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禮門


    這是大靳最南邊的五座通國門之一,也是一年前剛打下的那座挖出金礦的小縣城--禮縣。


    因為接壤蒲甘,又因為有金礦的原因,祁天印派出了重兵把守,僅用一年時間便築好了堅實的城牆,並由方思成設計發明了許多重器。期間不斷遭遇蒲甘的試探性騷擾,都被大靳兵馬和這些前衛武器打了迴去。


    但是金礦的誘惑是巨大的,蒲甘賊心不死,每次都變著花樣偷襲,也多少摸準了駐紮在禮縣的年少將軍蕭宏才的排兵習慣和武器的威力。有一次,他們甚至險些攻破城門,幸虧蕭宏才冷靜沉著,極速迴防才幸免被攻下。


    那次令蒲甘士氣大振,兩個月後的今天再次調兵遣將集結在距離中禮門十裏遠的地方,而這次,他胸有成竹,因為…


    他們有了大靳的常勝將軍常重虎帶領他的十萬常家軍加入了蒲甘隊伍,竺多郎看一眼那邊正與手下交談的遲暮男子,嘴角勾起冷笑。


    他有自知之明,以蒲甘現在的人力和財力,根本無法與大靳相爭。所以,蒲甘當下的目標隻有一個,占領禮縣,拿走金礦!隻有才能讓自己韜光養晦,好好發展本國經濟和軍事,未來或許有機會攻進大靳去。


    他與常重虎兩人各取所需,常重虎答應隻要助他拿下禮縣,就把這裏劃分給蒲甘;而他也需要長期從常重虎處獲取情報。想到此次常重虎趁亂從京城出逃,竺多郎也不由心生不齒和一陣寒意。此人太過於陰險狡詐,心狠手辣到可以犧牲全家性命,隻身一人率兵逃亡苟活,的確是個六親不認,能做皇帝的狠角色,換做他,也是做不到這般冷血的。


    “將軍不用擔心!”


    常重虎手下得力幹將看到主子一直低頭沉思,以為他在擔心攻城一事。


    自己一家全是被常重虎所救,所以他是心甘情願跟著常重虎通敵叛國的,有時候無路可退的賣國賊,之所以忠心耿耿,正因為其沒有退路。覺察到常重虎似乎有所顧慮,於是立即出言說道。


    “這中禮門看似險要非常,可實則,城門上不過隻有千餘士兵,全不堪一擊!”生怕對方懷疑似的,他又解釋道。


    “蕭宏才的城內守軍不過萬餘,若以守城來說,也隻能虛虛實實,加之大將軍用兵隻包圍了縣城的北麵和西麵,而禮縣的東、南兩個方向幾乎沒有大靳一兵一卒,這中禮門上,自然也就沒什麽兵馬。”


    “既如此,這攻打正麵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對方說出句話的時候,常重虎便順水推舟:“待到你等引起蕭宏才注意,到時候大軍就會從水路湧入禮縣後方,我們前後夾攻,來一個甕中捉鱉,到時候你可是大功一件!”


    什麽!


    手下驚愕的看著身邊的這位大將軍,目中全是不可置信的模樣,讓他帶人從正麵迎戰?他…他…


    瞬間,這手下整個人像是沒了魂似的,他的心底隻剩下一個念頭——悔不當初自己多嘴,他這是把自己帶上了死路。蕭宏才雖然年輕,卻已經取得了數場戰役的勝利,是個不可小覷的青年將軍。


    三日後


    “城樓後的將士們,本官是前安史巡撫羅濤,奉常將軍之命,約蕭宏才將軍進城議事,還請行個方便打開城門!”


    本以為得不到任何迴應,隻能硬取的羅濤,剛想退到弓箭手之後,卻突然從對麵飄來一句話:


    “稍等!”


    片刻功夫,那城門居然就打開了!


    羅濤以為自己眼花了,然而伴隨著城門緩緩開啟,他的雙眼漸漸被失去了城門遮掩的陽光刺晃得眯成了縫,在那城門大開的瞬間,他腦袋僅僅呆了一瞬,便聽到有人用馬鞭猛的抽打馬身,策馬向前疾衝而來的聲音,隻聽那聲音大吼道:


    “殺……”


    變故委實太快了,以至於完全超乎所有人的意料,甚至那城門邊上,常家軍的少年旗丁都還沒反應過來,幾匹奔騰的戰馬便從他的身邊掠過,在馬身掠過的同時,一道銀光從他的眼前一閃而過,借著馬力的衝刺,刀身在從他的肩膀處劃過時,輕易的劃斷了他的脖頸。


    “……”那聲慘叫還不及發出,腦袋便滾落於地上。


    “殺…”


    一馬當先,策馬前衝怒吼的正是蕭宏才,隻見他身著重盔甲,眼神冷冽直直鎖定羅濤。


    隨著蕭宏才突然率領十幾騎突然衝出城門,趁其不備,轉瞬就殺了攻方二十幾個排頭兵,隨即又迅速返迴城內,卻不關城門,像是恭候敵軍。


    羅濤氣極敗壞,狠狠盯著大開的城門,卻不敢貿然進攻。身後的士兵都發出怒吼,示意羅濤打進去。


    不一會兒,蕭宏才登上城門,嘴角含著嘲諷的笑意:“羅濤,本將軍剛與你協商,為何不答?莫非是怕了?哈哈哈哈哈…”


    在蕭宏才得嗤笑聲中,眾大靳官兵也發出了震耳欲聾的笑聲。


    這笑聲直擊在場所有叛軍的耳中,重重砸在他們的心上。


    戰爭還未開始,就折損了近三十人,還被對手毫發無傷的迴到城內,這對於任何一名將領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若再無作為,以後如何在軍中立足立威!


    羅濤的臉漲得通紅,可說句實話,昨夜常重虎以及手下在帳中的商議,他們並未料到蕭宏才會在防守最嚴謹的城門駐守,就連將軍本人也猜測蕭宏才會把自己放在禮縣防守最薄弱的臨江一帶…


    現在蕭宏才居然就這樣僅帶著十幾名騎兵給他來了下馬威,還大開城門讓他進城,這究竟是一出空城計,還是蕭宏才的放手一搏?


    羅濤帶了近八千精兵正麵強攻,還有五千人在十裏外等候進攻指令,此刻,他在心裏反複盤算著城內究竟是何玄機,始終未有任何舉動。


    在隊伍居中的五百多名弓箭兵遲遲等不到羅濤的指令,不禁有些奇怪,遠遠望去,對方城門僅有寥寥數人偶有探頭,副將為何按兵不動?


    就在羅濤躊躇不前之際,城門上突然整齊劃一出現一長排弓箭手,萬箭齊發朝他們射來!


    羅濤一見,大事不好,正想往後撤,卻從後方傳來急切的聲音:“羅副將,敵人正從兩邊將我們包圍了!!”


    “隨我衝!全都頂上去,奪不了城門,咱們全都得死!”羅濤紅著眼,大聲下令。


    人在瀕臨絕境的時候,不知會暴發出什麽樣的果敢和勇氣,羅濤率領士兵,臉上帶著決絕的神情,揮舞著刀如同螳臂當車似的朝著城內衝去。


    “攻城,向前攻城…”


    **************


    “敬蕭南笙將軍!”


    江麵上的十數萬將士發出的喝吼聲徑直傳至十裏外,在這三聲齊喝中,向著西南方一座高山的位置遙拜的將士們更是黯然淚下,此時的江麵上百餘艘大小船隻,船隻上的將士們皆是白盔白甲,遠遠望去,猶如滿江如雪。


    結束祭祀之後,借助東南風,這隻龐大的艦隊一路揚帆溯江而上,位於江中旗艦的主桅上飄揚著一麵大旗,上麵寫著:“天下兵馬大將軍蕭”的字樣。


    這些船隻不斷沿途炮擊著前方的江防陣地,隆隆聲宛若霹靂,麵對這駭人的架勢,平日時常在江上耀武揚威的蒲甘水船節節退後,尚未被打沉江底的船隻悉數逃到了他們布防的所謂“滾江龍”防線後麵,不敢再打騷擾大靳疆土的主意,隻是憑著“攔江龍”的江防試圖將這支突然來襲的龐大的大靳水師軍團阻於江下。


    蒲甘降王水師的將軍胡戈惱羞成怒,暴跳如雷的拿過手下的望遠鏡,朝那打頭的巨船看去,這一看差點嚇掉七魂六魄,連望遠鏡掉在船板上也沒有察覺。


    那是十五歲便隨軍大滅大食強兵的年少將軍----袁晏溪!


    不,他也是大靳剛認祖歸宗,時年不過隻二十二歲的五皇子——祁玉墨!此時他穿著一身耀眼的金色重盔甲,紅色大麾隨風揚起,扶劍立在旗艦的船頭。對於胡戈來說,那不是一個人,那是一隻來索命的猛獸!


    此時,看著眼前這壯觀的景象,胡戈忙慌急眼的說:“快去通知常將軍!祁玉墨領兵走的是水路!而非旱地。”


    話音未落,對麵江上又傳來士氣如虹的怒吼:“皚雪臨江誓滅賊,雄師十萬氣吞敵!”


    祁玉墨冷冷盯向前方敵軍,也認出了躲在蒲甘水師後麵的大靳水軍,那是被常重虎策反的一支水師。


    嗬,哪怕對麵有十萬大軍,在他眼裏也不過是死到臨頭的垂死掙紮罷了。


    這艘代號“鎮國”的討伐船到目前為止一切順利,正如他出征前的預計,自入靳江之後,由棄暗投明,又或者應該說心甘情願歸降蕭家軍的海寇宋威領導的無敵的海上力量,勢同泰山壓頂,一路未曾受到一星半點的有效抵抗。在下遊江麵上擊沉幾艘蒲甘戰船時,甚至都沒有開炮,隻借著風勢以三桅大船向敵方戰船衝撞,轉瞬之間就像車輾螻蟻一樣把它們壓到了江底。


    “攔江龍!”前方哨兵來報。


    置身船首的宋威冷笑著,對於那‘攔江龍’全是一副視而不見的模樣。


    所謂的‘攔江龍’,也就是他用宋威用剩下的伎倆,不過就是在江麵上,耗費大量人力物力,用巨木修築了一道跨江長壩作為鎖江防線,整個壩麵寬達三丈,頂上覆土,平時可以跑馬,壩頂還設有木柵欄,可以從柵欄後麵向江上射擊,每隔不多遠就有炮位,木壩的下遊還以直徑一尺的鐵索橫過長江,用來阻擋海船,與此配套的還有數座浮動在江麵上的營盤,準備隨時增援薄弱環節。


    此時的常重虎正是在這鐵索之後,隻等大靳水軍自投羅網。


    在他看來這麽強大的江防,就算是蕭家軍,就算是祁玉墨又如何能突破?


    “安王爺。”宋威叫著祁玉墨的封號。


    “他們不過就是黔驢技窮罷了!”宋威拱手對祁玉墨說道,語氣胸有成竹:“這都是我當年對抗京城守備軍時玩過這把戲,常重虎太沒有什麽新意了。”


    祁玉墨朝著前方的船隊看去,然後沉聲說道:“那此仗就看宋都督的了!”


    宋威立即開始對士兵們分派任務,一切都井井有序。


    東海和雷鳴兩大護衛分別站在祁玉墨的身後,從巡視船上遙望著‘攔江龍’的陣仗,待宋威迴來,便好奇的與他說,之前就曾聽說過,蒲甘為了阻擋大靳水師從水路攻打國界,於江中造出了這樣大得出奇的水上堡壘。


    “東護衛有所不知,那鐵索後的浮木才是整個‘攔江龍’的核心,如若我軍進攻的話,敵軍就從浮木之上投擲火藥罐,放箭和開炮,如此一來,這些連接在一起的浮木便如江中城塞一般…”


    見東海和雷鳴聽得津津有味,他接著說:“且這些用作浮木的圓木厚達數尺,即便是十數斤的軍炮亦很難轟穿,想要取下,也絕非易事…”


    雷鳴聽出殿端倪,說道:“宋都督,在水麵上放的炮和射的箭,必定沒有準頭,若想拿下,又豈好用炮?加上常重虎的軍隊並不擅長水戰,如此一來,我們也沒什麽好懼的。”


    何止是水浪起伏,作為久經戰陣的沙場老將,祁玉墨也早就一眼就看出了這所謂的攔江龍的軟肋。


    因為擔心浸水,炮都放在很高的地方,江麵不比地麵平整穩當,炮手當然不可能瞄得很準,以此類推,弓箭手的準心,也會經曆同樣的尷尬,加上常重虎隻會陸戰,對於像靳江這樣的江河作戰一定會感到很棘手。


    “常重虎和竺多郎以為,隻要修上這海上堡壘,便可擋下我大靳水師,根本就是在癡人說夢。”祁玉墨笑著問宋威:“宋都督,你覺得大軍要多長時間可破這陣?”


    “大靳兵威,豈是這些嘍囉所能擋,以宋某看來,大將於此,半日之內便可攻破!”


    “好!那本王今日隻需坐看斬龍!”既然敵人將這所謂的鎖江稱之為‘攔江龍’,那他祁玉墨偏偏就要斬龍!


    宋威得令,立即高唿:“傳令下去!斬龍!”


    信號旗升起的瞬間,置身於左翼水師旗艦上的宋威親信,左手猛然一揮,就見四艘小船朝著‘攔江龍’劃去。


    這四艘小船,在波浪中緩緩地溯江而上,船上覆蓋著白布,和之前舉行祭奠蕭南笙將軍時一模一樣,其實這都是誘餌船,而這四艘誘餌船,駛出船隊後不久,便開始慢慢加速度,很快便全速朝著浮木衝去。


    那些被祁玉墨的氣勢嚇的有些神經緊張的蒲甘士兵,幾乎是剛一看到這四艘船接近了他們便立刻開炮射擊,而小船上根本看不到人,可是卻速度極快,而且操控極為靈活,他們打出去的炮彈原本就因為起伏的波浪沒有什麽準頭,這會麵對這樣的目標,準頭自然也就更差了,隻見那幾隻小船行至鐵鎖麵前兜了一圈,然後便順流而下,不過他們並沒有離開,而是在駛離炮兵射程不多遠便又掉頭駛迴來,如此循環往複。


    接連不斷的在試探著他們的火力。


    “二十九,三十……”


    在敵人不斷用火炮攻擊著那幾艘小船的時候,宋威的旁邊,幾名穿著白盔的將領正在那裏數著對麵的炮煙,每一股從炮窗中湧出的炮煙都是一門炮,之所以派出那四艘船,就是為了弄清楚敵人的虛實。


    “差不多五十門炮,對於蒲甘來說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傳命下去,水鬼隊出擊!”


    水鬼隊,對於不擅水戰的人來說,自然未曾聽說過,可是對於長年與海上作戰的宋威來說,水鬼隊卻是最常見的兵卒。在互通指令過後,搭乘水鬼的船立即朝著位於江中的浮木劃去,同時所有艦隊中立即響起了震天的鼓聲。


    聽著那響徹雲霄的鼓聲,祁玉墨的臉上帶著微笑,他的餘光朝宋威看去,麵上略帶著些許得意,那神情似乎是想告訴眾人,瞧我一手提攜的猛將!


    這‘龍’本王是斬定了!


    “水鬼!”蒲甘士兵疾唿。


    水鬼!


    胡戈幾乎是在看到水鬼的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危險。


    “這下完了!”麵色驚恐的他,看著那些跳入江中便消失了的‘水鬼’,腦海中隻剩下一個念頭——完了!


    何止是完了,他現在根本是恨極了常重虎,那些浮木原本應該以鐵鏈沉錨的方式加以固定,不過一根沉江鐵鏈造價豈止千兩,這麽上百根浮木就需要十幾根鐵鏈和鐵錨。當初常重虎美其名曰會支付造龍用的鐵鏈和鐵錨,可胡戈卻很清楚,現在他們用的沉江的鐵鏈是什麽,不過隻是臂粗的浸油麻繩,係著幾塊巨大的石錨罷了,至於那造鐵鏈的銀子,他卻是分毫未收到入賬。


    若是那些繩錨被砍斷了,到時候可就全完了!


    “這,這可怎麽辦!”幕僚在旁邊焦心跺腳。


    就像是為了附和這位幕僚的擔心似的,原本固定於江中的幾根浮木突緩緩飄動起來。


    “咦?”


    看著那些飄動的浮木,宋威的雙眼猛的一睜。


    “潑猴這幫家夥動手挺快的啊!”


    就連祁玉墨也對宋威這群手下的絕活暗暗稱奇。


    這也難怪他們會這麽驚訝,原本大家都以為這巨木之間是被鐵鏈錨定於江中,可誰曾想水鬼隊下水之後順著錨鏈摸下去,觸到的卻是麻繩,原本用來鑿斷生鐵錨環的鑿子自然也就沒派上用場,用匕首不過幾息的功夫,就全被割斷了,剛才還看似有如堡壘一般的浮木隨之朝著下遊飄去。


    宋威冷笑道:“上火攻船!”


    宋威帶領的諸將個個皆是是水戰的行家裏手,幾乎是立即抓住機會派出了火攻船,每條船上都有百斤火藥,失去了巨木保護的‘攔江龍’很快就被燒成了死龍。


    “宋都督用兵果然……”


    ‘出神入化’一詞還沒從東海的口中說出,前方便接連傳來幾聲巨響,隨著那數聲巨響,和著那炸飛至半空的水柱,宛如小城般的堡壘就被炸沉了。


    “安王爺,你看宋某這龍斬的如何!?”


    “好!”祁玉墨惜字如金,卻加強了語氣。


    “我宋家兒郎自幼闖蕩於海上,蒲甘的這點技兩,也配拿出來丟人現眼!安王爺,你且看著屬下怎麽把這夥賊寇打走!”


    宋威的話聲剛落,對麵便響起一陣陣震耳欲聾的鑼鼓聲。


    原來是常重虎率領他的部下紛紛逃到了岸上,開始占據有利地形向船上射箭。


    “王爺,你隻管在這靜待宋某佳音!”宋威衝著一旁的親兵大吼一聲準備迎戰。


    祁玉墨卻攔下他:“打起本王的大旗,本王要親自去給母親和舅舅報血海深仇!”


    那頂黃蓋傘在煙霧中是如此的醒目,以至於眾士兵們看到後立即激動的大聲喝吼道:“王爺千歲!王爺千歲!”


    聽著那從上遊傳來的一浪高過一浪的喊聲,這方常重虎的眉頭微微一皺,目光中摻雜些許別樣的情感。


    “睿柏,你聽…”


    常睿柏並未搭話。


    “斬草未除根,春風吹又生!”他這十幾年來從未放棄追蹤祁玉墨的蹤跡,可惜,他竟然就在他眼皮底下,悔恨,十分懊惱後悔沒有早點發現結果了這禍害。


    蕭家軍的登陸作戰,是悲壯而慘烈的。


    然而麵對箭雨,蕭家軍們手中挺著紅纓槍,一路向前,雙眼死死的盯著前方,揮舞槍刀抵擋箭雨,不斷有兵丁倒下,但是後排的人卻像是沒有看到似的,繼續前進……


    後方戰船上的弓箭兵熟知戰況,不敢有絲毫間斷,鋪天蓋地的也朝對方射去。


    短短幾十丈!


    就像是一個死亡的絕境,一個又一個士兵倒在箭雨下,那鋪著石板的路上,不過隻是瞬間的功夫就被血水溢滿了,混入江水之中消失不見。


    “殺!”祁玉墨的聲音在後方漸漸逼近前首。


    安王爺竟然要首當其衝!


    最前麵的蕭家軍裏不知是誰大喊一聲:“忠義之軍!”盡管他的聲音模糊,但這四個字卻傳到了幾乎每一個人的耳中。


    “忠義之軍……”又是一聲吼,是一陣呐喊聲,那怒吼聲中全是掩飾不住的驕傲。


    “忠義之軍…忠義之軍!”


    這正是當年蕭南笙將軍為軍中最英勇的方陣取的軍號!忠義營!


    “老子炸死你們這幫孫子…”一個年老的聲音,突然竄出來。


    就在那喊聲中,前排的常家軍看到空中不知道什麽時候扔出一條密密麻麻的鐵疙瘩,那鐵疙瘩帶著木柄,就像錘子似的,與錘子不同的是,那鐵疙瘩的另一頭還不斷的冒著白煙。


    這是什麽玩意?


    “不好!”


    武將的直覺告訴常重虎,那條狀的鐵疙瘩裏肯定是什麽要命的玩意,他幾乎是迅速勒停馬向後逃去,就在這時,他看到前方那些冒著煙的鐵疙瘩落到了隊伍之中。


    轟隆!響起一道炸雷!


    刹那間,天崩地裂似的炸雷接連不斷的響起,那硝煙瞬間便吞噬了整個河岸……


    祁玉墨眼看著前方不遠處的硝煙,強忍熱淚,哽住喉頭,暴喝:“取賊首,敬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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