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一番折騰,雲昭第二天醒過來,早就錯過了請安的時間。


    因為是休沐,蕭長胤沒去上朝,也罕見的沒將折子帶過來批閱。


    雲昭叫秋月帶著孩子去院子那邊玩,等屋子裏的宮人都出去時,她才一臉正色的坐在男人身邊。


    並且伸手重重的掐了他一把。


    蕭長胤倒是想說,不疼,要是生氣的話,再掐的重些,但實際上雲昭隻捏著一小塊肉,然後用力的前後左右擰。


    所以他不免的疼的直抽涼氣。


    “一一出去玩了,這會子也不會有人輕易進來。”


    “說吧,長生丹是怎麽迴事?”


    蕭長胤靜默了幾瞬,握住她的手說,“或許是放棄了。”


    陳術已經歸朝,剩下一小半的藥材沒有找齊,而皇帝也沒再派人去尋找。


    或許是意識到長生丹十分的荒謬,也或許是私下裏派人繼續。


    總之,煉丹這事放在明麵上,定是要被非議的。


    前段時間不少道士進宮,已經惹得朝堂上多有不滿。


    雲昭半信半疑的,其實沒太相信,不過她自個也想不出原因,加上這與她關係又不大,所以她就沒多想。


    這迴也隻是將之瞥到一邊,開始發愁微服私訪的事,“一一年紀小,待在身邊路途奔波總是不好。”


    蕭長胤此刻便道,“那就留在母後宮裏。”


    雲昭也是這麽想的,隻是還有些猶豫,好在距離微服私訪有一段日子,她可以再想想。


    關於長生丹,皇帝其實並未放棄。


    他悄悄的讓壽安將申迌叫進宮,在廣明宮裏從白日聊到晚上宮門落鑰之前,才讓申迌離開。


    壽安從宮門口走迴來,就見他手底下的幾個小太監圍著。


    他皺了皺眉,“什麽事?”


    幾個小太監一見壽安來了,一下子就有了主心骨。


    七嘴八舌的說著他們煩憂的事情,原來自從皇帝夏獵迴宮之後,晚間便再沒召過嬪妃。


    下午太後將皇帝身邊伺候的人,都叫過去仔細詢問了一番。


    所以才有這些小太監的苦惱。


    太後本來也不想管這事,她先前管著後宮,起先還覺得高興,還想著什麽時候有了機會,將家族裏適齡的姑娘送進宮。


    畢竟皇帝的年紀,這會生幾個孩子,待孩子長到十數歲二十數歲,也不是不行。


    但後來後宮嬪妃越來越多,多到過來請安她的宮裏幾乎要站不下這麽多人,太後就沒那心思了。


    她隻是準備將家族裏的姑娘送進宮爭寵,沒準備將這些鮮花一般的姑娘推進火坑。


    沒了這指望,後宮人多事也多,太後便不想管了。


    可這迴皇帝都多少天沒臨幸嬪妃了,忽然的清心寡欲起來,太後就疑心皇帝身上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先前恨不得一天一個嬪妃,一個月下來都不重樣的,現在都多少天了,白天不去見美人,晚上也不讓美人伺候。


    這叫太後怎麽不生疑。


    太後其實也不想管這事,但她到底是太後,是皇帝名義上的母親,要是不管皇帝的身體,一旦被外人知曉,她身上也得落下不少不好聽的話。


    所以她特意叫去伺候的人,仔細詢問情況。


    這幾個小太監哪裏知道,對著太後的冷臉,隻茫然的搖頭。


    太後見他們一問三不知,心裏也煩,立刻就想將事情甩出去,讓這幾個小太監務必勸的皇帝寵幸嬪妃。


    壽安聽到人都麻木了。


    幾個小太監是端茶遞水打扇子的,平日裏連一句話都沒和皇帝說過,還勸皇帝寵幸嬪妃,這怎麽可能?


    也不知太後究竟是怎麽想的。


    壽安擺擺手,“行了,你們就當沒聽過太後那番話。”


    幾人連忙應是,然後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裏頭不少宮女在伺候,隻是留下茶水,放下床帳這等伺候。


    沒一會兒,幾人就都走了出來。


    壽安將門關上,心裏也很納悶。


    陛下的身體……反正太後那猜疑肯定是不對的,陛下的身體應當沒有問題。


    要是那方麵有問題,陛下哪裏還能每天帶著笑臉。


    可現在這狀況確實不對勁。


    放在幾年前,陛下表現的清心寡欲,他都會覺得很有可能發生。


    但放到現在……他怎麽覺得這麽魔幻的呢?


    皇帝在寢殿裏沒有睡下,此時床榻兩邊都擺著蠟燭,他手裏翻著一本書。


    眉頭緊鎖,眼裏黑沉,似是很憂愁。


    良久,才輕歎一聲,將書放下。


    皇帝在想丹藥的事,表麵上他是放棄了,但也隻是表麵上。


    微服私訪在即,他不太能做些讓群臣不滿之事。


    要不然好好的名聲,就要沾上墨點。


    至於長生丹,皇帝雖然相信申迌,但對於他所說的長生丹,卻隻有六分的相信。


    燭光之下,皇帝不由得攤開手,看著掌心。


    掌心幹燥,不像前幾年皮膚還泛著健康的紅色,他的眼眸愈發的深沉,他老了,這是一個他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翌日早朝,蕭長祈還是一邊扶著腰,一邊上早朝。


    其實太醫過來診脈,委婉的說了讓他還是得休養為先,最好就躺著,別起來。


    當然起來也不是不行,若是起來了,那也不能太久,反正走這麽長的路是不行的。


    但蕭長祈剛得了監國的任命,此時正高興著,恨不得天天到人多的地方嘚瑟。


    所以哪裏肯躺著休息,每天雷打不動的上朝就罷了,到的還是最早的。


    壽安站在台階上,看著二皇子高昂著下巴,又小心翼翼的趁著眾人不注意轉了下身體,用餘光看了一眼坐在龍椅上的皇帝。


    陛下臉色雖不至於黑沉,但眼裏的不悅確確實實是存在的。


    而陛下看向的方向,似乎是太子?


    壽安又看了一眼,發現陛下看的方向似乎不僅僅是太子,幾個皇子一個都沒落下。


    饒是他伺候陛下多年,自認很清楚陛下的性子,此時也不知道陛下在想些什麽了。


    下了早朝,皇帝剛要出聲讓蕭長胤留下,蕭長祈就已經幾步走到他的麵前。


    因為步子掠的大,還險些將腰再次扭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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