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將身邊這人放好,沈在野道:「快些迴府裏去。」


    「是。」


    馬車動起來,一路上難免顛簸。薑桃花臉色蒼白,妝都要遮蓋不住:「能不能慢點?」


    「不能。」沈在野麵無表情地道:「越快離開這裏,越萬無一失。」


    「那……放我下去,我自己走迴去。」


    開什麽玩笑?沈在野不耐煩地掃她一眼:「有馬車你不坐……」


    話沒說完,卻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低頭一看,粉紅的荷花裙,腰上的位置血紅一片,她整個人蒼白得像是馬上要暈過去了。


    「停車!」


    馬車急停,桃花一個沒抓穩就往前倒,沈在野伸手撈住她,低斥道:「你是瘋了還是怎麽的?傷口裂了不會說一聲?」


    張了張嘴,桃花暈得難受,壓根也沒力氣跟他吵了,幹脆靠他懷裏裝死。


    「湛盧,走官道,平穩些迴去。」


    「是。」


    毫不猶豫地掀開她的衣裳看了看,這傷口也不知道裂了多少次,白布上有凝結的血,也有新鮮的。


    這樣都不死,這人是妖怪吧?


    拆開白布放在一邊,看了一眼她這猙獰的傷口,沈在野抿唇,眼裏終於有了些動容。


    青苔跟了自家主子一路,最後沒能跟上馬車,隻能自己跑迴去。等她到爭春的時候,主子的傷口已經清理過,重新包好了。


    「你好生伺候。」相爺一臉平靜地看著她吩咐:「等你家主子醒來,轉告她,想死就直接去庫房尋一把上好的匕首抹脖子。不想死就安安靜靜地呆著,別亂折騰了。」


    青苔一愣,隨即有些氣不過:「主子今日這麽折騰還不是因為……」


    「做丫鬟的,話不要那麽多。」


    粗暴地打斷她,沈在野抬腳就往外走:「這傷口是她自己弄的,死在這上頭,那黃金也不會歸她。」


    什麽人啊這是!青苔氣得直瞪眼,看著沈在野大步出去,心裏直咒他路上摔個跟頭!以貞叨巴。


    屋子裏點了安神香,薑桃花睡得很好,隻是臉色還很蒼白。醫女熬了藥進來,細心地一點點喂了她,又對青苔道:「藥房送來了上好的當歸阿膠,煩請姑娘找仔細的丫鬟去熬了,晚些時候再給娘子吃。」


    「好。」青苔點頭,連忙出去吩咐。


    一直在爭春外看著的丫鬟飛快地迴了軟玉,將看見的事情統統告訴了孟氏。


    孟蓁蓁眼神幽暗地聽著,歪了歪腦袋:「你是說,薑氏今天出門,倒是和爺一起迴來的,還舊病複發了?」


    「是。」丫鬟小聲道:「看爺的樣子緊張得很,親自抱著迴來的。」


    「知道她去哪裏了嗎?」


    「這個奴婢不知,聽其他人說,今日是爺許她出門去逛逛國都的。」


    揉了揉帕子,孟蓁蓁不悅地道:「多半就是裝病博爺憐惜,病要是沒好,那還出什麽門!」


    「奴婢也是這麽覺得。」小丫鬟道:「您打算怎麽辦?暗地裏教訓她兩下?」


    「先不急。」孟蓁蓁抬手擋了她的話,道:「讓人去打聽清楚她出門做什麽了,才有話好說。」


    「是。」


    睡了兩個時辰,桃花清醒了一刻鍾,青苔本來想問她餓不餓的,附耳聽見的卻是:「你去外頭跟院子裏的丫鬟聊天,就說今日與我一同出去,看了不少大魏國都的風光,很高興。」


    又氣又笑,青苔哽咽道:「您就不能少操點心嗎?」


    搖搖頭,桃花閉上了眼。


    青苔無奈,隻能整理好情緒,按照主子的吩咐出門去,跟幾個熬藥的丫鬟坐一起說話。


    「姐姐今日都陪娘子去了哪裏啊?」院子裏的小丫鬟好奇地問。


    青苔笑道:「逛了許久的街,將這國都看了大半。魏國的國都真氣派。」


    「那是,姐姐有空可以多看看,咱們魏國可比趙國繁華多了。」小丫鬟笑著,一邊扇風一邊道:「不過也巧,主子怎麽剛好和爺一起迴來了?」


    「路上碰見的,算是緣分吧。」打量了這問話的小丫鬟兩眼,青苔伸手接過她手裏的扇子:「我來吧,你們也該去用晚膳了。」


    「多謝姐姐。」小丫鬟起身,高興地招唿著院子裏其他人去吃飯。青苔打開藥罐子,檢查了許久,才繼續熬。


    主子說得沒錯吧,她一旦不能用腦子的話,真的會死得很快。這相府後院,比起趙國皇宮也絲毫不遜色。


    書房裏。


    沈在野聽著下人的匯報,微微勾唇:「瑜王一去,事情鬧大也是預料之中,明日就等著他們鬧上禦書房了。湛盧,研墨,咱們也得準備個折子。」


    「是。」湛盧應了,擺開空白折子準備好筆墨,沈在野就慢悠悠地開始寫。


    景王和瑜王一向是表麵交好,作為勢力僅次景王的人,瑜王不會甘心將皇位拱手讓給景王的,一有機會。定然會踩他一腳。


    薑桃花今天就給了瑜王這個機會,明日等事情傳進宮裏,皇帝必然暴怒,之後就看瑜王自己的本事了。


    至於他,他還有份大禮備著,在等著景王。


    當今朝堂,皇帝因偏愛蘭貴妃,不似以前那般勤於朝政,而是逐漸將權力分給幾個皇子。太子未定,聖心卻一直偏向景王,景王也一直覺得父皇最看重自己,於是信心十足地等著,隻待十幾年後皇帝西去,便可以登上大寶。


    然而,現在出亂子了。


    堂堂皇子。光天化日之下進賭坊賭錢不說,還欠了賭坊二十萬兩雪花銀。


    「二十萬兩!」


    一盞茶摔在腳下,震得景王後退兩步,又不得不硬著頭皮站上來,踩在碎瓷之上,低頭道:「父皇息怒!」


    明德帝一張臉都氣得漲紅,手猛地在書桌上拍:「你叫朕怎麽息怒!二十萬兩銀子夠我大魏邊疆的將士吃飽穿暖一整年,你卻揮手就扔進了賭坊,叫朝中百官怎麽看你,叫天下百姓怎麽看你?!」


    景王心裏也氣啊,他完全想不明白自己怎麽就去賭錢了!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是紅顏禍水,要不是那姑娘在,他也不至於……


    不過,就算有那姑娘在,他怎麽就這麽糊塗呢!


    伸手打了自己一巴掌,景王直接就跪了下去。也不管地上還有碎渣茶水了,連連磕頭:「兒臣自知犯下大錯,罪無可恕,但求父皇保重龍體,莫要暴怒。太醫說您的身子……」


    「朕的身子用不著你操心!」明德帝恨聲道:「你給我迴府去思過,一個月之內不準上早朝!」


    「……兒臣謝過父皇。」


    出了禦書房,景王渾身都被汗濕透,扶著隨從的手才走穩了路。正要離開,卻見恆王穆無垢迎麵走了過來。


    深深地看了他兩眼,景王也沒打算多說什麽,兩人相視一笑,拱手作禮,和和氣氣地寒暄了兩句。穆無垢就進禦書房去了。


    「好一個恆王爺。」穆無垠繼續往前走,咬牙切齒地小聲道:「先前沈丞相說他有野心,本王還不信,如今才發現,這裹著兔子皮的狼,當真會咬人!」


    「說起沈丞相,您要去見一見麽?」隨從小聲道:「聽聞他今日早朝就往皇上麵前遞了折子,又差人過來,說請王爺出宮後一敘。」


    沈在野?穆無垠打起了精神:「見是定然要見的,去他府上麽?」


    「丞相說在宮門口恭候。」


    「快走!」


    沈在野是他一早就想拉攏的人,先前送個美人過去,沒想到誤抓了趙國公主,給他惹了麻煩。幸虧他大度,不僅沒記恨,還幫他把罪責扛下了。以貞乒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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