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在野一頓,低頭看了她兩眼。


    上迴見還是一副老氣橫秋的裝扮,這一轉眼,倒變迴千嬌百媚的模樣了。這女人,到底有多少副麵孔?


    「平身吧。」


    「多謝爺。」薑桃花抬頭,眼含秋波,眉目如畫,柔柔地依偎到他身邊,挽上他的胳膊:「知道您要過來,妾身已經備了香茶點心,爺嚐嚐可合口味?」


    「好。」沈在野收斂了神色,跨進主屋坐下,抬眼盯著她笑道:「今日的你,倒是讓我想起了以前的影子了。」


    他倆認識總共不到三天,哪來的「以前」?最以前的,那就隻能是和風舞的那個晚上。


    桃花臉一紅,嗔怪地看他一眼,嬌羞地扭過身去,心裏罵了一句這臭不要臉的!


    「爺喝茶。」


    伸手接過茶杯,沈在野倒也沒喝,隻看著麵前這人的一舉一動,輕聲道:「趙國的媚術倒也是名不虛傳。」


    薑桃花一愣,抿了抿耳邊的頭發:「爺此話怎講?」


    「你這一舉一動,都是媚術,常人看不出來,隻會被你迷惑了心智。」沈在野側頭看向自己身邊站著的湛盧。


    湛盧一直在旁邊,此時看桃花的眼神已經有些發直,聽見自家主子的話,臉上就是一紅,連忙甩了甩頭,掐了自己一把。


    「奴才該死。」


    他隻是不經意地看兩眼,怎知就會……


    桃花笑了笑,捏著自己的手道:「爺多想了,趙國的媚術不過都是皮毛的東西,怎麽會迷惑心智。」


    「你太謙虛了。」沈在野一笑,將茶杯放在桌上,站起來走到她麵前,輕聲道:「可惜這種東西對我來說沒用,還是省省吧。」


    臉上一僵,桃花嘴角抽了抽,調整了身姿。


    屋子裏那股子莫名的曖昧氣息不見了,一切都好像清晰了起來。


    湛盧皺眉,心下不禁後怕。剛剛他當真覺得薑氏美得令人心驚,每一個動作都像被放大了在他腦海裏浮現,一顰一笑都是絕麗。那個時候薑氏要是想讓他做什麽,他肯定會去做。


    太可怕了!


    本來還覺得自家主子是高看了這女人,沒想到還有可能是低估了。不是人人都有主子這樣的定力,這個女人要是被他人所用,那就是一個巨大的麻煩。


    怪不得主子下了那樣的決定。


    「你是個聰明人啊。」沈在野笑了笑:「先前的愚鈍,是在糊弄我?」


    桃花很驚慌:「先前妾身有愚鈍的地方嗎?可是得罪了您?」


    「……」眯眼看了看她,沈在野微微有些不悅:「我不喜歡撒謊的女人。」


    可你自己就是個大騙子好嗎?桃花心裏直翻白眼,麵上卻還是萬分無辜,惶然又怯懦地道:「爺能不能說明白些?妾身從未騙過爺什麽,這媚術……媚術是家師傳授,用於自保,妾身已經習慣了……」


    是因為習慣?沈在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目光深沉。


    不過轉頭想想,這人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已經不重要了,反正明天一切就結束了。


    「你能告訴我,今日與南王說了些什麽嗎?」垂了眼眸,沈在野低聲問。


    桃花一臉老實地將自己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隻是,有些話該隱瞞的還是得隱瞞。


    沈在野聽著,明顯不信,光憑這幾句,以南王的性子,怎麽可能覺得她好。


    「你對南王也用了媚術?」他眯了眯眼。


    桃花搖頭:「南王年紀尚幼,滿懷赤城,那樣的人是不會被媚術所迷的。」


    那是為什麽?沈在野不能理解,穆無暇年紀雖小,心思卻比任何人都細膩,如果不被妖術所惑,是不會輕易相信一個人的。連他都沒能在他那裏討到好,這女人何德何能?


    「爺好像甚為看重南王。」瞧著沈在野的眼神,桃花小心翼翼地問:「您與南王經常來往?」


    微微一愣,沈在野輕笑,睨著她道:「南王要是與本王經常來往,這府裏就不會為他準備這麽大的陣仗了,不然下人可要被折騰得夠嗆。所謂親者簡,疏者禮,你不明白嗎?」


    言下之意,他表現得這麽看重南王,實際是因為不親近,所以把禮數做了個周全?


    桃花在心裏冷笑,這點理由,拿去騙青苔還差不多。兩個人親近不親近,用眼睛看就能看出來。沈在野與南王就算表麵來往不多,私下也定然不少。


    「妾身明白了。」裝模作樣地點了點頭,她一臉天真地道:「那妾身也就可以放心了,還擔心爺夾在妾身與南王之間,會十分為難呢。」


    「不會的。」沈在野輕笑,勾了她的腰肢過來,伸手捏了捏:「我不會有什麽為難。」


    就算現在有,很快也會沒有了。


    嫣然一笑,桃花順勢依偎在他身上,纖柔的手指落在他的衣襟邊兒上,若有若無地劃啊劃啊。


    空氣裏又蒙上了一層帶著暖香的氣息,湛盧低頭沒敢再看,卻察覺這屋子裏一時竟然安靜了下來。


    小心翼翼地側頭看了看四周,屋子裏的丫鬟不知什麽時候就退下了,隻有兩位主子,並著他這一個下人。


    有些尷尬,湛盧輕咳了一聲:「主子?」


    沈在野一震,凝視著薑桃花的眸子瞬間找迴了焦距,微微有些惱怒地閉了眼:「嗯,你先出去吧。」


    「……是。」意外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湛盧躬身退出房間,連帶著扣上了門。


    轉過身來,他不解地迴想了一下。


    剛剛主子那麽沉默,難不成,是中了薑娘子的媚術?


    屋子裏,桃花依舊依偎在沈在野的身上,笑容裏有些藏不住的得意。


    這是她第二次得手了,果然沒有人是無堅不摧的,隻要在他沒有防備的時候下個套,任憑沈在野意誌力再怎麽堅定,那也是要被迷惑的。


    「你可真厲害。」他臉上笑著,聲音卻是低沉:「是我大意了。」


    「這是妾身的習慣,爺別生氣。」桃花連忙舉起雙手,可憐巴巴地道:「一時半會兒好像改不了。」


    習慣?沈在野眯了眯眼,下頷的線條微微收緊:「你這是跟誰練成的習慣?」


    桃花一頓,抿唇道:「自然是跟師父學的。」


    趙國有專門教人媚術的人,造詣最高的那位,就是她的師父。


    「是比你還厲害的女子?」沈在野挑眉。


    幹笑兩聲,桃花捋了捋自己的袖口:「算是吧。」


    眸光流轉,沈在野忍不住想,比薑桃花還厲害的女人,會是什麽樣的人?


    他自持力甚好,一貫不會為女人所動,在和風舞那晚是他大意了,冷不防就掉進了她的媚人陷阱裏,沒能抽開身。那也就罷了,可剛剛這一會兒的功夫,竟然又被她得手一次,要不是湛盧提醒,今日他是不是又得被她所控?


    這樣的女人,就算是再美再好,又怎麽可能留下來。


    目光裏帶了些可惜,沈在野淡淡地道:「明日見景王,萬不可失禮。」


    桃花頷首:「妾身懂分寸的。」


    拜托,她是會媚術沒錯,可又不是掛牌接客的,難不成見個男人就使啊?媚術也是要花心神的,很累的好不好?


    心裏翻了個大白眼,薑桃花麵兒上還是笑盈盈的,看著沈在野起身,連忙就行禮:「恭送爺。」


    沈在野是準備走的,然而看她這態度,突然有點不悅:「你這麽急著讓我走?」


    桃花愣了,抬頭一臉訝異地看著他:「難不成爺也吃欲拒還迎的那一套,妾身不留,您反而不想走了?那早說啊。」


    沈在野:「……」這女人到底懂不懂如何勾搭男人?話說的這麽直白,一點情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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