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五日早上,趙氏宗族祠堂掛匾儀式正式舉行。趙鴻義衣著光鮮,站在老族長趙振先身旁。


    先由老族長趙振先向列祖列宗報告,本宗族最近出了一個少有的人才,年紀輕輕就拿下了舉人功名,特來向列祖列宗報告喜訊。


    接著一群人七手八腳地把趙鴻義原來中秀才時做的秀才牌匾取了下來,又換上新做好的舉人牌匾。接著趙鴻義獨自上前,向祖宗們鄭重承諾,要盡自己所能幫扶宗族裏的其他人,使整個宗族走向共同富裕的道路。


    最後所有人朝祖宗牌位磕頭行禮,點了一掛萬字鞭炮,儀式宣告結束。


    至此,趙氏宗祠裏總算有了一塊比較像樣的功名牌匾,而不是像以前那樣拿個秀才的牌匾來充數。


    望著牌匾上金光閃閃的“文魁”兩個大字,趙氏族人都覺得揚眉吐氣起來,這也是屬於整個趙氏宗族的榮光。想到以後在外麵行走,說起自己來自趙莊時,都會被人高看一眼的情景,趙氏族人們心裏就覺得與有榮焉。


    此時趙鴻義在眾人心目中的地位已經明顯高於老族長,無論是誰看到他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唯恐惹惱了這位文曲星下凡的舉人老爺。


    而他說的話,眾人也都理所當然地認為是正確的,從不敢輕易違拗,比老族長說話還管用。


    當然,趙鴻義中舉對於趙莊的意義並不僅限於這種虛名,凡是需要與官府交涉的事務,趙莊的人都可以來求趙鴻義家幫忙。


    而下鄉時一貫兇神惡煞,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胥吏們也會對趙莊的人格外禮讓幾分,原因無他,舉人老爺的同族人也不是那麽好欺負的,舉人或許對官員沒什麽反製手段,但是要整治一個胥吏簡直易如反掌。


    掛匾儀式完成後,接下來就是群眾喜聞樂見的流水席了。趙氏全族男女老少齊上陣,各家各戶都搬出許多桌椅板凳和鍋碗瓢盆來,采買的采買,幫廚的幫廚,一同整治酒席。


    不但趙莊的本村人參加,趙家作坊裏也特意放了半天假,讓所有職工都能吃到這頓慶功宴,附近村子也有不少人聞風而動,紛紛借著各種名義趕過來湊熱鬧蹭吃蹭喝,以至於這頓流水席最後花掉了趙鴻義幾十兩銀子。


    又過了一日,蘇家果然派了一個媒婆帶著蘇惟鈞的庚帖到趙莊上門提親。


    作為家中長輩的王氏在正房中接見了這姓沈的媒婆。趙鴻義雖然隻是小輩而已,但他作為趙家事實上的話事人,也在場參與了這次會見。


    這沈媒婆顯然也是事先做過功課的,見到趙鴻義在場,便行了個大禮問道:“這位莫非就是新中的小趙舉人?哎呀呀,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我老婆子活了這幾十年,也從未見過這般年輕的舉人老爺,今兒真是開了眼。”


    王氏笑道:“沈大娘不必如此誇他,隻恐他聽的奉承話多了,便要驕傲自滿起來。”


    “哪裏,哪裏,老婆子實話實說罷了。”沈媒婆也笑道:“今日我便是為一樁喜事而來。”


    接著便將蘇家想迎娶趙家大小姐的事情說了,又介紹了一番蘇家的情況。


    “這蘇家想必你們也知道,是我們縣裏四大鄉紳之一,家中廣有田地,又做著許多生意,他家裏的銀子銅錢多得如同海水一般。”沈媒婆唾沫橫飛地說道。


    “他家老太爺是進士出身,做過六品京官的,他父親是個舉人,到了他這一輩,有一個兄弟和一個妹子,他哥是個監生,在京城國子監裏讀書,出來也是個官,他自己也是剛中的舉人,和令郎還是鄉試同年哩。”


    這些事情趙鴻義和王氏自然是一清二楚的,不過這也是媒婆的工作流程,便耐著性子聽完了這些介紹。


    而作為本次提親的正主,趙家大小姐趙玉珠也特意梳妝打扮一番,出來走了個過場,與沈媒婆見了一麵。


    沈媒婆見了精心妝扮過的趙玉珠,自然是高興得合不攏嘴,口中一疊聲道:“哎呀呀,貴府小姐果真是天生麗質,溫婉嫻淑,與那蘇家公子著實是一對金童玉女,郎才女貌。我老婆子做媒這許多年,也從未見過如此般配的一對人兒。”


    一番話說得王氏心花怒放,當即就將趙玉珠的生辰八字寫在庚帖上,交給了沈媒婆。


    沈媒婆也遞上了蘇惟鈞的庚帖,隨後幾人又商議了一番議婚的日程安排,那沈媒婆就迴蘇家複命去了。


    沈媒婆一走,王氏對趙鴻義說道:“這事看來應該有七八分火候了,我們家也是時候給你姐姐籌備嫁妝了。”


    趙鴻義一呆,他竟然把這麽重要的事給忘了,這主要是受了他前世記憶的影響。


    在他穿越前的那個所謂高度發達的時代,雖說還有男方出彩禮的習俗,但是女方出嫁妝的習俗已經被男多女少的現實給擊得粉碎。男方不出大額彩禮很難娶到媳婦,而女方不但不用出嫁妝,還能收到一大筆彩禮錢。


    可是在這個時代,男方的彩禮和女方的嫁妝是對等的地位,甚至有許多女方家長為了提高自己女兒在夫家的地位,還要加倍奉上嫁妝。


    因為嫁妝是給自己女兒帶到夫家去,由女兒親自掌管的財物,屬於私房錢,夫家無故不得動用。夫家經濟狀況不好,需要動用女方嫁妝時還要經過女方點頭同意才行,這無形中確實提高了女方在夫家的地位。


    而女方家族準備的嫁妝也是一大筆錢,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些嫁妝錢是沒法反哺給女方家族的,所以在封建社會才有“女兒是賠錢貨”這種說法。


    趙鴻義連忙問王氏:“家中現在有多少銀子?”


    王氏道:“前些天我才清點過,家裏的銀子大約有八百兩左右。你迴來這些日子,家裏和作坊裏上上下下打賞,又擺了流水席,這幾項又用去了一百多兩銀子,眼下隻剩下六百多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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