑色報價器,漫不經心按了個價格。


    “五千萬!九號包廂這位貴客報價五千萬!”拍賣人按捺住激動的情緒,“還有人要加價嗎!”


    “六千萬。”有人追加。


    這個買家是個學者,一向癡迷於研究大霽那段撲朔迷離的曆史。


    “喜歡?”賀嘉禮探究性地看了她一眼。


    般姝語氣稍顯鄭重,“一定要。”


    “好。”賀嘉禮點了點頭。


    他拿過報價器,隨手按了幾下。


    “七個億!”


    “嘩——”


    這個價格一出,全場嘩然。


    那個學者頭冒冷汗,他再有錢,卻也經不住這樣揮霍,即便不甘願但也隻能放棄。


    拍賣人半天沒聲音,聲音都直打哆嗦,“竹節點珠紋玉簪七……七個億價格成交。”


    接下來幾個服務生小心翼翼托著一個方盒,戰戰兢兢把盒子放下趕緊走了。


    乖乖!


    要是不小心掉了一點漆,就算他們八輩子傾家蕩產都賠不起!


    般姝指尖靈巧勾出玉簪。


    她微微勾了笑,“過會我把錢轉你。”


    七個億,她確實沒那麽多流動資金,需要把手裏的資產流動一下。


    賀嘉禮頓了頓,“不用,你喜歡就行。”


    即便這是他的拍賣會。


    但這七個億去除傭金,剩下的是要捐給慈善機構的。


    般姝也不能讓他平白承受七個億的損失。


    畢竟七個億不算小錢。


    賀嘉禮真覺得沒什麽。


    就算般姝要他全部的身家,他也隻會眼都不眨就給了。


    說不定還能順理成章和她住一起。


    賀嘉禮巴不得呢。


    般姝不再說話,隻安靜地看著這支玉簪子,往昔種種似乎都在眼前浮現。


    每個拍客的麵前都有一本詳細介紹拍賣品的小冊子,以及拍賣品主人的消息。


    般姝垂眸,不經意看到一行小字。


    “沈闕,憑一己之力開創大霽盛世,於大霽新曆七年冬逝,即二十三歲,一代千古帝王就此結束屬於他的時代。”


    般姝倏忽紅了眼眶。


    她眨了眨眼。


    企圖把眼前氤氳的霧氣揮散。


    “啪嗒。”


    眼淚洇濕那行小字。


    沈闕死的時候,他會想什麽呢,在那個冰冷潮濕的木屋裏,他會不會怨恨她早早拋棄他,不要他?


    他不會怨恨她。


    從來都不會的。


    他隻會安靜地看著不遠處的墓碑,躺在旁邊,大雨衝刷泥濘,眼淚被雨水掩埋,靜靜地睡著。


    他知道,阿姐不會再迴來。


    “他是為何而死。”般姝輕輕抿唇。


    係統沉默片刻,“宿主。”


    “沒關係的,過去很久了,我隻是很想知道。”她彎了下唇,卻是勉強。


    係統無奈歎息:“他是服毒自殺,宿主。”


    “砰。”


    不小心打翻手邊的茶瓷杯,刺耳的聲音破碎又暈眩。


    賀嘉禮擔憂地把她拉到自己那邊,怕她被尖銳的碎片割傷,“怎麽了,姐姐?”


    她神情沒有絲毫異樣。


    如果忽視她通紅的眼眶。


    係統安靜又沉默地看向她,仿佛隔了兩個遙遠、觸不可及的世界。


    他終於知道。


    她其實很舍不得沈闕。


    無關愛情。


    她比所有人都害怕失去。


    所以從一開始就規避風險。


    係統覺得,自己隱約窺探到了她。


    “我累了,我要迴去。”般姝無聲攥緊手裏玉簪,“賀嘉禮……”


    賀嘉禮緊緊抱住般姝,“我在,姐姐,我在。”


    “我好難過。”


    她第一次向他袒露脆弱。


    賀嘉禮卻感受不到絲毫的喜意。


    她在為誰難過?


    這支簪子,和她有什麽關係?


    無數個紛雜的思緒幾乎要把他掩埋的喘不過氣。


    他輕輕把般姝身上的西裝外套穿好,輕聲安撫,“姐姐,我抱著你走好不好?”


    “背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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