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妮這才娓娓道來,“我出生在西部,那個離天很近的地方,那裏有成群結隊的牛羊,有仿佛伸伸手就可以摘朵白雲下來的高原,有綿延的雪山,有清澈得能當鏡子照的湖水,那裏被人們稱為離天最近的地方。”


    張逸林插嘴道,“是西藏嗎?”


    沈佳妮原本躺著,多說幾句話就覺得唿吸不暢,索性坐了起來,拿過枕頭靠在後背上,才又搖了搖頭道,“不是,但離西藏很近!走318國道過去就會看見那裏!哥哥,那是個很美很美的地方!每年的五月草長鶯飛,杜鵑花開,漫山遍野的都是紅,尤其是策馬奔騰在草原,心情更是說不出的舒暢。”想到草原想到家,她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張逸林側過頭去看著她微笑道,“因為經常走,所以你才會對318線如此熟悉嗎?”


    沈佳妮道,“嗯!以前每年都會迴去玩些日子,騎馬,曬太陽,數星星,看日照金山。近幾年忙功課就沒迴去了!”


    張逸林恍然道,“原來如此!上次你說自駕去西藏我就覺得不對,直覺你對那條路太熟悉了!一個人即便做過再多攻略,但對未曾真正去過的地方,在表述上神態還是不一樣的!”


    沈佳妮笑道,“哥哥原來是那個時候開始懷疑我的?真是百密一疏啊!當時你去我老家查我底細,我還納悶自己是哪裏露了馬腳,原來是自己太激動一下子說順嘴了!”


    聽她說知道自己去了蘇市,張逸林心下一咯噔,連忙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去你老家查你了?”


    沈佳妮想了想道,“直覺!那天我覺得你說話奇奇怪怪得,和平日裏不太一樣,沒辦法就拜托阿黎查了你的行程,然後才知道你懷疑我,直接買了去蘇市的機票到那邊查我填到信息真偽!”


    聽她這麽說,張逸林心下更驚,她怎麽這麽大能耐?自己的行蹤都能查到?為了安全,自己的行程一向是保密的,他很好奇她是怎麽做到的?遂問道“你們怎麽查出我的行程的?”


    沈佳妮馬上笑了,那笑就好像在說,這是個極簡單的事。她道,“哥哥,信息網絡時代,查點東西還不簡單?阿黎也是個黑客,這個對她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


    .......


    張逸林無語了,他覺得很保密,在別人眼中看來形同虛設。他需要花點時間來消化沈佳妮剛才說的話。就是說自始至終自己在她麵前完全是個透明人?他用手扶了扶額,如果今晚不是自己發瘋,她準備在自己麵前裝多久呢?他想想都覺得此刻的佳妮離自己好遠!


    沉默良久他才道,“這麽說其實我一下飛機你就已經知道了?”


    沈佳妮點了點頭,“但是逸林,我什麽也沒有做。因為我知道你過去也是會撲空的!”


    “等等!”張逸林打斷她道,“我想知道那個阿婆是你安排的嗎?”


    沈佳妮愣了下,道“什麽阿婆?我沒有安排任何人!”


    張逸林道,“有個經常過去的打掃的阿婆?”


    沈佳妮哦了一聲道,“我倒是沒想到你會遇上阿婆,忘記這茬了!她都跟你說什麽了?”


    想到阿婆說的話,張逸林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這阿婆挺有意思的。她都不認識我,就說要把你這個侄孫女介紹給我做女朋友。還誇你呢!”


    “誇我什麽?”


    “阿婆說,誰日後娶了你可是福氣呢!”


    沈佳妮毫不謙虛地道,“嗯,我也是這麽認為的!”


    “你都不謙虛一下嗎?”


    “人要正視自己的優點,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實嗎?”


    張逸林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臉,邊捏邊道,“ 我看看你這臉皮啥做的,咋這麽厚!”


    沈佳妮笑著道,“當然是城牆做的!”


    聞罷張逸林頓時大笑起來。待兩個人都穩定了情緒他才繼續道,“你剛才說你知道我會撲空,這話怎麽說?”


    沈佳妮斂了笑容正色道,“我來a大讀書後她們就離開了。所以隻要我不在哪裏,那房子一定是空的!”


    “為什麽?他們不是你父母嗎?我看資料裏是那麽填的”張逸林心裏隱隱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但他還是打算問出來。


    沈佳妮知道他早晚會問到這個問題,左手的食指習慣性的一拍一拍的敲擊右手手背,沉思良久她才道,“他們是照顧我起居的叔叔阿姨,我的父母失蹤了!我從來沒有見過!我是婆婆帶大的!”


    她剛說完張逸林就把她摟在了懷裏安慰道,“寶貝兒,對不起,我不知道!”


    沈佳妮都習慣了,雖然偶爾也會有一點憂傷,但於媽媽的悉心照料讓她心裏早就把於媽媽當成了親媽在看待。也虧當年婆婆沒有堅持要一個人獨自把她帶大。


    她輕聲道,“哥哥,沒事的,我都習慣了!”


    張逸林心道,自己想過很多可能,獨獨沒有想過真相是這個!他也有父母,雖然疏離,但總歸一年也是要見上幾次的,一家人吃個飯,話點家常,與她相比自己真是幸福太多了。


    沈佳妮對此倒不怎麽在意,不過有人能多疼疼自己,她可不會拒絕!


    少傾張逸林道,“佳妮,我還是不明白,你出生在西部,你臉上怎麽沒有高原紅?”


    沈佳妮笑著道,“哥哥,我是漢族啊!況且我隻是五歲以前住在那裏,五歲以後就離開了!那裏隻是一個出生地而已!”


    張逸林道,“為什麽離開?”


    沈佳妮道,“搬家了!但因為那地方是老宅,所以還是得每年都迴去一次。”


    “搬去哪了?”


    沈佳妮怔了怔,半晌未答。她也不知道家在哪裏!輕語道,“小時候跟婆婆住,後來跟二叔,再後來是於媽媽,好像哪一個都是家,又好像哪一個都不是!”說完又想了下道,“四海為家吧!”


    張逸林聽後把她摟得更緊了!


    父母在,家就在,父母不在,就是無根的浮萍!張逸林第一次對沈佳妮有了一個新的認識,如果她不說沒有人會想到這個乖巧可愛的女生,曾經過著如履薄冰的生活吧?他很感謝上蒼沒有因為帶給她諸多磨難就讓她自暴自棄,憤世嫉俗,反而因為磨難變得更加優秀,完美,也更堅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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