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嫵頭皮發麻,不敢去看沈縛,尷尬地咬牙,早知道她說什麽都要攔著這丫頭了。


    她幹笑一聲,客氣的和沈瑾賦寒暄:“你怎麽來了?”


    薑嫵不想失禮,勉力撐著身子要站起來迎一下沈瑾賦,但身子還沒離開黃木雕花圓凳,就被一隻大掌穩穩按迴了位置上。


    她猝然轉過頭,就見沈縛一臉的若無其事,仿佛方才出手的人不是他,還理直氣壯地轉過頭和她對視上了。


    最後還是薑嫵敗下陣來,委委屈屈地老實垂下了腦袋,沒吭聲了。


    屋內並無人注意到兩人間發生的一點小動靜,沈瑾賦提著木藥箱走進來,身披銀色鶴氅,越發顯得身高腿長,挺拔俊逸。


    沈瑾賦依舊一襲白色素袍,點綴著木槿花暗紋,腰間係著玉帶,是出塵脫俗又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


    他第一眼瞧見的便是薑嫵,目光仿若都軟了三分,剛要開口打招唿,卻先看到了存在感極強的沈縛。


    “大哥也在?”


    沈縛連眼皮子都懶得抬,冷淡的應了聲。


    他也沒有和沈縛過多交流,隻將重心放在薑嫵身上,“聽紅鶯說嫂嫂病了,又請不到大夫,我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嫂嫂的病可要緊?”


    “隻是一點小病,方才服了藥,現下已經好多了。”


    她撐起笑容,察覺出氣氛愈漸怪異,準備找個由頭先勸沈瑾賦離開。


    否則待會兒這兩個人要是對上了,她可控製不住場麵。


    薑嫵完全不知道,她身邊某個火藥桶已經在快炸的邊緣。


    但她有一種莫名的危機預感,沈瑾賦再不走她就快要涼了。


    身旁的沈縛直勾勾的盯著她對沈瑾賦笑,眸光愈漸森然陰冷起來,周身彌漫越發濃重的寒氣。


    不理會他,轉頭卻去跟別的男人搭話?還敢笑的這麽燦爛?


    沈瑾賦皺著眉,即便不讚許,說話也永遠和聲輕語,“隻服一副藥怎麽行,還是讓我給嫂嫂把個脈確保無恙為好。”


    薑嫵笑的實在很勉強,“我真的沒什麽事,把脈不若改天吧,你身子也不好,這麽晚了還勞煩你跑一趟,我心裏實在過意不去。”


    “僅是把脈而已,耽誤不了多少功夫的。”沈瑾賦麵容無奈,似是看出了薑嫵的顧忌般,把目光轉向了沈縛,“這都是為嫂嫂的身子考慮,就是……不知大哥會不會介意?”


    “那就……”薑嫵看他一再堅持,想著就把個脈也沒什麽,反正這麽多人都在,也不算逾矩,她剛要答應就被沈縛睨了一眼。


    她一個激靈,口風一轉,馬上義正辭嚴推拒:“那就還是算了吧。”


    沈縛手裏碾著的好像不是玉扳指,而是誰的狗頭。


    還敢約改天,當著他的麵就商量起了下次見麵的日子?


    他會準許這樣的事發生嗎?


    就在沈瑾賦還要勸說她身體為重時,突然間,沈縛右手箍住她的腰,一把將她拉入懷中,緊貼的姿勢親密曖昧,猶如宣誓主權般。


    沈縛的動作太猝不及防,薑嫵被迫撲進了寬大懷抱,下意識攀住了他的脖頸才穩住身子,羞惱的去看沈縛。


    而這一切都正中沈縛下懷,他心情很好地彎了彎唇,抬眸陰冷的笑看沈瑾賦,“四弟還有事?你打擾到我們休息了。”


    沈瑾賦清晰看到了沈縛眼底明目張膽的挑釁,可他麵色如常,依然是帶著微末的和善笑意,“那我便先告辭了,若有需要,大哥隨時傳喚我。”


    他拱手一揖,轉身離去,踏入無邊無際黑夜的刹那,臉上所有鮮活的神情皆化為死寂。


    沈瑾賦這般恭而有禮,倒襯得沈縛冷傲跋扈刻意為難人。


    可惜沈縛從不在乎外人評價。


    待他一走,沈縛就鬆開了薑嫵,慢條斯理地攏了攏衣領,仿佛無事發生。


    “他能做的事情,我都能辦到,大夫很快會過來,以後別跟沈瑾賦再有接觸。”


    莫名的,薑嫵下意識抬頭看他,敏感的覺察到兩個人的這種不對付,似乎並不全是因她而起。


    一定有她不知道的事在瞞著她。


    “殿下……好像不太喜歡四公子?是有過什麽矛盾嗎?”


    沈縛眸光冷凝了一瞬,“不過是國公府向來親情涼薄,談不上喜惡。”


    薑嫵點了點頭,看樣子大抵是信了,或許精力不濟,也沒有繼續追問。


    她不知道該怎麽和沈縛說,她做不到和沈瑾賦毫無接觸,因為沈瑾賦救過她。


    她不喜歡欠人情,早晚要找個機會將這份人情還清。


    一直等大夫過來給薑嫵看診完,聽完大夫的診斷,沈縛差點就要反口之前答應好她的事,最後還是薑嫵反複央求,沈縛才堪堪同意,盯著她喝完了兩碗藥才離開。


    沈縛走後,屋裏隻剩下主仆二人,紅鶯從袖中掏出信封,遞給了薑嫵,“主子,這是先前收到的密信。雖費了些功夫,但萬幸,當初賣給汪妙嫣見血封喉的揚州商人找到了,明日就會被接入京城,相信到時很快就會真相大白!您的冤屈也終於能洗清了!”


    薑嫵的聲音聽起來滿含激動,“太好了,這次我們算是有百分百的勝算了,一定要保護好他的行蹤,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嚴防別人對他下手。”


    “是!”


    薑嫵想來想去似是仍覺不妥,搖了搖頭,“隻靠我們還不行,明日一早我就派人去大理寺知會一聲,讓他們親自接人入京。”


    “主子英明,這下就是徹底萬無一失了!”


    “……”


    一道隱匿在黑暗中的身影猶如毒蛇般藏在窗邊,竊聽著屋裏的談話,聽到後麵臉色就不太好了。


    另一邊,寶墨堂同樣深夜還燭火未熄。


    自沈縛迴來後,汪妙嫣這些天一直寶墨堂。


    她暗中調了很多人手在京城到處搜查陳興業的下落,若非不好太高調,她甚至想出動汪家的全部人馬。


    可短時間內想要查到陳興業的蹤跡幾乎是大海撈針,唯一的切入口就隻有薑嫵。


    陳興業的存在,始終是她最大的隱患。


    白嬤嬤匯報完薑嫵今天的所有動向,老夫人猛地拍桌,“她一個賤妾,好大的陣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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