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宏偉家住在村頭,門外的路口是鄭慶仁進村的必經之地,昨天就知道鄭慶仁今天帶著女兒迴小鄭村。


    自己老板的閨女,出生以來第一次迴家,又作為同村,鄭宏偉自然需要表示。


    因此早早的就和媳婦輪流等在門外,等了接近一上午,才看到鄭慶仁的三輪車進村,立馬喊上媳婦吳大花,迴屋裏拎上早就準備好的物品,走向了鄭慶仁家的方向。


    鄭慶仁的三輪車停到新建的兩層樓房前,沒了行駛路麵的顛簸,小禾禾立馬蹬起小腿,扯著嗓子哭了起來。


    早已經等候在院子裏的鄭保進和徐玉琴兩人聞聲,瞬間跑了出來。


    徐玉琴一眼認出了自己的孫女,掀開雨蓬,抱了出來,緊緊的摟在懷裏,鄭保進在一旁,靜靜的看著禾禾,嘴角咧著傻笑。這是鄭保進第一次見到自己孫女!


    董慶慶看著眼前的兩層樓房,有點不可置信。


    這就是鄭慶仁為了接迴禾禾新建的兩層小樓?


    樣式新穎,和電視裏大滬市的小洋樓差不多,造型時尚,還裝有超大號的玻璃,顯得很高檔。縣城裏都沒有幾家這樣的建築。


    站在房子外麵,董慶慶對這個家陌生起來,甚至還得徐玉琴的邀請,才敢進入。


    明明是這個家的女主人才對。


    裝有物品的三輪車直接騎進了院子裏,鄭潔欣和董慶慶兩人把物品搬進屋子裏。


    進了房間,又把董慶慶驚了一遍。


    屋內的地麵使用的彩釉地磚,屋頂做有造型的吊頂,安裝精美的裝飾燈,牆麵根據功能區域不同,刷著不同的顏色。屋內已經擺放好了米黃色的桌櫃,和房間的布置契合,應該是根據房子空間定做。


    使用大麵積玻璃的關係,室內的透光性很好。


    好奇心促使兩個女人把整個房子轉了一遍。


    廁所是一個單獨的房間,沒有蹲坑,裝的應該是隻聽沒見過的馬桶,連著的是個洗澡房,裏麵配置了一個大號浴缸。外麵一個雕刻著花紋的木製洗臉台,一麵圓形的化妝鏡。


    二樓有一個麵積超大的臥室,臥室內竟然還有一個廁所,一個小型的梳妝室,一排造型精致的衣櫃,臥室南麵是個大型陽台,中間是兩扇玻璃門隔開。


    董英才作為平和縣中學校長,每年工資也有七八百塊,董英才還有個作家身份,每個月能發表出幾篇文章,稿費收入也不比工資收入低,在平和縣,董家也屬於高收入家庭一類。


    鄭潔欣的婆家夏家,夏經國和李娥兩人,都是化肥廠領導幹部,工資加起來,每個月也差不多一百七八十塊,在經濟剛放開的時期,也屬於同地區的高收入家庭。


    這兩人在高收入家庭生活過的成員,也是第一次見家庭裏如此豪華的裝飾。


    鄭宏偉和媳婦吳大花故意慢了十分鍾才到了鄭慶仁家裏。


    帶著嬰兒用品,和一個紅包。


    春風滿麵的吳大花見到鄭慶仁,語氣變得溫和了些,說:“慶仁,謝謝你對我們家宏偉的關照。昨晚宏偉和我說你家女兒今天要迴來,我這個人嘴沒把門,在村裏也說了幾句。結果應華叔說,咱那閨女出生的時候在縣城,而你又在裏麵,滿月酒一直沒喝上,今天如果你帶著孩子迴來了,那就是第一次全家團圓,滿月酒趁今天就補上。”


    “所以應華叔一早就安排人買了菜,支了鍋灶,準備給你家閨女辦個簡單的滿月酒。保進叔和玉琴嬸也是早上才知道。”


    鄭慶仁想起剛才迴來,看到鄭應華到自己家的路邊,搭了棚,支了個灶,擺上了五六張桌子,正準備問是誰家辦事呢?


    鄭保進也走過來,解釋說:“慶仁,都是你應華叔和宏偉張羅的,我都說了沒必要,他們堅持要辦。這也來不及請遠一點的親戚,就我們村裏的,等會誰來了,就留下吃飯。”


    鄭慶仁看著一瘸一拐的鄭宏偉,還挺有心,說:“宏偉,辛苦你了,累成這樣。”


    鄭宏偉臉色一紅:“慶仁,別誤會,我這是蹬三輪扭的。”


    說完,悄悄瞅了自己媳婦一眼,眼神有些埋怨。


    話音剛落,鄭應華拎著物品,也過來了,身後跟著的是鄭慶仁的二大伯和二大娘。


    “慶仁,你今年受了不少苦和委屈,也委屈了慶慶和孩子。村裏很多人,都關心你們一家。孩子第一次迴家,不能沒有表示,今天你們一家隻管團圓,其他的事交給叔我。”


    鄭應華拍了拍鄭慶仁的肩膀,走進院內,瞧一瞧孩子去。二大伯一家也放下物品,送上紅包,進了院內,看看第一次迴家的孫女。


    很快,知情的村鄰陸續的趕來,送來了物品和紅包!


    鄭慶仁看著熱鬧的家,看到鄭保進和徐玉琴的笑意盎然,有些錯覺,兩老口,樣貌年輕了。


    徐玉琴把孩子交給鄭慶仁二大娘之後,和鄭潔欣兩人拉著董慶慶進了屋子聊天。


    鄭宏偉像是忙自家事一樣,一瘸一拐,指揮著吳大花迎接著來人,招待來人吃瓜子和糖果。


    嗯, 鄭慶仁還是第一見鄭宏偉在自家媳婦麵前這麽硬氣。


    村裏人來的差不多了,沒見到鄭大發,趁著閑餘,鄭慶仁走向一百多米外的鄭大發家。


    想看一看鄭大發的藥材加工情況,有沒有困難,需不需要調人迴來協助。


    大門鎖著。


    照著時間算,從鄭虎家購買的一千多斤藥材應該加工完成。人沒在家,或許外出收購藥材去了。


    中午開飯,備了五六張桌子不夠用,鄭應華又從其他地方借了四張方桌。還好,菜備的夠一些,村裏人熱熱鬧鬧的吃喝。這,就是補給鄭星禾的滿月酒。董慶慶跟著孩子迴來,也打破了村裏的傳言——鄭慶仁城裏的媳婦跑了。


    飯後,鄭慶仁閑暇之餘,又去了一趟鄭大發家,還是大門緊鎖。


    不過見過鄭大發送過去的一批藥材,鄭慶仁也沒有太大的擔心,或許,太忙了,也飯也顧不上迴家來吃。


    村裏的人離開之後,鄭應華和鄭宏偉又張羅了幾個村裏的幫工,收拾了碗碟鍋灶。到了下午四點多,在鄭保進和徐玉琴依依不舍中,鄭慶仁和董慶慶分別騎著三輪車,帶著鄭星禾趕迴平和縣城。


    鄭潔欣離婚的事情,鄭保進和徐玉琴暫時還不知道,所以鄭潔欣就留在小鄭村一晚,趁機把離婚的消息告訴兩人。


    臨出門前,徐玉琴把村裏來看孩子送的紅包,全部交給了董慶慶。董慶慶堅持不要,徐玉琴堅持要給,還說了,這錢,就是給孩子媽媽拿著的。


    而且徐玉琴和鄭潔欣兩人,拉著董慶慶說了半個小時的話,目的不言而喻,勸著董慶慶勤迴來,和鄭慶仁好好過日子。可關鍵人物,鄭慶仁,一句話沒說。


    鄭星禾依舊躺在鄭慶仁的三輪車上,頭頂和雨蓬鄭慶仁也去掉了。在小鄭村,見到出生以來最多的人,最熱鬧的場麵,小家夥有些興奮,迴去的路上沒有睡覺,細微顛簸的路麵,六個多月小家夥晃著腦袋,眼睛到處瞅著,看什麽都很新奇,舉著手哇哇的喊著,還能隱約聽出baba的發音。


    董慶慶蹬著小三輪,就跟在鄭慶仁的後麵,注視著前邊的禾禾,腦袋想著事,一路上沒說上話。


    豪縣的鄭小偉,每隔一個多小時,就打一次電話迴車輛廠。


    心裏也在奇怪,怎麽慶仁哥和鄭宏偉都不在車輛廠?今天周末,廠裏放假,兩個人至少會留一個人在廠裏值班。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鄭慶仁才接了電話。


    “哥,昨天打了一天電話,怎麽沒人接?”鄭小偉心裏急啊,還從沒離開過平和縣這麽久。


    “迴了一趟小鄭村,什麽事?”


    鄭小偉有些委屈,昨天他也想迴小鄭村,可又不敢:“哥,你交代我在豪縣做的事,都做完了,我什麽時候可以迴平和縣?”


    “忙完了,就直接迴來!還打什麽電話,住宿費,電話費哪一個不比車費貴?”


    鄭慶仁說完,掛了電話。


    鄭小偉一聽,也對。在豪縣住一天,五塊錢,打一次接電話,幾毛錢。可迴平和縣的路費,才一塊二毛錢。就算趕迴去,再迴來,也就兩塊四毛錢,比住宿費還便宜!


    立馬退了房,奔向汽車站。


    鄭潔欣一早從小鄭村騎著三輪車到了車輛廠。


    在開工的車輛廠房裏,看了下生產情況,熟悉了生產步驟和三輪車各個配件的功能,又和吳彪認識了一下,閑聊了一會,才趕往汽車站迴潁陽。


    鄭小偉從半路上下了車,先迴了趟小鄭村。


    到了家,剛準備在鄭應華麵前顯擺近期在豪縣學到的知識時,卻從鄭應華口中知道,昨天鄭慶仁和董慶慶帶著孩子迴小鄭村,臨時給孩子補了滿月酒。


    也才知道鄭宏偉,像忙自家事一樣,幫鄭慶仁忙前忙後。怪不得打了一天的電話,廠裏都沒人接電話。


    頓感後悔。


    從這次犯錯被鄭慶仁懲罰騎行三輪車到豪縣,鄭小偉就一直想著怎麽彌補錯誤,這是一次多好的機會,昨天怎麽就沒膽迴來?錯過一次表現機會,也錯過了補給鄭星禾的滿月酒,便宜了鄭宏偉這個馬屁精。似乎看到鄭宏偉的位置,又上升了些。


    在家吃了一頓豐盛的午飯——都是昨天鄭星禾滿月酒剩下的飯菜,休息了一會,等到下午四點鍾,鄭小偉背著包,在村頭守了二十多分鍾,乘坐上客車迴平和縣車輛廠。


    臨上車時,好像看到了鄭大發夫妻兩人,蹬著一輛拉滿麻袋的三輪車,從村裏出來。


    鄭小偉一眼認出,鄭大發蹬著的是佳仁牌三輪車。心想著,鄭大發也學精明了,幹起了藥材生意,三輪車都買上了。


    看樣子,他們倒騰的藥材桔梗,還挺掙錢。等會到平和縣廠裏,找慶仁哥申請,自己也迴鄉下收購加工藥材。


    “大發,剛才路口站著,剛上客車的那個人,可是鄭小偉?”


    劉慧高高坐在三輪車內的麻袋上,看的較遠。


    鄭大發埋頭蹬著三輪車,沒注意到前邊太遠,聽到劉慧問話,仰起頭,根本沒看到人。


    “媳婦,不管是不是鄭小偉,等一下我們到縣車輛廠,就對鄭慶仁實話實說,我們去了一趟豪縣銷售藥材,把賣藥材的錢和他留下的三千塊錢都還迴去,把這活推了。”


    鄭大發也想通了,以後不管自己媳婦跳車還上吊,都不能再聽她的這些餿主意。


    “大發,如果鄭小偉不說,鄭慶仁就不會知道我們去過豪縣。我們就算不從藥材上掙錢,也可以趁機學習點經驗和門道。”


    從豪縣迴來,劉慧也清楚了,豪縣的藥材市場很大,也很容易掙錢。自己就差點經驗和門道,隻要從鄭慶仁那裏學來,萬元戶距離自家也不是太遠。


    鄭大發已經厭煩了劉慧的這番說辭,心裏煩躁無比,說:“哎,別想了,慶仁如此信任我,而我不但沒認真給他辦事,還想用他的藥材和錢牟利,他要是知道,會很失望。”


    劉慧拍了拍扶手,提高了點聲音:“鄭大發,如果鄭小偉不拆穿,你絕不能主動承認。你從鄭慶仁那裏能多學點門道,就多學點。”


    鄭大發心裏嘀咕,就是學到點皮毛,又有什麽用?在豪縣藥材市場上,鄭大發也和其他攤主聊了些,藥材生意並不全是都賺錢,也有因為價格下降,虧損嚴重的。而且藥材也不是簡單的加工銷售,就能賺大錢,還需要預判、資金和勇氣。


    這一點也有對劉慧說,可劉慧像是入了魔一樣,認為鄭慶仁可以從藥材上賺大錢,自己家也可以。


    這麽一趟豪縣之行,鄭大發認識了一點,就是鄭慶仁絕不是劉慧想象的那樣,沒知識和文化的村混混。藥材生意是偶然,那暢銷在豪縣的佳仁三輪車呢?


    也不知道二百多公斤的藥材加上媳婦劉慧太重,還是鄭大發身心疲憊,三輪車緩慢的向著縣城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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