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虞蘭從道旭這裏不能再得知其他事情了。


    然而就在她們要離開之時,道旭道,“你們要去哪兒?”


    她們轉身,虞蘭甚至十分警戒,然後道旭說道,“不介意的話,帶上我一個吧。”


    說是問句,更是一種通知。


    莫大的壓力頓時從虞蘭心中升起。


    虞蘭下意識看向木盎然,卻發現一直以來分外抵觸道旭的人一句話沒說,更別提說一句拒絕的話。


    木盎然就跟沒聽到一樣。


    這讓虞蘭不解,卻也下意識不再說什麽。


    木盎然都不介意,她虞蘭更不怕死。


    離開未卜林,最鬆一口氣的是應算子。


    隻不過一路下來,他的話少了很多,不知道是因為木盎然在身邊還是因為道旭。


    可是應算子自己心裏還犯嘀咕呢。


    未卜林道旭深居淺出,跟木盎然和虞蘭八竿子打不著,她們湊在一起算怎麽迴事,可是他傳音給虞蘭,虞蘭還一句話不說。


    這讓應算子越呆越如鯁在喉。


    正好虞蘭空間裏的老爺爺又在發脾氣,“有老夫在!你把一個硬要收你徒弟的人留在你身邊算什麽意思!老夫還不夠見多識廣嗎!”


    於是虞蘭就很聽他的話,看向應算子,“你待不下去可以自己走,不要跟著我們。”


    應算子不敢置信,指著她道,“你這是過河拆橋嗎!”


    “你走不走?”


    “欺人太甚!你以為我想要什麽樣的徒弟沒有嗎!”應算子憤怒離開了。


    道旭移開目光,“此處離牽機派已然不遠。”


    牽機派是個小門派,但是倒是不好找,市麵上賣的地圖都沒有,問人更是一問三不知。


    幾人幾乎是靠道旭找到的。


    虞蘭在懸崖上停下步伐,以她們的修為,能感覺到地上的人們安居樂業,過得其樂融融。


    木盎然走過來,“呀,這裏離你的家鄉不遠啊。”


    此地離福安國極近,不說別的,就這突然稀薄的靈力就能說明一切。


    福安國不是全然沒有修煉勢力,比如這座青山下就有一個修仙家族,隻是裏麵的人修為最高不超過築基。


    她們找牽機派找得偏,事實上,牽機派在青山另一邊靈氣更濃鬱的地方。好歹是有金丹掌門的修仙門派,倒不至於像山下的修煉家族一樣不堪。


    “有些不對。”虞蘭察覺到什麽,抱迴往木盎然懷裏鑽的梭箜獸,“無月,你去鎮上走一圈。”


    “是!主人!”


    無月化身殘影,跳入懸崖。


    能看到她在山腳下的鎮子轉了一圈。


    然後很快迴來,“主人,那個家族是一片廢墟,如今的一切都是幻象!”


    虞蘭看向木盎然,“山下有異。”


    木盎然挑了挑眉,“不會吧。”她示意不遠處那更高的一座山,“淨山還在那兒呢。”


    誰也想不到卻事實如此,佛修所在的淨山就離凡人地界一步之遙。


    這時道旭開口了,“生死有命,佛修們是不會幹預將死的命運的。”


    “所以你們玄修是佛修的分支嗎?”


    道旭看向木盎然,木盎然聳肩,“好了,我們下去看看吧。佛修不管,但是隨便滅人滿門的渣祟就是要死一死才行。”


    虞蘭沒有異議,於是幾人飛下山,來到鎮子前。


    鎮子的名字叫青山鎮,除了那個修仙家族就全都是凡人。


    凡人們挑著扁擔出入鎮門,渾然不知那個修仙家族發生的事情,臉上一片安然。


    沒人願意去打擾他們,於是三人走進小鎮,任凡人們從她們身旁經過,都不知曉她們的存在。


    鎮子是很普通的鎮子,凡人們的五穀輪迴就在大街上,有些髒汙,但是經濟良好,而修仙家族就在鎮子中心。


    幾人為了觀察,便慢慢往鎮子中心走去。


    虞蘭空間裏的老爺爺說道,“這個布局有些不對。”


    虞蘭還未聽下去,就聽身旁的木盎然說道,“你們知道為何玄法宗坐落在玄法城的最中心嗎?”


    虞蘭看過來。


    “不但是玄法宗,你們禦獸宗是不是也是如此?”


    虞蘭終於明白哪裏不對,“但凡大宗門,都是如此布局。”


    “是啊,天都仙城也同樣,天都城坐落在天都仙城最中心。”


    虞蘭明白原因,“如此是因為聚集人煙之中心,能夠讓靈氣四麵八方的湧入?”


    “有這個說法,但是不是誰都能這麽做的。”


    木盎然繼續道,“敢這麽做的都是大宗門或者大家族,他們做了,既能利於自己,又能反哺他人,實乃雙贏。但其他人這麽做,沒有足夠的實力和勢,他們倒是把好東西都吸過來了,那麽被吸的人們呢?這有違道心。”


    虞蘭徹底明白布局哪裏不對了。


    鎮子中心的修仙家族沒有資格這麽做。


    懷著這樣的心思去看,虞蘭頓時發現雖然鎮子上的凡人們表情和樂,但是卻兩頰凹陷,身上的運道都不是太好。


    虞蘭鳳眸抬起,“世上恃強淩弱,自私之人何其多,隻要能有利於自己,誰會管他人死活,更何況隻是凡人。”


    木盎然奇怪的看她一眼,“你怎麽可以這麽想?凡人也是人,為一己私欲剝奪凡人身上的東西,這未免也太好笑了。一邊看不起凡人,一邊又從凡人身上得到好處。”


    虞蘭垂眸,“反正到哪兒都是一片欺壓。凡人欺壓凡人,修士欺壓修士,總能分出個優劣出來。”


    從小到大都被罵作廢材,受盡欺壓的虞蘭從來不相信人性。


    道旭道,“沒有能力時便罷,有能力之時,合該略盡綿薄之力,虞道友有些想得偏激了。”


    木盎然笑了,轉頭道,“我看前輩也不遑多讓。有人願意去幫就幫,不願幫就不幫。隻要不做到有能力了反而還要去打擾旁人的生活,其他的不是隨心而為嗎?”


    道旭垂眸看她,“每人的道心不一樣,總有爭論的地方。”


    虞蘭還是對此嗤之以鼻。


    道旭微微抬眸,“你如今金丹期,不甚明白個中道理。等你到了化神……以你們的天賦,哪怕到了元嬰,便能明白道心的真諦。目光短淺且對凡人們棄之敝履,隨打隨殺之人,注定走不長遠。”


    木盎然有些意外。


    這些話倒是能聽出道旭的幾分真心。


    “我隻問一句。”道旭看著她們,平靜說道,“你們所認為的修仙,是什麽仙?”


    他淡淡說道,“若是神仙們也是不顧眾生之徒,我們憑什麽認神仙為仙,而不是為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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