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越來越放肆了,這話是能隨便說的嗎?」


    「別人能不能說我不知道,我能說就行了。」葉雨銘是一點兒都不怕的:「我這麽說就是為了擴大矛盾,好讓你能更深刻地理解,那些女人要是個個都能過上幸福安康的日子,家裏有疼愛她們的老公,有嬌憨可愛的孩子,會放著好日子不過,跑去當山匪?動動腦子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葉雨銘的反問非常犀利,結論也很直白:「就是日子過不下去了,才去當山匪的唄,就跟你似的,你在京城混不下去了,跑到蜀州來謀生路,人家也是謀生路,就是這麽簡單的道理。」


    韓遂:「歪門邪道就你懂得多。」


    「你說歪門邪道就歪門邪道吧,反正呢,我也跟你說不明白。」繼續啃甘蔗:「那些山匪為什麽要打劫特使?特使帶了很多錢嗎?那不應該呀,要打劫也應該等他走了以後再劫,現在錢還沒進口袋,劫他也不劃算吧?」


    「這就是蹊蹺之處。」韓遂鋪開一張地圖:「官道走的是這邊,也是我們來時走的路,走這條路根本就不會跟翠霞山碰上,但偏偏李陽他改了路線,從岔路口向西偏,走了這條小路,這條路是近了一點,但這條道上不太平,尋常人根本就不會走,他為什麽要改路線?」


    「也許是他想抄近路,不知道這條路不太平呢?」


    「在我告訴你之前,你知道這裏有條近道嗎?」


    葉雨銘搖頭。


    其實他還想問問,韓遂是怎麽知道的,但這話問了,就有點多。


    「那李陽怎麽會知道?」韓遂反問。


    葉雨銘:「他帶的有嚮導?人家認識路,知道哪兒近唄。」


    「既然認識路,為什麽不知道這條路不能走?」


    「他的嚮導有問題!」葉雨銘瞪大了眼睛:「這是有人要故意埋伏他呀,等下!」


    葉雨銘從韓遂的桌子上跳下來,繞著靖王走了三圈,手裏的甘蔗都不啃了:「靖王殿下,這事兒不會是你幹的吧?什麽翠霞山,什麽山匪打劫,根本就是莫須有的事情,不對,是你故意要嫁禍給人家,怪不得胖大海的人說人家翠霞山拒不承認呢,感情,源頭在你這兒呢!」


    韓遂沒接他的話,沒否認也沒承認,就是默認了。


    「我還納悶呢,既然不是圖財,他一個特使人生地不熟的,也沒得罪什麽人,怎麽就能讓人設計呢?合著他不是沒得罪人,是得罪了靖王呀。」葉雨銘琢磨了一下,覺得有點不太靠譜:「不過,你就不怕他迴去告你的狀?」


    「怎麽告?信口開河也要講究證據,這西南蠻荒之地,多的是山匪流氓,他來時遭搶劫,本王與知州大力相救,他不思感恩也就算了,還去告我?笑話,你讓他告一個試試?」


    「也是。」葉雨銘搖頭:「這個時候,誰來打你就是故意敲落水狗,老皇帝肯定不願意。」


    韓遂:……當人麵罵人的,還罵得這麽自然不當迴事的,除了他還能有別人嗎?


    可偏偏,不管葉雨銘說什麽,用詞多粗糙多低俗多不講道理,韓遂聽了都不覺得冒犯,反而會覺得這個人十分鮮活,像是黑暗中迸濺而出的火星子,即使火星子沾到衣服上,將他的新衣服烙出來一個破口子,也抵擋不迸濺而出的那一刻,帶給他的歡喜。


    自從身邊多了一個葉雨銘,他的生活整個都鮮明了起來,再不似過往那般沉悶壓抑。


    「那你劫他幹嘛?」


    「找人。」


    一句話再多的就沒有了,葉雨銘咬著甘蔗坐在廊下曬太陽,琢磨著韓遂的這兩個字。


    經常看新聞的都知道,字越少事兒越大,雖然靖王平時的字就少,但這兩個字尤其少,是不是就代表這件事就尤其大?


    韓遂要找人,他得有個契機,不然冒冒然在人家蜀州的地盤上搞大動作,搞不好可能要惹麻煩,就算他搞定了那位胖大海,也還有其他的麻煩。


    再說,看韓遂如此小心謹慎的態度就知道,他要找的這個人,說不定人家就是躲著呢,他的動靜越大,就越找不到這個人,而特使李陽就是這個契機,朝廷特使被劫這可是大事,他能借著這個渾水在蜀州周邊搞點自己的事情,也就是混水摸魚去找他要找的人,藉機打個掩護什麽的,都很方便。


    甘蔗渣吐了一地,葉雨銘覺得韓遂要找的這個人說不定就是他到蜀州來的關鍵,就是靖王殿下的隱藏任務,可韓遂為什麽要把這麽重要的事情告訴他?


    這就有點不合常理了吧?


    「我隻想跟他發生身體關係,並不想跟他發生靈魂關係,為什麽他要把這種事情也跟我說?這是不是有點過了?」


    不僅是過了,韓遂現在嘴上雖然不承認,但葉雨銘知道,其實靖王現在對他已經很信任了,除了趙安還有太子派來的那個幫手之外,也就他一個葉雨銘,而且他還睡在韓遂身邊,這是一個信號。


    按理說,葉雨銘應該高興才對,但他沒有那種高興的感覺,反而覺得有點沉重,好像肩上擔著什麽責任一樣,有點怕辜負了靖王的信任?


    「那肯定不至於辜負他的信任。」葉雨銘嘆了口氣:「就是、感覺這個關係有點不單純了,而且韓遂請我給他辦事,都沒點報酬什麽的,帳算不清楚的時候才最麻煩!」


    無端有些煩躁,咬著甘蔗心不在焉地往後仰,靠了個空差點從長廊上摔下來,穩住身體,手裏的甘蔗也不啃了,順著心口:「乖乖,可別,我還等過了這關就瀟灑快活去,這一頭栽進去,我還有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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