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宮裏就熱鬧了起來。


    先是婉嬪等著皇帝去早朝,浩浩蕩蕩的帶著一幫人去了平妃宮裏。


    給了平妃一巴掌。


    而後又是平妃拿了幾尺白綾往房梁上扔,要上吊。


    事情鬧得大,很快皇帝就被叫了過去。


    平妃剛被救下來,脖子上還有被勒出來的紅印。


    她被救下來,抹著眼淚坐在地上,一副不想活了的樣子,看著很是可憐。


    婉嬪被押著跪在地上,覺得冤枉。


    不過就是被打了一巴掌,怎麽就不想活了要上吊了?


    上吊便上吊,也不幹脆點非得等著人救,可見本來不是尋死,而是故意矯情裝給人看的。


    婉嬪覺得自己這是被設計了,也是不甘心的很。


    本來想對著皇帝叫冤,但皇帝臉色黑沉的嚇人,她看了一眼後背冒了一層冷汗,最後轉而對向皇後叫冤。


    皇後到了這裏,就沒說一句話。


    她伸手揉了揉太陽穴,這事聽上去竟說不上是誰完全對和誰完全錯。


    隻能說誰的錯處更多。


    先是平妃在翠微宮門口,將皇帝截走。


    婉嬪得知皇帝本來要到翠微宮的,半道卻被平妃帶走。


    第二天去找茬,又見她平妃衣衫不整的躺在床榻上,便什麽難聽的話都說出來了。


    平妃好歹以前是一國公主,雖沒那麽受寵,但平日也是金尊玉貴的,哪有人敢用這麽混不吝的話罵她。


    從一國公主變成一個平妃,雖說位分不低,但左不過就是個伺候男人的玩意。


    她本就因此而委屈著,還被婉嬪打了一巴掌。


    心裏那根緊繃著的弦就斷了。


    所以這迴上吊,也是五分做戲五分真。


    捋清這些,皇後便不太想管。


    兩個她都不好處罰,婉嬪這邊,她不是沒想罰一罰,可前幾迴她旨意剛發下去,皇帝身邊就來人,說婉嬪年紀小,讓她多教著點,包涵著點。


    至於平妃這裏,因著平妃的身份,她更管不得。


    皇帝被吵得一個腦袋兩個大,瞧見皇後有離開的意思,便皺著眉問,“皇後以為如何?”


    “皇後掌管後宮,本不該讓後宮出此紕漏。”


    這話說的,周圍幾個靠近的嬪妃


    鄭妃靠得近,清楚的聽到這話,不由得渾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看著皇帝。


    她張了張嘴,下意識的為皇後說了一句,“不是陛下之前說過,婉嬪的事情不讓管的嗎?”


    皇帝臉色一黑,因為他真的說過這話,此時不好發作,隻是忍了忍,似笑非笑的,“鄭妃的記性倒是好。”


    鄭妃明白皇帝這是惱了,低著頭撇了撇嘴,往旁邊站了站。


    有這麽一出,皇帝也不等皇後開口,黑沉著臉讓人押著婉嬪過來,將人訓斥了一番。


    最後又降了位分,從婉嬪再變成了婉美人。


    而平妃,則是安撫了幾句外加幾箱子的賞賜。


    平妃低垂著眼眸,慢吞吞的收起眼淚,謝了恩。


    這和她預料的不一樣,她以為能憑此升一升位分的,豈料沒有,隻是多了一些賞賜。


    不過這也不要緊。


    她還年輕,才進宮沒多久就是妃位,已經是極少見的了,沒有子嗣短時間內升位分也不合規矩。


    隻是對於婉嬪的懲罰,也太輕了一點。


    降個位分,有八皇子在,這位分遲早會升上來。


    除此之外,就是幾句不痛不癢的訓斥。


    表麵上像是偏向了她,實際上其實是偏向了婉美人。


    平妃心底一沉,另外有了盤算起來。


    婉美人不情願的被押著迴翠微宮,路上還不忘低聲怒罵平妃。


    押她的幾個宮人隻當沒聽見。


    一場鬧劇結束,看完戲的嬪妃們紛紛離開。


    有膽子大的靠在門口留著,等皇帝出來迎上去。


    不過都沒得到好臉。


    鄭妃是最先跟在皇後身後離開的,此時慢悠悠的走在禦花園裏,侍竹記得七殿下的叮囑,遲疑著說,“娘娘,日後要是再有這事,您可千萬別出頭了。”


    鄭妃歎氣,隨手摘了一朵花,在掌心碾碎,低聲呢喃道,“這真是,也不知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半晌,鄭妃才用帕子擦了擦手,淡淡道,“迴去吧。”


    這日過後,平妃再從自己宮裏出來,偶爾碰到幾個嬪妃,隻見她們當沒看見她一樣換個方向跑的飛快,一句話都不和她說。


    平妃想到其中原因,臉色難堪起來。


    因為她是在翠微宮門口將皇帝截走的,此舉其實叫很多人都瞧不上。


    雖說後宮爭寵各憑本事,但也沒有到別人宮門口等著的道理。


    許多嬪妃想,也是婉美人腦子笨沒本事,偏偏選擇了最下的法子,但凡等在宮裏什麽都不做,都有皇後做主。


    鬧的這樣大,本來有理的也變成沒理了。


    就這麽過了幾天,不知是安慰還是什麽,皇帝一直歇在平妃的宮裏。


    在眾人眼中,便是平妃得聖寵。


    隻有平妃心裏知道不是,皇帝來她這裏,很少在正殿歇下,大部分時候都是以朝事繁忙為由,到側殿去批折子。


    再這麽下去,她那些藥算是白喝了。


    於是平妃想到一個法子,她找到從楚國帶過來的箱子,翻找了一通,找到幾個瓷瓶。


    最後將瓷瓶裏的藥放在酒裏,等皇帝過來了,兩人共飲。


    藥效有些厲害,皇帝年紀雖稱得上壯年,但實際上身體已經不如從前那樣好。


    所以第二日他沒能按時起得來床。


    壽安已經進來叫了幾次,想著這會朝臣已經在等著了,便又拔高了聲音喊了一聲。


    皇帝終於醒來,卻覺得身體有些……疲累。


    思及昨晚發生的事情,他神色很是不自在。


    平妃倒是一臉的羞怯,起身要穿衣服服侍皇帝。


    皇帝擺了擺手,讓壽安進來服侍。


    壽安瞥了一眼,見皇帝臉色不是很好,就問,“可需要奴才出去說一聲,今日早朝……”


    “不用。”皇帝自己攏好衣服,又轉過身叮囑平妃好好休息,這才闊步離開。


    等皇帝離開,太醫院很快送來一碗黑漆漆的藥。


    平妃一口氣喝完,連忙在嘴裏塞了一顆酸甜的蜜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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