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這就結束了,可以平靜地等著上菜了,結果是我多想了。


    “小閨女這麽漂亮,沒對象啊。”


    “豆豆對你好不好啊。”


    ......


    韓嚴和顧裏兩個人在那裏cosy,陳歸月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兩人,有種陰森森的恐怖,“還吃飯嗎?”


    兩人立馬正襟危坐,“吃吃吃。”


    這是他們生前最後一頓了吧,唉,好可惜。


    我都不敢去看陳歸月一眼,生怕被他的眼神殺死。


    “那個,咳咳”,三人疑惑地抬頭望向陳歸月,“我乳名豆豆,是,是姑媽給我取的,小時候她說我長得像個小豆子,這個乳名就這麽來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韓嚴和顧裏還是沒忍住啊,“說真的,雖然我早就知道了,但你這麽認真地給小師妹解釋,真的很好笑。”


    “沒有沒有,很可愛的。”我不想這麽早就噶了,求生欲告訴我應該說點什麽,你倆想噶能不能別帶上我啊!


    “真的嗎?”讓我沒想到的是,陳歸月很認真地問我,他漆黑的眼眸裏滿是真誠。


    真誠就是必殺技啊,家人們!


    “真的很可愛!”怕他不信,我還露出了一個標準的微笑。


    他粲然一笑,開懷的神情讓人移不開眼,“謝謝。”


    “我怎麽好像已經吃飽了......”角落裏的兩人默默吐出來一句話。


    菜上齊的時候,看著滿桌的佳肴,我已經蠢蠢欲動了。


    或許是被我眼裏的光閃到了,陳歸月笑著說,“先吃吧,甜品等會兒就可以拿上來了。”


    “還有甜品!”我驚唿!


    “啊,對,有,專門為你點的。”


    “學長你也太好了吧。”我一邊往嘴裏塞著美食,一邊嘟囔著。


    陳歸月勾了勾唇,眉眼多出幾分柔軟繾綣。


    酒足飯飽後,我和韓嚴、顧裏都靠在椅子上休息,陳歸月在一旁看著我們。


    “甜品還吃嗎?”陳歸月將甜品推到我們麵前。


    看著那份誘人的布丁,我再低頭看了看自己鼓鼓的肚子。可以委屈自己,不能委屈美食!


    “我要吃!”


    陳歸月從喉嚨深處溢出一聲低笑,無奈地點了點頭,又帶著一絲,寵溺?


    “待會兒迴去的路上散散步。”


    “好哦好哦。”美食在手,其他的神馬都是浮雲。


    吃完後,韓嚴和顧裏先走了,那邊機器人協會忙著要他們迴去處理事情。又隻剩下我和陳歸月,仿佛一切都是巧合。


    吃完飯出來,外麵已經沒有下雨了。


    黑沉沉的夜,周圍聳立的高樓亮起了盞盞燈光。街道上五彩霓虹點點,整座城市在夜燈下光影迷離。


    寒風無情地刮著我的臉,我不禁拉緊了脖子上的圍巾,遮住了半張臉。


    本以為我和他就可以這麽沉默地欣賞著夜景,慢慢走迴去,一個電話打破了這短暫的美好。


    “喂,爸。”


    我從兜裏掏出手機,看到是父親打來的電話,心裏也猜中了幾分。


    “最近廠裏效益不好,老板都沒給我們發工資。這個月生活費,你看能不能找你媽那邊要。你也知道,家裏不容易,一家人吃住還要供你弟弟妹妹上學,你這麽大了就要懂事兒。”


    父親隻有在這個時候才會和我說那麽多話,我知道,要懂事兒。


    “爸,不用給我生活費了,我可以兼職,以後都不用給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麽說出這句話的,我隻知道現在是時候說出這句話了。


    眼睛有些模糊,我忍不住望著不遠處等我打電話的陳歸月,他整個人仿佛被揉進了夜色了。


    “好。”


    我掛了電話,淚水也忍不住從臉龐滑落下來,有一滴淚水滑進了我的嘴巴。


    奇怪,明明很苦,為什麽淚水是甜的。


    我使勁揉了揉眼睛,向陳歸月跑過去,嘴角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學長久等了,我們走吧。”


    他看著我紅紅的眼睛,我心虛地移開,兩個人都默契地沒有說話。


    忽然,他讓我站在原地等他一下。不一會兒,他就拿著一串冰糖葫蘆向我走過來,“很甜。”


    我猶豫著接過了他手裏的冰糖葫蘆,晶瑩剔透的糖衣在路燈的照耀下閃著誘人的光。我咬了一口,甜味兒在舌尖蔓延開來,甜入整個味蕾。


    我突然想起小時候家裏買糖葫蘆,三個孩子,他們買的永遠隻有兩串。因為我是姐姐,我得讓著他們。


    可我不明白,為什麽他們不願意多買一串。


    後來我知道了,不被愛的孩子永遠不配擁有甜的東西。


    糖葫蘆是甜的,吃進去的是甜的,可永遠甜不到我的心裏。


    人終將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進入大學以來我吃過很多串糖葫蘆,想把小時候沒吃過的補迴來。不一樣了,我吃不出以前那種感覺了,但我還是很喜歡糖葫蘆。


    今天吃的糖葫蘆,是我這麽久以來,吃到過的最甜的。


    吃著吃著,我開始嚎啕大哭。


    明明把心裏想說的話說出來了,明明我可以向他們證明我很厲害了,明明我已經可以自食其力不用靠他們了,可我就是好想哭。


    淚水決堤而出,我瘋狂咽著糖葫蘆,喉嚨裏帶著一絲血的腥甜。


    陳歸月在一旁默默看著我,我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明明那麽近,卻又那麽遠。


    他拿出紙,溫柔地擦著我的眼淚,“有什麽委屈就哭出來吧。”


    沒有,我不委屈的,我很厲害的,我可以養活自己的,我很懂事的。


    越這樣想,眼淚越發控製不住。路過的行人還以為我被陳歸月欺負了,有個阿姨還上前問我怎麽了,“小夥子,情侶吵架了就得讓讓女朋友嘛,男孩子大度一點。”


    陳歸月很認真地點點頭,“好的阿姨,我會很認真地哄我女朋友的。”


    被他這句話逗笑了,我止住了哭泣,然後一口把剩下的糖葫蘆都吃完了,“太好吃了,沒忍住哭了出來。”


    “這麽好吃?那我下次還給你買。”


    陳歸月將分寸感把握的很好,他沒有多問我一句,因為我不想說。


    我不想將我的弱點暴露給任何人,特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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