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門口,馬車前麵,成夫人已經早早的等在了那。


    成夫人其實覺得尷尬,畢竟她們這幫人的目的很明顯,就是希望將家裏的女兒塞進東宮。


    要是這事暗戳戳的辦成了也就罷了。


    偏偏沒辦成,還因為常寧長公主話中的不妥,有可能得罪了太子妃。


    這可不是她們想看到的結果。


    成夫人頭皮發麻的等著人走過來,輕聲道,“太子妃,臣婦沒有那等意思。”


    說這話的時候,她心裏都在流血。


    這可不是嘴上說說,是相當於承諾了不會將家中女兒送進東宮的意思了。


    雲昭笑了起來,“成夫人在說什麽?那等意思……又是何等意思?”


    既然太子妃裝不知道什麽意思,那成夫人也不準備挑明。


    總歸隻要今日的話不傳出去,叫她做什麽都行。


    所以她也笑笑,對著雲昭說,“外麵風大,太子妃快上馬車吧。”


    雲昭上了馬車,掀開車簾看見成夫人的裙擺。


    顯然這位還站在那,一動不動的。


    她索性將車簾放下,閉上眼睛。


    秋月便說,“太子妃,隻怕常寧長公主不會就這麽算了。”


    秋月倒不是擔心一個無權無勢的長公主,隻是再無權無勢,那進宮的權力還是有的。


    她沒本事塞女人進東宮,可陛下有這本事啊。


    雷霆雨露皆是皇恩,要是陛下真的下了旨,那麽太子殿下也不可能抗旨不是。


    秋月的擔憂沒能出現。


    皇帝病了。


    其實這兩年皇帝的身體就大不如從前,安貴人那事後,他怒及卻強撐著不發作。


    他沒舍得將權力分出去多少,偏偏歲旦前後又是事情最多的時候。


    所以又是怒意憋在心裏,又是長時間的累著,他便就病倒了。


    常寧公主委屈的揉著眼,正準備進宮哭訴呢,就聽到皇帝病重,於是也不敢進宮了,老老實實的在府裏待著。


    廣明宮裏裏外外都是厚重的藥味,偏偏裏頭沒有一個太醫在。


    蕭長漠長身孑立,冷著臉看向床榻前的申迌,“申大人,你又不是禦醫,在這裏做什麽?”


    皇帝夜裏睡不著,好不容易喝了一劑藥,此時淺淺的睡下去。


    申迌彎著腰,將床帳放下一邊,低著頭看著很是恭敬的迴答,“是陛下傳喚。”


    蕭長漠不說話了。


    既然是他們的父皇傳喚,那沒道理他將人轟走。


    要是父皇醒過來瞧不見人,指不定要怪罪他。


    隻是蕭長漠不明白,他父皇怎麽會信任這麽一個人。


    病重了不讓太醫過來,反倒叫這個人看診。


    幾個皇子互相看了一眼,都覺得莫不是他們父皇病糊塗了。


    這時,壽安在門口,看見了風塵仆仆而來的陳術,看了幾眼都沒認出來。


    還是陳術抹了把臉,自爆了名字,說要進去見皇帝。


    壽安隱約是知道陳術替陛下辦一件十分要緊的事,所以連忙就要讓人進去。


    不過走了幾步,他用力拍著腦門,轉過身說,“陳大人,您先等等吧,陛下這才剛睡下,可不能折騰了。”


    陳術還不知道皇帝的狀況,此時連忙問,“陛下怎麽了?”


    壽安猶豫起來,他要怎麽說呢?


    說陛下是被朝事累著的?其實這可能是最大的原因。


    但陛下這個人要強,又生性多疑,定是不能這麽說的。


    還有安貴人……這個原因就更不能說了。


    雖然現在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陛下頭上很綠的事情。


    壽安整理了下心情,搖了搖頭,“奴才也不知道。”


    皇帝剛睡下,陳術也不能進去,就站在門口。


    陳術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又顯得很黑,瞧著和以前那個翩翩狀元郎可差的遠了。


    完全不像是一個人似的。


    壽安心裏直犯嘀咕,也不知道陛下派著人去做什麽事情了。


    申迌這一劑藥下去,皇帝足足睡了六個時辰。


    幾個皇子等的一顆心都懸了起來,要不是申迌在旁邊說無礙,他們都得去將太醫拎過來。


    好在等了許久,人終於醒了。


    皇帝這一覺,睡得算是神清氣爽,精神都恢複不少。


    他被服侍著穿了件外衣,又拿著溫茶漱口,然後才看向不遠處,站在那臉上都是關心的他的兒子們。


    蕭長胤不在其中。


    皇帝發現這一點,不由得問了句,“太子呢,他在哪兒?”


    蕭長祈等人一聽,心裏立刻不痛快起來了。


    要說他們是真的在這陪了大半天,除了去用膳和去茅房,其餘的時間都在這裏了。


    怎麽他們父皇醒過來,第一個問的就是太子?


    蕭長祈心裏不甘心,準備給皇帝上眼藥,他說,“四弟上午來了,沒一會就走了。”


    皇帝低著頭,倒是看不出臉色有什麽變化。


    壽安走進來,到皇帝那說了一句。


    皇帝便讓幾個兒子都出去。


    蕭長祈這幾個人哪裏甘願,他們在這等了許久,就是為了等一句誇讚的。


    可不走又不行,幾個宮人已經站到了他們麵前。


    再是不甘不願,蕭長祈等人也隻能先出去。


    正好,陳術看見幾個皇子,連忙請了安。


    隻是他沒報名號,隻說了個微臣,幾個皇子仔細看了,半天也沒認出來是誰。


    最後還是蕭長祈沉著臉,來了一句,“看來父皇瞞著我們的事情,可不少。”


    幾人互相一看,心裏想著可不是。


    莫名其妙重用一個他們查不出底細的申迌就算了,這進去一個臣子,他們竟都不認識。


    皇帝還不知道幾個兒子心裏頭會這麽想,他正聽著陳術的迴稟。


    陳術老老實實的將泛黃的紙呈上去,“塗著斜線的,是微臣沒找到的。”


    皇帝捏著紙,力道之大連指間都泛著白。


    他原先沒對什麽長生丹抱太大的希望,隻想著要是能弄出來最好,要是弄不出來也無所謂。


    可病了幾場後,尤其是幾場都在生死邊緣時,他在意起來了。


    “起來吧,將藥材每樣送一半去申迌那。”


    陳術:“一半?”


    皇帝點頭,“還有一半,朕親自處置。”


    陳術不太明白的點點頭,不過他將藥材找到送過來,那他的事情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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