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的人都覺得陛下會偏向他們。


    太後身邊的人,認為太後是陛下的母親,哪怕不是生母但也沒多少差別,沒看見陛下這些時日常常派身邊的內侍送東西過去嗎。


    而婉嬪身邊的人,也認為八皇子是陛下的子嗣,哪有偏向一個外人而非親生子嗣的。


    皇帝愈發覺得頭痛,偏偏這兩邊他都不想將關係弄得太僵。


    尤其是太後……


    可婉嬪不管怎麽說都給他生了一個兒子。


    而且這件事上明顯婉嬪那邊錯處要少點。


    但他不能直接點出來。


    皇帝讓壽安將人都帶出去,各自安撫後,親自指了兩個嬤嬤過去看顧八皇子。


    至於太後那邊,便有些麻煩。


    要是從前的話,送些珠寶首飾過去就是了。


    可如今這人胃口被他養大了,隻是珠寶首飾怕是不能。


    所以皇帝想了許久,將太後家裏的一個姑娘指給了七皇子。


    他做這決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太後一直想讓家裏的姑娘進東宮,做太子的妃妾。


    這想法難道隻是因為家裏的姑娘嫁不出去嗎?


    當然不是。


    太後也惦記著下一任皇帝後宮的位置。


    皇帝對這些知道的很清楚,所以才特意指的七皇子。


    讓太後家裏的姑娘進皇子的後院,這是恩典。


    而子衿沒奪嫡上位的心思,他也能放心。


    皇帝安排的很好,得知此事的蕭長洛簡直猶如晴天霹靂。


    好在這事不值當下一個聖旨,還有挽迴的地步。


    蕭長洛抱著孩子,風風火火的進了宮去見鄭妃。


    鄭妃見到兒子和孫子,高興的連忙讓侍竹和柳絮去安排膳房做吃食。


    “不是說手裏不少事情?一時走不開?怎麽來見母妃了?”


    蕭長洛讓周圍的宮人都下去,三兩句概括完。


    他也沒傻的說自己不納妾,而是意味極濃的將其中的利害分析出來。


    “皇子妃的身份不高,雖說太後家中姑娘的身份也不高,可要是進了兒臣的後院……”


    蕭長洛麵露為難,沉聲說,“母妃,您也知道父皇近來對太後娘娘的態度,兒臣要怎麽對這位姑娘?”


    “要是她和皇子妃有了齟齬,又怎麽處理?”


    “處理重了太後那邊不滿,處理輕了以後皇子妃的麵子怎麽辦?”


    他說的有些不妥,讓鄭妃皺起眉,“她的麵子?還和妾室有齟齬?”


    鄭妃聲音裏帶著警告,“怎麽?她連一個妾室都容不下?難怪我看你成婚這麽久,一直不肯納妾,原來是她的緣故。”


    蕭長洛心裏慌亂,麵上一派鎮定,“她還不知道這事呢,至於不納妾一事,容兒臣稍後給母妃解釋。”


    蕭長洛歎氣,抬起眼眸看鄭妃,“母妃覺得,這姑娘進了兒臣的後院,是甘心做一個妾室的嗎?”


    鄭妃又不是傻子,知道肯定不可能。


    內宅鬥爭是肯定的,有太後在,估摸著這隻手還要伸到前院去。


    鄭妃不高興了。


    反正兒子都已經有了嫡子,庶子之類有的話是錦上添花,沒有的話也不要緊。


    要是為了有庶子,將後院弄得亂七八糟的可不好。


    她也是女人,還是在後宮裏待了十數年的,知道內宅的手段多,一旦處理不好,定是會影響前頭的。


    所以她站起身,來迴轉悠著,“不行不行,要是旁的姑娘就算了,太後家裏的姑娘算怎麽迴事。”


    “這明顯是你父皇想給太後送人情,讓你做犧牲的。”


    要是普通人家的,哪怕是個農女商女都行,好歹後麵沒麻煩。


    再想想太後,鄭妃便頭疼起來。


    她當機立斷,“這事你不要管,隻讓母妃來就行。”


    蕭長洛表示懷疑,訥訥道,“母妃,你能行嗎?要不還是……”


    “還是什麽?”鄭妃眯著眼睛,“怎麽著,連母妃都不相信了?還是覺得母妃沒那本事。”


    蕭長洛:“……”


    他也沒這意思啊。


    既然已經開了頭,蕭長洛索性說到底,省得日後還要麻煩。


    “關於一直沒納妾的事,兒臣這便和母妃說原因。”


    鄭妃保持著懷疑的目光看著自家兒子,她上迴就是被誆了的。


    不過雖然她不願意承認,但結果確實是好的。


    其他幾個皇子妃雖然身份高了點,可鬧出來的事情也多。


    而且每次見她們進宮,鄭妃眼睛就疼。


    因為這幾人一進宮就喜歡穿正紅的衣裳。


    她們的婆母都是後宮的妃嬪,都是妾室,妾室是不能穿正紅的。


    這麽明晃晃的穿著正紅到做妾的婆母麵前晃,也不知道她們是沒腦子還是故意而為之的了。


    溫柔倒沒有,不是不愛穿正紅,鄭妃去府中看到過,她最愛的就是紅色,所以每迴進宮是特意換下的。


    有什麽新鮮玩意,她也會派人送進拂鶯樓一份。


    就是她那兒媳婦也太喜歡習武了點,鄭妃迴想起之前出宮,看見溫柔手拿著鞭子,幾鞭子將一棵樹給抽斷的場景。


    鄭妃幽幽一歎,覺得沒有妾室也好,這要是發生了衝突,溫柔一鞭子抽過去可怎麽好?


    蕭長洛還不知道親娘觀念轉變,絞盡腦汁的想出一個餿主意。


    “母妃,說來慚愧。”蕭長洛羞澀的摸了摸腰間的香囊,“兒臣囊中羞澀。”


    “這段時間要不是皇子妃用嫁妝貼補,兒臣……真真是難過下去。”


    鄭妃……身體搖搖晃晃,差點跌倒。


    她眼前一黑,咬咬牙問,“你說什麽?”


    別是她聽錯了,這怎麽可能?


    話都已經說出口了,再沒有收迴的道理。


    蕭長洛大著膽子,繼續說,“兒臣前些日子學人做生意,輸了不少錢。”


    鄭妃怒道,“你一個皇子,還做生意?哪怕是不想要……那個位置,也不能這般自甘墮落!”


    本朝商人比起之前雖有提高,但總體上仍是地位低的那個。


    蕭長洛如今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母妃,你這話說的不對,什麽叫自甘墮落,這賺錢的事,能叫自甘墮落嗎?”


    鄭妃氣極,“你差錢嗎?你是皇子,手上還能差錢?”


    蕭長洛小聲嘀咕,聽著有些氣弱但仍是很堅持,“誰會嫌錢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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