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這天早上,天還沒完全亮,老馬叔就把牛趕到陸明誠家門口等他們。


    嚴寒季節,路上都結滿了冰,路邊的野草被凍得蔫蔫的,牛車上鋪滿了稻草。


    陸明誠把行李搬到牛車上。


    溫時滿腔委屈和不舍,從小到大他都跟陸明誠待在一起形影不離,陸明誠離開以後他要怎麽辦啊,他的快樂沒有了。


    委屈巴巴地說,“哥,你去了海城別忘了我啊。”


    要是可以他也想跟著陸明誠一起去。


    這都是幻想罷了。


    陸明誠,“不會,沒人能比你煩。”


    溫時跟個小媳婦似的,“記得寫信給我啊。”


    陸明誠皺眉,“有事會給你寫的。”


    沒事就不用了,又不是他媳婦,還需要事事寫信膩歪嗎。


    溫時提醒,“沒事也可以寫的。”


    他在這個小山村也想知道身在大城市的他們發生了啥事。


    “沒錢。”郵局又不是他家開的,寄信不要錢啊。


    “行吧。”溫時受傷。


    陸明新和李婭也起早過來送他們。


    陸明誠再一次叮囑,“明新哥,我家裏就麻煩你幫忙看著了。”


    陸明新拍了兩下他的肩膀,“放心吧,有我看著,有事會給你寫信的。”


    溫歲禮和張花妹,陸母一人抱著一個孩子上車。


    溫歲禮把孩子抱著身前坐著,“美麗,跟叔叔嬸嬸,伯伯伯母說再見。”


    陸天歌牙齒還沒長齊,說話漏風,小奶音軟軟糯糯的,“粗粗~嬸嬸,伯伯~伯母,再見。”


    說著還不忘跟站在屋簷下看著他們離去的陸老爹打招唿,“爺爺再見,美麗想你。”


    陸老爹紅了眼,跟孫女招手,不肯站到跟前來。


    時間不早了,“那我們就走了。”


    “去吧,一路順風。”


    走了好遠的路了,都還能聽到溫時悲愴的哭聲。


    …


    “唿啊,唿啊,老三他們呢,走了?”陸大哥喘得上氣不接下氣,手裏拿著幾個煮熟的雞蛋。


    “找他幹嘛,走了一會兒了。”溫時擦幹眼淚。


    看看這哥要弄啥幺蛾子,他才不相信他會這麽好心,專門帶著雞蛋來送陸明誠。


    陸大哥抱怨,“走那麽早幹嘛,我這雞蛋才煮熟,咋不等等我。”


    雞蛋是陸大嫂早起燒火煮的,特意給他們路上吃。


    溫時冷臉撇嘴,“真有這個心,咋不來早點,人家要去趕車還能遷就你不成。”


    陸大哥,“就等這麽一會兒又不會死,去那麽早,車來了嗎?”


    陸明新對他這個腦迴路感到無語,推著陸明誠家院子裏的自行車對溫時說,”迴家吧。”


    陸忠國張手攔住他,“陸明新,這是老三的自行車,他不在你就想搶劫啊,當我這個大哥是死的呢。”


    這時陸二哥也氣喘籲籲地跑過來,“還有我,我是他二哥,自行車也有我的一份。”


    他跟陸大哥當著陸明新和溫時的麵,旁若無人地商量道,“大哥,我兩都有份,不如我們換著騎,誰家有事歸誰騎。”


    溫時:他就說咋那麽好心,原來是打的自行車的主意。


    嗤笑一聲,揚聲道,“都這個點了還沒睡醒呢,你們哪來的臉要車。\\\"


    陸忠誠:“我們是他親哥,他不在了,不就歸我們處置嗎。”


    “他是去海城了,又不是死了,況且,這車他已經賣給明新哥了,想要可以啊,給錢。”


    李小燕本來也想讓溫時買下的,去哪都方便些,但是陸明新家先開口的,那就歸他家了。


    “對,明新哥家已經付錢了。”


    陸忠誠搜刮了滿肚子才找到這麽個理由:“老三已經走了,我哪知道是真是假,要是你們想獨占編謊話騙我和老二的呢。”


    陸明新,“大伯可以作證,而且,我們也寫了條約,不信可以給你們看。”


    陸二哥縮著脖子胡言亂語,“我們不認識字。”


    這是遇到賴子了?


    溫時朝屋裏喊了一聲,“叔,你出來一下。”


    “汪汪汪。“屋簷底下,旺財的使命還是替陸明誠守家。


    陸老爹聽見溫時的聲音走出來,嘴裏含著煙杆,“咋了。”


    “你來作證一下,我哥已經把自行車賣給明新哥了,他兩不想認。”


    陸老爹本來就處在悲傷的情緒當著, 這兩龜兒子偏偏過來丟人現眼,暴躁之下,一人給了一煙杆,外加一腳如來佛影腳。


    “天天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還要不要臉,老三隻是去城裏你們就來搶車,要是他不在了你們是不是要來搶房啊。”


    煙槍頭很重,陸大哥腦袋裏嗎鼓起了一個包。


    “他有沒有拿我們當兄弟啊,連個自行車都要賣,我和老二在家呢,不要可以給我們用用啊,等他迴來了再還迴去不行嗎。”


    陸二哥搭腔,“就是。”


    陸老爹,“是個鬼,想要就掏錢,沒錢就別想其他的,一天天的盡想著占便宜,還要不要臉了,一個大男人,我都替你們害臊。”


    陸二哥小聲說,“爹,老三走了,你以後還要靠我和大哥家,你幫著外人別想我們幫你。\\\"


    陸老爹:真正的寒心不是...而是....


    “我們迴家吧。”陸明新讓李婭扶著他的腰坐好。


    溫時一家也迴去了。


    .....


    陸大哥雙手空空的進屋,陸大嫂起身看了看院子四周,沒有看到自行車的影子。


    迫切地問,“自行車呢,老二也過去了?在他家?”


    陸大哥搖頭,“陸明新推走了。”


    “為啥,他一個堂哥還能跟你們親哥搶東西。”


    陸大哥身心疲憊,腦袋還被敲起一個大包,“老三賣給他了。”


    “賣了?這個老三想錢想瘋了,我們還在呢,為啥要賣啊,留給我們方便一下會死啊。”


    “他出了多少,我們出二十去把車買迴來。”


    陸大嫂想著都是一家人,陸明新肯定也沒給陸明誠多少錢,應該就給幾塊,意思意思下就行了。。


    陸大哥被她吵得腦袋更疼了,頗有些不耐煩,揉著太陽穴站起身,“二十?打發叫花子呢,人家陸明新花了一百多。”


    自行車雖然被騎了這麽久,但被陸明誠保護的很好,看起了就跟新的差不多。去供銷社買,不僅需要票還要兩百多塊錢,錢和票加起來值四百多了,因為如果沒有自行車票去跟別人買票也是要出兩百多塊錢。陸明誠隻收一百多已經是很仁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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