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真的需要結賬的時候,黃萍青怕身上帶的錢不夠。


    再說吃人嘴短。


    鄭慶仁看了一下兩邊熱情洋溢的服務員,這是一家中高檔的國營餐廳,兩個人一頓飯起碼十塊錢起步。


    黃萍青是自己的妹妹花再多的錢都無所謂。


    可現在黃萍青並不知道。


    真花多了錢隻會讓黃萍青惴惴不安。


    鄭慶仁征求意見的說:“附近就這一家國營飯店,換一家的話就要走遠一點。咱是走遠一點?”


    黃萍青搖搖頭,打退堂鼓道:“要不就算了吧,不吃了,我帶的有燒餅,迴招待所就著開水就吃了。”


    聽到黃萍青節省的話,鄭慶仁心疼了下,變了語氣,稍微霸道的說道:“那可不行,而且都已經來到這了。我也得要麵子,要不然別人以為我吃不起,就在這裏吃。”


    也不管黃萍青答不答應,讓服務員找了一個卡座。


    服務員熱情的盛邀下,猶豫著的黃萍青最終下了決心,跟著到了餐桌,坐到了鄭慶仁的對麵。


    “點餐!”


    鄭慶仁把菜單丟到了黃萍青麵前,黃萍青又丟了迴去:“我不點。”


    撿起了菜單,鄭慶仁翻了一下,對著邊前的旗袍服務員報菜名。


    兩葷兩素四個菜又加一個湯。


    都是店裏的招牌菜。


    黃萍青正要製止,服務員迅速的記下菜名離開了。


    埋怨道:“我們就倆人,你怎麽點這麽多菜?”


    鄭慶仁笑著說:“他家的分量不多。”


    送來兩份餐具的服務員正巧聽到鄭慶仁的話,接話道:“先生,這個您放心,我們家是廬州老字號,味道好、食材新、分量足是我們的特色。”


    鄭慶仁伸出大拇指誇讚:“還少說一樣,服務好!”


    服務員還真以為鄭慶仁在誇讚,笑著迴了一句謝謝。


    菜很快上齊。


    特色紅燒肉,鱖魚撈飯,毛豆腐,油淋青菜,油茶湯。


    色香,都勾引人。


    黃萍青咽了一口水。


    “吃吧,別客氣。”


    鄭慶仁舉起筷子,餓了一天了。


    見黃萍青還在拘謹,說:“黃萍青,已經進來了,飯菜也上來了,你就大方的吃。吃完,我給你講一個故事。”


    對,已經進來了,黃萍青剛才也瞥到了菜單上的價格,確定付不起。吃與不吃,都是吃人嘴短,等下就看鄭慶仁說出什麽花花。


    黃萍青端起小碗,拿起筷子,先從撈飯下手。要不是鄭慶仁坐在對麵,還在餐廳裏,黃萍青真想狼吞虎咽的吃。


    十幾分鍾後,鄭慶仁打了個飽嗝,擦了一下油嘴,看到對麵的黃萍青也放下了碗筷,笑了笑,說:“其實,我真心把你當做妹妹。”


    黃萍青冷笑,騙傻子呢!


    鄭慶仁停頓了一會。


    真實的情況沒法說,隻能編織故事。


    “十二年多了,還是十三年了,那時候我才十歲。我記得是夏天,因為大隊裏糧食不夠,吃不飽飯,我瞞著家裏人偷偷的跑了出去,想找一個能吃飽的地方。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多遠,反正過了一夜,又走了半晌午,到了一個陌生地方,又餓又渴,幾乎癱倒時,遇到了兩個同樣年齡的小男孩。


    他們穿著褲衩,光著背,曬的黝黑,提著網兜,說是在摸蝦。知道我餓,其中一寸頭,左眼下有顆痣的男孩,給了我一塊死麵餅,還有半塊麥芽糖。還要帶著我一塊去摸蝦。


    我就跟在他們後麵。到了一個小溝,一個男孩拄著棍探著水深下了去,剛走了兩步,突然人沒了影。沒過一會兒,人又從水裏冒了出來,給我餅和麥芽糖的男孩立馬伸手去拉,結果也滑了幾下去。


    當時我嚇壞了,到了水邊也想去拉,也怕下去上不來。我瞅了四周沒見到人,找著棍去伸進水裏,那倆男孩並沒有抓住我的棍。然後我看著他們兩個沒露頭,我嚇得跑了。”


    鄭慶仁說到此,看了黃萍青一眼,見黃萍青在沉思,繼續說:


    “我在一塊地頭溝躲到了傍晚,才心神不寧的走迴水溝旁。兩個男孩已經從水裏打撈了上來,兩人的父母在抱著孩子哭。後來我從參與打撈的人口中得知,兩個男孩,其中一個叫黃立明,不到十歲,農曆八月二十生。另一個叫李東輝,十歲,五月初十生。


    然後我跟著黃立明的家人到了村裏黃立明家裏。藍色的大門,隻有一間磚房,兩間土房,院子裏還有棵花椒樹。當時我還看到一個小女孩,紮著羊尾,穿著白點的紅裙,腳上一雙綠色的涼鞋,被一個胖胖的大媽遮著眼從另一個方向領走……”


    鄭慶仁注意著黃萍青的表情,黃萍青先是沉思,接著痛苦,又是震驚,現在眼睛睜的大大,一副不可置信。


    “之後,我一路打聽迴到了百裏外的家,挨了一頓打。這件事我沒對任何人說起過,一直過了有十年,我忍不住朝著記憶中的方向找,找了十多次,才找到黃立明的家,隻在外麵轉了幾圈……”


    “我內心始終帶著慚愧,內疚。當時應該到處去找人、喊人,或許,兩人還有的救。所以,我從心裏,把黃立明的家人,當做我的家人。他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他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


    黃萍青是真的驚住了。


    良久,沒緩過神。


    從內心,不相信鄭慶仁的話。


    可鄭慶仁把事發細節,當時的黃立明樣貌穿著,甚至自己的一穿著打扮都說的清楚無比。


    如果不是鄭慶仁說起,黃萍青都忘了家裏的藍色油漆大門,院裏的花椒樹。隻不過事發時被誰領走的,有點模糊了。隻記得,聽到哥哥出了事,家裏圍滿了人,黃萍青被帶到一個親戚家,過了好幾天才被接迴去,整個家都變了樣,陰沉沉,也再見過哥哥黃立明。


    黃國梁夫婦騙黃萍青說哥哥去了外地上學。八歲的黃萍青已經懂事,事發當天就明白哥哥沒了。夜裏偷偷哭了不少次。


    鄭慶仁能說的如此詳細,隻能親身經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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