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胤轉過頭,定定的看著她,聲音卻驟然冷下來。


    “孤需要一個來自雲國的太子妃。”


    雲昭看著他良久,用力甩開他的手,目光平靜,她聽到她自己輕輕應了一聲,“好。”


    這仿佛不是她的聲音,可真真切切的,又是從她口中發出來的。


    往前走了沒兩步,雲昭就看見在城樓時遇見的玄衣男人。


    而玄衣男人的身後,是一個身形嫋嫋麵容姣好的姑娘。


    她認識。


    這人正是雲奕的女兒雲水苓,於血緣上她得稱唿一聲堂姐,兩人自幼幾乎是一同長大,感情十分深厚。


    是她以為的深厚。


    女人還不等玄衣男人開口,便急忙走上前跪下,哭泣道,“太子殿下,臣女的父親,不知怎麽迴事,竟在此丟了性命,臣女日後可如何是好?”


    雲奕丟了性命這件事沒瞞著,都知道是樊舟下的手,而樊舟又隻聽命於太子蕭長胤,所以隻可能是蕭長胤下的命令。


    女人似乎先前便哭過,一雙眼睛又紅又腫,臉上未施粉黛,粉白的臉頰都泛著通紅。


    此刻跪在地上,哭得厲害時身子半伏在地上直發抖,更是顯得楚楚可憐。


    蕭長胤還未說什麽,雲昭便念了兩個字,“臣女?”


    雲水苓身形一僵,抬眼便見雲昭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將話挑明問道,“堂姐這聲臣女,是對著北蕭的太子說嗎?”


    “這意思是五皇叔早先便聽命於北蕭,早先就是北蕭的臣子了,是嗎?”


    那玄衣男人聽此眉頭愈發蹙起,眼中盡是對雲昭的不滿。


    但蕭長胤在這裏,他便沒說什麽,隻使了一個眼色給雲水苓。


    雲水苓了然,這是她最後的機會。


    也不知怎麽,分明先前說好的,她的父親會取代雲昭的父親成為雲國的皇帝,而她也會跟在北蕭太子蕭長胤身邊。


    可現在一切都變了。


    她的父親莫名其妙的丟了性命,雲昭的父親還是雲國的皇帝,而雲昭也要成為北蕭的太子妃。


    雲水苓很清楚,她不能留在雲國,即便這件事情被抹去,她父親與北蕭人合謀得皇位的事情也會被雲國的人知曉,她在這裏待不下去。


    她隻有一個選擇,也隻想做這個選擇。


    隻見雲水苓仰著頭,先是委屈的看了雲昭一眼,隨即又望向蕭長胤,戚戚哀哀道,“我的父親是為了雲國而死,昭昭,你即便厭惡我,也不該因此而摸黑我的父親。”


    雲昭眼眸垂下,凝視了她一會,在雲水苓以為她要發作之時,她隻是緩緩轉過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雲昭這一舉動讓雲水苓仿佛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軟綿綿的沒有力道,所費力做出來的戲也是白費了功夫。


    蕭長胤沒追過去,神色依舊冰冷,“縱使你是父皇派來的人,但孤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管。”


    這話顯然,是對著玄衣男人說的。


    兩人之間究竟如何,雲昭不關心也不在意,若是真的有什麽,她或許還要覺得開心。


    蕭長胤給了她三天的時間,這三天裏,雲國似乎從沒有過變動,所有的一切都是如從前一樣。


    她恍惚的看著來來迴迴行走的宮人,有那麽一瞬間隻覺得自己是做了一場夢。


    她低下頭,看著寢殿裏已經被踩扁看不出模樣的小兔子,半蹲下身子撿起,怔怔的看了許久,扔到了院子的池子裏。


    池子很深,沒過一會,水麵上便再次恢複平靜,偶有荷葉上的露珠滴下來,蕩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離開那日,天氣極好,太陽懸在高空上甚至很刺眼,雲昭抬起手,透著指縫看見天空中的雲散開,又合攏。


    她讓人將蕭長胤派人送來的嫁衣退了迴去,隻穿著尋常的宮裝,得了一句,“也好,路途遙遠,穿著嫁衣總歸有諸多的不便,等到了北蕭再換也不遲。”


    雲國和北蕭之間的路途確實遙遠,緊趕慢趕了十多天,才走了一多半的距離。


    因為陰雨不斷,停在了半道中。


    雲昭坐在鋪了幹草的地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將手裏的樹枝扔進火堆裏,蕭長胤原先要坐過來,隻是他一過來,雲昭就起身,於是蕭長胤隻能離她遠遠的。


    不多時,一個男人走過來,手裏拿著兩塊幹糧,雲昭抬起頭,雖不知道這人的名字,但她對這個男人的印象卻極深。


    城樓上,還有他帶著雲水苓來見蕭長胤。


    很顯然,他與蕭長胤不對付。


    雲昭接過他手裏的幹糧,說了聲多謝,就將幹糧掰碎放進熱水裏。


    男人沒走,而是順勢坐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聲音刻意壓低,“公主可知道,那位雲姑娘去了哪?”


    雲水苓嗎?


    說實在的,雲昭關心的人和事很多,但這些絕對不包括雲水苓的死活。


    她看著幹糧被熱水浸泡下軟和許多,便端起碗小口小口的吃。


    過了一會,見他竟還沒離開,才迴答,“她去哪兒與我何幹?”


    男人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麽說,麵露詫異又有些不敢置信,“不管怎麽說,雲姑娘都是公主的堂姐,血脈至親至濃。”


    “公子既對她存了憐惜之心,何不留在雲國,或是將她也帶上呢?”


    雲昭隻吃了半塊幹糧,她將剩下的用帕子包起,然後在男人驚愕的神情中站起身,走了幾步換了個地方坐下。


    ……


    雨下了一夜,到了天快亮時停了下來。


    雲昭睡得很輕,朦朧中覺得身邊似乎有人,立馬睜開了眼睛。


    她身上正蓋著一個披風,蕭長胤手邊則捏著披風一角。


    雲昭怔愣了下,還沒來得及想就聽蕭長胤說,“你若是病了,婚事還得推遲。”


    雲昭坐起身,身上的披風隨之而滑落,她將之撿起交還給蕭長胤,麵無表情道,“太子殿下且放心,我既應了下來,就一定會做一個太子殿下想要的太子妃。”


    看見她眼裏的灰敗,蕭長胤心下微滯,不過麵上卻沒有顯露半分。


    他喉頭滾了滾,線條分明的臉頰繃緊,皺眉提醒道,“不要和鄭越來往,他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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