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域的唿吸微弱,如同一陣輕風拂過,卻又似乎隨時會停止。周圍的空氣仿佛也因她的沉睡而變得凝重起來,仿佛連時間也在這一刻停滯了。


    吱吱扶著夕域搖搖欲墜的身體:“你怎樣了?一定要撐下去!”


    夕域勉強擠出了一抹笑容:“吱吱,一定要把主人喚醒,我要先睡了,隻能把這個重任交給你了!好好守護主人!”


    話音剛落,夕域的身影逐漸模糊,直至最後化為一縷輕煙,飄散在空中,留下的隻有永恆的傳說。哪怕曾經身世不凡,然而,時光荏苒,歲月如梭,終究難逃宿命。


    感受過塵世間的繁華與喧囂,品味過人間的情感與溫暖。如今,她要迴歸到自己的本源之中,隨風消散。


    夕域神劍自動飄進了吱吱的手中,曾經劍氣縱橫,劍芒如虹,劍勢磅礴。劍鋒所指,敵人無不膽寒。然而,如今劍歸鞘時,它不再是兇猛的利器。劍鞘輕輕一抖,劍身便緩緩地滑入鞘中。她已經陷入了沉睡。


    華玖音身上騰起了驚人的陣陣黑霧,似有摧毀天地的磅礴力量,手中的魔劍一揮,如一條可怕的魔龍降臨凡間。


    邪氣彌漫,陰雲密布。人流如織的街上,每個人臉上的神情驚慌失措,驚恐萬分,紛紛躲避,如同驚弓之鳥,四處奔逃,無法言說的恐怖正麵襲擊。


    他們的臉上寫滿了驚慌和恐懼,仿佛世界末日已經降臨。他們的驚恐更顯得格外突出,麵對未知時的脆弱和無助顯現在他們的臉上。


    殺殺殺——


    華玖音腦海中隻有無盡的殺戮。仿佛所有人的命運都被她狠狠地捏在手中。


    她俯衝直下。


    就在劍尖離一位抱頭瑟瑟發抖的小朋友隻剩一寸時,華玖音被一股突兀的力量彈了開去,兩個起落,站定了身體,目光極其不友善地掃視著來者。他的身影,如同一道閃電,劃破黑暗。


    季清羽把瘋狂痛哭的小朋友交到了他母親的手裏。他的母親甚至來不及道謝,掃了一眼孩子,確定安然無恙,一把拉過孩子,在街上狂飆起來。


    華玖音見來者身姿挺拔,神采飛揚,手握長劍,劍光閃爍,但卻沒有眼力見,要來多管閑事,怒道:“這裏沒你的事!滾!”


    季清羽微微眯起雙眸,上下打量著她,熟悉又陌生,神色複雜,五味雜陳:“這裏是季國的地盤,百姓有難,我身為皇子,必然挺身而出,義不容辭。”


    華玖音譏笑道:“你說得可真高貴,你的意思是說我是惡人了?既然你心中已有此想法,那我就成全你。讓我來會會你這個好人吧!”


    剛說完“會”字時,華玖音的劍長驅直入,殺意凜然。漫漫長空,時而亮如白晝,時而暗如深夜,時而雷聲轟鳴,時而電閃長嘯。狂嘯的風嘶吼著,充斥著整個天空。


    落葉飄零,滿目蕭瑟,陰霾叢生,渲染著肅殺的氣氛。


    季清羽冷峻容顏,遺世獨立。


    細細碎碎的雜響由遠及近,伴著“叮叮咚咚”的鳴叫聲。


    啊——


    尖叫聲此起彼伏。大批傀儡拖著笨重的身體包圍著季清羽。


    季清羽目光堅定而深邃,宛如一池清澈的湖水,透過劍身映照出來的光芒,閃耀著一股不可抑製的力量。似乎自己的生命與劍融為一體,成為了一道不可阻擋的風暴。


    見傀儡一步步逼近,季清羽右手舉劍抵擋華玖音的不斷攻擊,左手已翻琴在手,信信一撥,琴音顫動,如一石激起千層浪,琴音在空氣中帶出無數漣漪,瞬間帶走了一片傀儡。


    大街上亂成了一鍋粥。


    華玖音的耳中傳入一道如地獄修羅一般的魔音:“殺了他,他就是害死你的人,他是毀滅魔族之人,隻要殺了他,六界就是你的了!”


    她收到了清晰的指令。身上的黑色更濃,目光如毒蛇猛獸般兇狠。


    琴音如蛛絲般又纏住了一批傀儡,頓時大批傀儡倒在了一塊。季清羽百忙中道:“你究竟要如何才能停手?”


    華玖音哈哈大笑:“停手?你有什麽資格讓我停手?一劍之怒,銘刻於心,終生難忘。”


    季清羽心裏一沉,風吹起了他的幾縷發絲,恍若天神,衣袂隨風而起。俊美的五官看起來分外鮮明。


    他沉聲道:“三年前,我迫不得已!若不刺出那一劍,你落到叔童神君的手裏,你就……”


    話音未落,華玖音嘲諷道:“那我倒要謝謝你了?季清羽,你現在是要充當聖人,是嗎?是!你是高貴的聖人,我隻是個大魔頭。你是迫不得已!可是我刻骨銘心!”


    季清羽:“隻要你放下屠刀,我們還可以像從前一樣。”


    華玖音嗤笑道:“我生而為魔,為殺戮而生,這就是我的使命。”


    季清羽:“這不是你,你冰清玉潔,皎如明月。你是天生雙靈體,一念,你為何不願意成神,受三界膜拜呢?非要走上這條不歸路?”


    華玖音微微頓了頓,一道陰森的聲音又在耳際炸響:“殺了他,殺了他。他是你的絆腳石,他的那一劍還刺得不夠深嗎?你還相信他嗎?殺了他,複仇!複仇!”


    她的頭疼得快要爆裂一般,素手一招,出手如電。劍花形成的劍芒,如煙花般絢爛,俯衝直下,直直刺向那個屹立光中之人。


    季清羽隻是靜靜地站在光亮中,傀儡已經被他解決了,暫時還沒有新的傀儡到來。他手腕一翻,收起了玄溪琴,定定地看著那把越來越近的劍,心沉沉的,突然閉上雙眼,手中原舉起劍尖對著華玖音的劍緩緩放下。等待著那疼痛的到來。


    華玖音的長劍,劍身猶如銀鈴閃閃的一條毒蛇。劍光逼人,瞬間沒入了季清羽的胸膛,她凝視著那一襲白衣下絢麗奪目的紅,如絢麗奪目的紅色蝴蝶,不知為何,她的心猶如刀割般的痛楚,思緒飄忽,心灰意冷。仿佛很是憂傷。


    華玖音下意識地抱著他,兩人緩緩墜落。


    那道可怕的如惡魔般的聲音緊隨其後:“他隻是受傷了,快,快把他……”


    華玖音的頭再次淩亂起來。望著近在咫尺細長的睫毛,定格在腦海,深刻絕美。他們好像已經認識許久了。她不願意傷害他,可是,為什麽……


    緩緩墜落,鮮血與殷紅融為一體。


    季清羽額頭上滲出了滴滴汗珠,痛苦地按著傷口,嘴角卻扯出了一抹笑容,淡淡道:“這一劍,我還你了!從此,我們再無拖欠!”


    話音剛落,頭一歪,便失去了生氣。


    華玖音懵懵地抱緊了他,讓他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突然,閃電在他們頭頂上空劃破,瞬間將黑暗撕裂開來,仿佛是神明手中的利劍。


    華玖音全身抖動著,一怔,望著抱著的虛弱的眼睛緊閉著的人兒。低頭望去,他的胸口上赫然插著的是——蒼冥劍?!


    我又入魔了?蒼冥劍,五魔器之一,絕不能讓他活著!


    蒼冥劍似乎料到了華玖音心中所想,還沒等華玖音把他毀去,他就“簌”的飛離了季清羽的身體,往灰蒙蒙的空中躍去。


    華玖音奮力地拖著季清羽的身體,往客棧方向走去。她沒來過季國,也不知道客棧在什麽地方,隻能憑著感覺往前走。


    見風波已過,四處安靜下來,不少不怕事的好事者從隱秘的角落裏走了出來,依然躲得遠遠的,華玖音能感覺到那些人對她的指指點點。細細碎碎的聲音傳入華玖音耳中,汙言穢語一句比一句難聽。


    “那女的太可怕了吧!發什麽瘋!如今殺了人還在這裏假慈悲。貓哭耗子給誰看呢?”


    “男的也太可憐了!”有人為季清羽抱不平:“你們看他的一襲白衣上全是鮮血。看得我都揪心!”


    有人把手放在自己的唇上,示意眾人噤聲:“你們小聲點!那女人一定是個大魔頭!說不定等一會兒就發瘋了!”


    眾人深覺有理,心有餘悸地一哄而散。免得稍有不注意便成為那可怕女人的劍下亡魂。


    ……


    夜朗朗的,月光透過樹梢,留下參差斑駁的亮點,溫柔的撫摸著她的臉。深邃的天空,散散的布著幾顆微弱的繁星,星空遼遠空曠,隻有那麽一些被烏雲遮蔽的光從縫隙中出來,顯得很是詭異。


    她望著榻上的季清羽蒼白的臉,內心悸動,後悔不迭。蘇黛兒一定是受了魔族的控製。有時候尋根究底未必是好事,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還有,夕域和吱吱怎麽也失蹤了?已經召喚了數十次,夕域還是不肯出來,是看見我手中拿著蒼冥劍生氣了?


    他們怎麽見我入魔也不阻止我?


    華玖音百思不得其解。


    “砰”的一聲,大門向兩邊敞開,牯沉如一道旋風般衝了進來,一眼便瞧見了躺在榻上焉焉一息的季清羽,擔憂道:“王上是怎麽受傷的?他的術法在凡界已經是登峰造極了,竟然還有人能傷害他?”收到華玖音傳信,他就日夜兼程的趕過來了。是他沒有保護好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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