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裏的客人已經走光了,菜還沒來得及撤,掌櫃的在不遠處,哭喪著臉寫寫畫畫,像是在預估一會兒打起來的損失。


    是上次想要拉自己一把的那個掌櫃的。


    柳聖曦歎了口氣,“我們沒有必要在這裏打起來,殃及無辜。”更沒必要讓別人桌上的飯菜被掀翻。


    “柳聖曦!我就知道你怕了!乾坤宗算個什麽宗門,沒聽說過,我們望仙宗的浩然師兄可是元嬰期!”柳清月咄咄逼人地打斷。


    “我大師兄也是元嬰期,上次,就是在這個酒樓裏,把你的浩然師兄打飛三裏地。”柳聖曦撇了撇嘴。


    “這...這...浩然師兄?”柳清月側頭看向身邊,似乎是想找尋浩然師兄的確認,卻注定找不到。


    因為她的那位浩然師兄非常識時務,此時已經主動跑出三裏地,留下句虛無縹緲的嘴硬迴聲:


    “師妹,你放心!等真開打了我會迴來救你的!”


    於是柳清月的身邊,隻剩下沒有任何靈力的柳父柳母。


    而柳聖曦的身邊,並排站著三位各有所長、並且像家人一樣真心關愛自己的師兄師姐,一齊對柳家三口怒目而視:


    “你們這樣的人,做出這種事情,也好意思自稱父母?”


    “逼死小師妹,這就是你們養育女兒的方式?那你們怎麽不去逼柳清月!”


    “小宗門?乾坤宗可比你們早了幾千上萬年!你們望仙宗沽名釣譽,弟子為虎作倀,令人作嘔!”


    柳家三口被這一連串的質問問呆了,顯然是沒想到乾坤宗的人這麽護短,隨便說兩句就要站出來維護柳聖曦。


    柳清月往左邊看看柳父,又往右邊看看柳母,不甘心地咬了咬下唇,氣得手直抖,心裏冒出來一股股酸水:


    憑什麽?!師父說過,柳聖曦不過是個災星,早該死了。


    現在她不僅沒死,還有了這麽俊美又體貼的師兄師姐,個頂個的氣宇軒昂、修為高深,全都一心向著這個災星!


    對比之下,自己那個大師兄陳浩然,更是沒什麽用!平日裏把自己的修為吹噓得多麽高深,誇下海口,現在卻不能保護自己!


    轉念一想,記起師父許承誌說的話,柳清月又自我安慰道:


    哼,沒關係,且讓柳聖曦蹦躂一會兒,師父說了,逃得了一時、逃不過一世,現在還不是殺她的時候,往後可有些好東西等著她呢!


    乾坤宗又算什麽東西,看著精神又能怎樣?百年都沒什麽動靜,災星滿門,氣數已盡!


    柳父柳母看著親女兒有些茫然無措和不肯屈服的樣子,挺身而出地勸道:


    “聖曦啊,那場親事,要不是清月的師父許長老正好過來收徒,清月可就遭殃了啊!


    你不是柳家的血脈,卻白白享受了這麽多年的便利和榮華。我們養大你不容易,你總該聽聽我們的話吧?不要再氣你的姐姐了,就跟她走吧?!”


    真是好一場道德綁架。


    柳聖曦整理著原身自帶的記憶,一些模糊的內容,通過精神力的梳理,逐漸明晰起來。


    原身的記憶讓她猛地竄出怒火,於是字字咬牙地對著柳家父母說:


    “我不奢求所謂的父母寵愛,你們對我從小不管不顧,視若不見,丟在別院。


    每年隻在正月初一相見,取我一碗心頭血就走,害得我在每一年的春節裏都虛弱臥床。


    你們不知道吧?我有一年強撐著病體,跟蹤你們,發現你們把這血送去了柳清月和她師父那裏!


    柳清月剛迴來,我就被送去成親,給她換取修煉用的丹藥。


    明眼人都知道,我就是被用來給柳清月擋災驅厄的!”


    說罷,柳聖曦拿出一個流光溢彩的盒子,“這是誓言盒,你們敢對著它發誓說,從小對我悉心照料、我絕不是用來給柳清月擋災的嗎?


    誓言為假的話,你們會暴斃哦。不隻你們,柳清月是你們的親女兒,也會有誓言反噬,修為不得寸進!”


    “不可能,爹,娘,你們可別被她騙了!不可能有這樣的法寶,她在詐你們!”


    柳清月狐疑地瞪著那個盒子。但那個盒子的確看起來珠光寶氣,裏麵隱隱還有靈氣,不似凡物。


    龍炎禕看著那個盒子,越看越眼熟,那不是他給小師妹裝見麵禮的漂亮盒子嗎?好像沒什麽用啊?


    小師妹這是在幹什麽?


    罷了,無論小師妹要幹什麽,替她救場就行。這邊三個人兜著,總能圓迴來。


    “不信?那我直接用了啊,”柳聖曦拿著盒子在柳父柳母麵前虛晃一槍,實則分出兩縷精神力,各自植入二人的前額,“誓約盒前,凡人不得說假話!


    我現在隻問你們兩個問題:


    第一,你們取我的心頭血,作何用處?


    第二,我的身世,到底是何來曆?”


    柳父柳母雙眼放空,平白直敘地迴答:“我們也不知道,是許承誌長老安排取你的血,給清月用。


    最開始也是許承誌長老把還是嬰兒的你送到柳家,你那時候看著就麵色紅潤,衣服料子也精細,看著也是富貴人家的孩子。”


    又是許承誌!柳聖曦眉頭緊皺,他到底有什麽目的?!


    柳清月看到這一幕卻是更酸了,沒想到真有這種法寶,肯定是乾坤宗的,那明不經傳的乾坤宗居然連這種法寶都有,而且還隨手給了柳聖曦那個災星。


    要麽是柳聖曦受寵,要麽是乾坤宗有錢。


    當然,她想不到的是,柳聖曦屬於二者兼具。


    柳家父母恢複了正常,似乎意識到自己剛剛說漏了嘴,有些驚慌地互相看著。


    柳聖曦的心裏已經有了主意,她地對柳家三口說:“那你們三個人,選一個人出來,還我一碗心頭血。


    雖然隻是為了放血和擋災,但柳家養育我長大是事實。我也懂得感恩,你們取了我十多年的心頭血,我隻要一碗迴來,很合理吧?”


    聽到這話,柳父柳母和柳清月都難以置信地倒抽一口冷氣。


    心頭血是什麽?


    血液的精華,心髒跳動的源頭之處才有!一個人一年也就產出一碗心頭血。


    原身來曆不明,體質確有奧妙,隻是臥床月餘就能補充迴來,可能這就是土係的天賦吧。


    對沒有修煉的一般凡人來說,比如柳父或者柳母,取一碗心頭血,意味著氣血虧空,短壽十年。


    對於已經開始修煉的修士來說,比如葉清月,則意味著修為倒退,具體退多少,要看個人體質。


    看著眼前慌裏慌張的一家三口,柳聖曦滿意地抬起下巴,愉快地問道:


    “那麽,由誰來出這一碗心頭血呢?


    所謂的父親,母親,還是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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