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小學的時候,我的母親每年都會給我買衣服買鞋子。但是上了初中後,一切都變了。造成這一切的,隻是因為一個錢字。


    我的母親不再主動打電話說,要給我買衣服買鞋子。她愛自己,勝過愛我。


    學會愛別人的前提,是要學會愛自己。我不覺得母親愛自己有錯,隻是有些地方,我永遠理解不了她,她也不會理解我。


    我去看過她,她又找了一個新的對象,是個賣家具電器的叔叔。她在那裏幫著一起看店,自己沒有找工作。


    我去看她的時候,她每天下午依舊會打麻將。她給我看她買的衣服,一件大衣一千多。一有空,會約著自己的好閨蜜好朋友一起去玩。


    這樣的生活,恣意快樂。


    很不巧,剛上初中,父親因為工作出現意外,得了腰間盤突出。那段時間,花了很多錢去治病買藥,可是已經落下病根子了。


    後來,又查出父親有高血壓,同時,潘蓮也有輕微的腰間盤突出。


    生活的重擔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這時候,他們就會讓我去我母親那裏要錢。幫著交我的學費,或者生活費。但是我母親不願意,她說她有肝炎,每個月都要吃藥。


    我向她解釋,家裏兩個養家糊口的人都有腰間盤突出,實在有點困難。


    她的臉色有些難看,無奈、憤怒、為難,總的來說,就是不太願意給我錢。


    “蘇離,他們困難我不困難嗎?我每個月要吃藥,你爸總說他很有錢,他有錢的,他就是在騙你。”


    每次說到這裏,我都會想起她那件一千多塊的大衣,總感覺很刺眼。


    從母親這裏拿不到錢迴去,我就會被罵。他們說我不會編故事,我要學會編故事去母親那裏拿錢。


    我做不到。


    每個人都向我哭窮,每一邊都讓我去對方那裏拿錢。我在中間,我有多難做。


    這個時候我明白了,無論在哪一邊,我都是累贅。隻是,利用價值對於每一邊不同罷了。


    可就算是這樣,我也還是想逃到母親那裏。因為這樣,我至少不用每天被罵,不用一天到晚做家務看孩子。


    初一有次周末,那天中午太陽很大,我坐在家裏寫作業。潘蓮在門口洗衣服,鍋裏煮著飯。


    突然,她喊住了我,“蘇離,鍋裏飯好了就把電關了。”


    父親聽見了,起身去關了電,然後我說,“爸已經關了。”


    結果她沒有聽到,又很不耐煩地問了我一句。當時我正在做作業,心情也有些煩躁,我語氣有些急躁,“爸已經關了。”


    這時,就一句普通的迴答,讓潘蓮暴走了,“你是不是翅膀硬了,敢頂嘴了,很不耐煩了是吧。不耐煩你呆在我家裏做什麽,爬到你媽那裏去啊,爬啊!”


    我被這無由頭的一頓罵嚇到了,我想,她是因為隻有自己一個人在做家務,沒有人幫,十分冒火。因為平時也這樣,一旦隻有她一個人在做家務,她就會各種陰陽怪氣。


    爬到你媽那裏去。


    好啊,我求之不得。


    我站起來就開始收拾書包,我爸問我做什麽,我說我爬到我媽那裏去。


    我背著書包就開始往外跑,我爸馬上將我拽了迴去,然後就是兩個人開始罵我。


    真有意思。


    中午吃飯的時候,飯桌上沒有一點聲音。隔壁一個新搬來的婆婆,這時候覺得自己很無聊,跑到我家來訓斥我。


    “蘇離啊,你怎麽能和你媽媽頂嘴呢。


    你媽媽好歹養你這麽久了,你去你親媽那裏做什麽呢


    ......”


    你什麽都不懂,你覺得自己說的什麽都是正確的,是不是覺得自己現在特別聖人。


    我很想這麽說出口,但我沒有。一旦說出口,又會罵我不尊重老人,頂撞婆婆。我就這麽默默聽著她說,說完她自己也就走了。


    然後,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我想,我父親攔著我,不讓我走,並不是因為我是他的女兒。


    而是因為我走了,沒人幫著照看孩子了,沒人做家務了。隻要我在家,他們就不用做家務,不用看孩子。


    都是利用罷了,我就是家裏的保姆,唿之即來,揮之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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