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屋頂上站著好一些人影,皆是白衣飄飄,仙人降臨塵世,身姿飄逸如雲霞,眼中流轉著悲憫。


    太擠了!太擠了!喵喵奮力擠開了一條縫,從仙人們的寬大袖擺中遊走著,天旋地轉。好不容易才轉到了一個相對安靜的地方待著。


    夜色籠罩著大地,昏沉的氛圍讓人感到沉重。漆黑的天空中,星星點點的燈光仿佛在訴說著古老的故事。


    一道猶如木雕一般深沉的聲音在幾人耳中炸響:“竟然用活人練就傀儡,果真惡毒!”


    這聲音——季清羽深感陌生又好像似曾相識,總覺得在哪兒聽過似的。白衣飄飄,神仙之姿,如神隻降臨,分明就是神域的神君或是仙都的仙君。季清風見來的全都是陌生麵孔,而且看他們的風姿就是邪熒和段無影口中所說的神君和仙君。


    見形勢不對,他急急放出了一聲尖嘯,衝天長嘯如煙花絢爛綻放。


    華玖音想要阻止,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季清風一揮手,傀儡張牙舞爪齊上,比起方才的動作迅捷了一倍不止。


    瞬間鋪天蓋地的一張光網把季清風和傀儡包裹起來,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光球一般。連同季清羽和華玖音也難逃厄運。


    “你包裹著我幹什麽?”華玖音大聲喊叫著。現在還沒到端午節,你們怎麽就裹起粽子來了?!


    她用玄溪琴奮力的搓著那張巨大的光網。可是那張光網是所有神君和仙君的神力和仙力所匯聚,非一般仙器所能破。


    不過,玄溪琴可不是一般的仙器,被她這麽拚了命的搓著那張巨大的網,倒真讓她搓了個小洞洞來。


    季清風好整以暇地盯著華玖音,見華玖音真就搓到了一個小洞洞,神不知鬼不覺地靠近了華玖音。


    他低聲喜道:“阿音,你可沒讓我失望,三弟看中你,果然是十分正確的選擇。”


    華玖音突然雙手劇烈的顫抖著,無以複加的疼痛讓她下意識的想要把玄溪琴扔開。就在琴離手的那一刻,季清風嘴角微微向上揚起,把手伸出,卻沒有如他所料玄溪琴投入他的懷中。而是被突然出現的一隻手攔截。


    季清羽冷冷地盯著他。


    季清風看上去並無生氣,而是微微一哂道:“這是好東西,可要保管好了。要是落在我的手裏,可永遠也沒有人能搶走。”


    季清羽瞥了他一眼,語氣冷漠:“那你大可以試試。”


    季清風:“今日我就不試了,我們倒可以合作一番,看看怎麽出去!”說著,指著那牢不可破的光網。


    季清羽:“那個網隻是用來囚禁你的。”


    季清風陰氣沉沉嘲笑:“是嗎?我倒不這麽覺得,不還有你身邊的這位——魔女嗎?”掃了一眼華玖音。


    華玖音對此詞異常的反感,正想要破口大罵,穢語連篇之時,光網外已經圍著好一些人,好整以暇地盯著網內還在喋喋不休的幾人。


    叔童神君一眼便瞧見了正在叉著腰,一臉兇巴巴,目露兇光的華玖音,滿是怒氣喊道:“又是你!魔女,上次讓你逃脫了,這次可沒那麽幸運!”


    雙目掃了一眼光網中的獸籠子,恰好華玖音離它最近,似乎真的是她把那些活人關進獸籠子裏的。吼道:“果真是魔女,你怎麽能如此惡毒!把活人煉成傀儡?”


    什麽?老頭,你弄錯了吧?!你是說這些傀儡是我製作的?


    華玖音:“我……你……”瞪著他,竟氣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季清羽向前一步道:“不是她幹的,是那個人幹的。他拿走了月靈棒,他……”


    話還沒說完,叔童神君連同身後的眾位神君仙君齊齊驚訝地叫了起來。


    叔童神君:“你說什麽?!月靈棒就在此處?那可是上古魔物。那……”


    光網的光逐漸暗淡了下去,叔童神君也完全看清楚了在光網中眾人的麵貌。


    叔童神君一愣,轉而喜道:“止兒,原來你在這兒,我們還以為你已經……沒事就好,我們還在等著你歸位。逆天的封印越來越弱了,哪怕我們合力也隻能暫時維持幾日。我們每隔五日會加固一次封印。”


    季清羽皺著眉。


    華玖音奇怪:“不是還有四大守護獸嗎?”


    叔童神君瞪了華玖音一眼,一副要把華玖音吞進肚子裏的模樣,惡狠狠道:“魔女,說,是不是你幹的好事!是你,一定就是你幹的!利用月靈棒製作傀儡這種惡毒的事都能做得出,還有什麽事是做不出的?”


    華玖音心裏大喊冤枉,她什麽時候人品奇差到這種程度了?去到哪兒都要被人冤枉一番。她思慮一陣,迴憶著自己的豐功偉績,她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成為這種人人喊打喊殺,人人得而誅之的大魔頭?神仙界所不容,凡界的修仙學院好像也站不住腳了。


    可是再多的辯駁隻會顯得蒼白,那些一心認為她無藥可救之人也不會相信,隻會覺得她混淆視聽,顛倒黑白。


    季清羽卻替她打破了尷尬:“傀儡的事,不是她幹的!”


    叔童神君顯然恨鐵不成鋼,心生疑惑,何以教出來的學生竟與外人相助?如此行徑,豈非背離了神域之責?神君之心應當專注於除魔為天下正道,豈容邪魔歪道放肆?


    叔童神君見季清羽手指著季清風,掃了季清風一眼。季清風見有眼神飄至,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仿佛他隻是一個無辜受害者,全都是華玖音一個人的罪孽。


    叔童神君沒有見到月靈棒,叱道:“月靈棒呢?你不是用月靈棒製作傀儡嗎?”


    華玖音的修養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指著叔童神君的鼻子怒斥:“我再告訴你一次,這些傀儡不是我做的,月靈棒也不在我手上。那個棒子在那個季清風的手上呢!你不去殺了他,反而來責罵我?是何道理?你們這些神君就是這樣維護天下正道的?說得多麽冠冕堂皇,其實都是狗屁!”她恨不得把手戳進他的鼻子裏去。


    叔童吹胡子瞪眼,烈火一般,仿佛整個世界都在與他作對。他不斷地咆哮著,狂風暴雨似的,讓人不寒而栗:“你,果真是魔女!冥頑不靈,教而不化,像你這種人……”


    話音未落,華玖音搶道:“不死都沒用嗎?這個台詞我知道!”


    “放肆!滾蛋!”


    華玖音非常得意地惹得叔童神君罵起了街。可是這罵街的話,這老頭還是得學著點,讓她滾蛋!可是被這麽大的一個光網罩著,他能滾到哪兒去?


    於是叔童神君舉起寒冰杖就朝著華玖音一棍子下去。叔童神君起先進入了光網中。也許是覺得一旦把眼前的這位魔女放出去,她就會趁機逃跑,所以叔童神君選擇自己進入網中,把眼前的這位魔女剁成肉醬。


    眼見自己就要被剁成肉餅,華玖音慌忙側身躲避,心慌慌的避無可避,哪怕他閃得再快,肩頭上也必然掉一層皮。突然一把青色的長劍橫空而出,險險替自己擋了一下。


    迴眸見是季清羽,來不及道謝,叔童神君又是一杖掃至,這次的力量更勝之前,季清羽硬生生的受了一記,身形一晃,往後掠出了幾丈,險險站穩腳跟,口中一甜,一口鮮紅似曼陀羅開放,噴湧而出。


    叔童神君臉上覆過危險的信號,雙眼眯了眯:“你真的為了她對付我?”


    季清羽搖搖欲墜的站了起來,勉強用劍撐地才不致使自己倒下,無甚語氣道:“我不知道我們有什麽關係,我隻知道你一直都不肯放過阿音。”


    “放過?”叔童神君冷哼一聲:“魔頭生來無情,人人得而誅之。你有沒有見過魔頭幹過好事的?”


    季清羽靜默半晌,低聲道:“有!”


    站在光網外,有人高聲喊道:“有什麽!你別偏袒這個魔女!你是和她同在學院裏出來的,難道不知道她幹了什麽好事嗎?你可別忘了,是她害你被逐出師門的!”


    華玖音認得,那是鏡台第一學院仲懷仙君的聲音,在她的印象中,仲懷仙君和子淩仙君一樣溫文爾雅,說話壓根兒就不會太大聲,今日他是怎麽了?


    她瞬間以為自己聽岔了,望向季清羽,見後者皺著眉側過頭躲避著自己的目光。


    徐徐涼風拂過,突兀的傳來一股帶著陰氣的笑聲,仿佛從地底深處傳來,又似乎是在嘲笑著什麽,讓人毛骨悚然,還帶著一絲調笑的意味:“阿音,需要我還原一下事情的真相嗎?三弟,你也真是的,為她做了這麽多事,怎麽就不告訴她呢?”


    季清羽斥道:“閉嘴!”


    季清風看似無奈道:“好,好,好,我閉嘴!我隻是可憐你,為了這麽一個女人,被逐出了學院,與仙君神君再也無緣,你也太可憐了!”


    季清羽一雙眼瞳中,怒火燃燒,仿佛能夠將世間所有不公與不義都化為灰燼,如同刀劍一般鋒利,直指人心。


    季清風攤手道:“你這樣瞪著我幹嘛?我說的都是實話,仙君可都這樣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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