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知道,你不是傳言中的惡魔,而是專門斬殺惡魔的鍾馗。


    “不管別人怎麽說,我隻相信我所看到的袁晏溪。”


    袁大廠督的俊臉又紅了,臉孔生得英俊,紅著臉的樣子也分外好看。


    陸惜之微微一笑,又說了下去:“你不在意別人的眼光,也不在乎別人說什麽,可人活在世間,誰能真正隨心所欲,人言可畏,流言洶洶,傷人於無形。”


    “袁大廠督至今未成親,還是得顧惜一些聲名才是,對吧?”她閃著亮光的大眼,一眨一眨,俏皮的看著男子。


    袁晏溪深深地看著陸惜之,仿佛她是他眼前唯一的火光:“你說什麽,我都聽你的。”


    陸惜之:“…”


    這話聽著,怎麽不太對勁?


    袁晏溪咳嗽一聲,以為自己太著急嚇到她,改而說道:“你說的話,頗有道理,以後,我會把他們拉到暗處動腳。”


    陸惜之抿唇一笑:“趁著現在沒什麽事,趕緊補個覺吧,瞧瞧你這黑眼圈,都趕得上熊貓了。”


    “熊貓?”


    “對對對,蚩尤的坐騎,一黑一白的大怪獸。”陸惜之開著玩笑。


    “傻姑娘,那叫食鐵獸。”


    陸惜之提醒他去躺下,好好睡一覺。


    “可是,剛才有人對我說,要幫我按摩放鬆,不知還算數嗎?”他笑盈盈的看著小姑娘。


    小姑娘紅著臉,推著他去到床榻邊,讓他頭枕在側麵,自己則拿了張小凳坐下來,將手搓熱,輕輕按壓在他的太陽穴上。


    “陸氏手法,天下隻此一家,還望客官多給些辛苦費才是。”她打趣道。


    袁晏溪配合道:“重重有賞!”


    嬉笑打鬧間,或許是連日未睡的原因,男子漸漸的,說話聲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直至唿吸逐漸平穩…他睡著了。


    看著他俊美的睡顏,陸惜之不得不讚歎,人跟人還真的是不一樣,世間那麽多人,唯有部分似乎獲得了上天的全部青睞和疼愛,長得好看,身材高挑…全身上下都那麽無可挑剔。


    撫著他好看的眉眼,輕笑,這個男子啊…是她的呢!


    也不知是不是室內太過安靜,還是熏香撩人,又或者是陸惜之緊繃的神經也難得得到放鬆,她的眼睛也漸漸模糊,本想著就小憩一會,可腦袋越來越沉,越來越重…


    一室好眠…


    兩個時辰後


    陸惜之是在一陣呢喃中醒的,睜開眼的一刻,腦子還沒醒,迷茫的看著陌生的房間,好半會才想起來這是在哪。


    嗯?剛剛明明坐在凳上,什麽時候睡床上來了,身後還傳來夢囈聲。


    “娘親…娘親…別走…墨兒害怕…”


    墨兒?


    陸惜之極輕的轉過身,也沒太有心情計較自己怎麽上的榻,為什麽在他懷裏醒來。


    她從未見過袁晏溪如此低落消沉的一麵,奇怪,他母親不是天天在鎮遠侯府嗎?這才分開幾天,有這麽想念?


    墨兒又是誰?


    心裏暗歎一聲,下意識地伸手握住他的手,另一隻手撫上他的眉間,想撫平那抹濃重,還想給予他一點安慰。


    可剛觸到他的手背,陸惜之便後悔了,想縮迴手,袁晏溪反應何等迅疾,已翻了手腕,她的手已落入他的掌心。


    袁晏溪的手指修長有力,掌心有常年習武磨出的薄薄的繭,她的手指同樣纖長,卻柔嫩細致得多。


    陸惜之頗有些窘迫,用力想抽迴手,可任憑她如何用力,男子卻巋然不動,輕輕鬆鬆地將她的手牢牢握在手心,甚至以掌心薄繭輕輕摩挲她的手背。


    陸惜之:“……”


    她麵上發燙,耳後發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快些放開!”


    此時落日已經開始西沉,房裏慢慢變暗,所以,她也不知此時的自己麵如桃花黑眸閃著粲然的光芒,是何等的美麗動人。


    兩人四目相對。


    空氣似在瞬間停止了流動,心跳加快,耳後也越來越發熱。


    指尖的相觸,也傳來驚人的溫度。


    袁晏溪那雙凝望著她的深邃黑眸中,蘊著化不開的濃情。


    陸惜之在這樣的注視下,也漾起一絲甜意,抬起眼眸,和他對視。


    他們兩人,不是每日都有見麵的機會,加上世俗規矩重,兩人現在還不是夫妻,像這樣的親昵獨處的機會,更是少之又少。


    默默無聲的情意,在每一次的對視一笑間悄然滋長,猶如一顆種子悄然落入泥土,不知不覺中竟已狠狠地生根發芽,開出一朵小小的美麗花朵。


    陸惜之不再掙脫縮手。


    袁晏溪黑眸中光芒燦然,得寸進尺地握住她的手,就著這個姿勢近身低頭輕啄了一下姑娘的小嘴,低聲笑道:“惜惜,我心悅你。”兩人近在咫尺,清晰地聽到彼此的心跳。


    他的黑眸中似燃起兩簇火苗,聲音莫名地低啞。


    陸惜之的麵頰快燒爆炸了,指尖也微微出汗。


    男人心旌搖曳,情難自禁,將頭又湊了過來,陸惜之未料到大廠督竟如此膽大,羞臊慌亂間,隻來得及將頭扭到一側。


    袁晏溪的嘴唇落在她細嫩的臉上。


    陸惜之再也受不了這樣的氛圍,羞窘之下,用力推開他,自己迅疾坐起來,狠狠地瞪了過去:“你再敢輕薄孟浪,以後就別見麵了。”


    可是,就算這樣了,她也沒有翻臉不認人。


    袁晏溪看出她的心思,頓時心花朵朵怒放,並未趁機再摟住她,在她坐穩之後,便鬆了手,起身正襟危坐,那模樣真正堪稱坐懷不亂的柳下惠,隨後一本正經地道歉:“我剛才是情之所至,難以自製,都怪惜惜太美,你別生氣,以後,沒有你的允許,我絕不敢親你了。”


    陸惜之:“……”


    呸!這哪裏是道歉!陸惜之紅著臉,繼續瞪他。


    袁晏溪悶聲低笑,主動退開一點:“現在我們兩人相隔這麽遠,你總該放心了吧!”


    陸惜之心弦似被輕輕撥了一下,含笑看著兩人不到一拳的距離,抬眼看向他。


    男子對她眨眨眼,低聲說道:“私下裏我再不會肆意唐突。”


    “兩情相悅,才是世上最美好的事,我不會肆意輕薄,更不會勉強你,你值得所有的等待和尊重。”


    排山倒海的感動向她襲來,陸惜之主動在他臉頰印下一吻。


    “沒想到我也睡著了,秦自力兩夫妻還沒審呢。”陸惜之親完,羞紅著臉,不敢再看他,手忙腳亂的穿鞋。


    “北雪她們怎麽也不進來叫我。”


    袁晏溪也整理好,下了床:“這裏無人敢來打擾。”


    兩人並肩走在迴廊上,便聽到堂前有人說話。


    “你去,你去。”


    “你去!”


    這是南洋和東海的聲音。


    “苗神醫都沒做聲,你倆消停點!揍挨少了?”北雪無奈的搖頭。


    什麽?那個風風火火的苗老神醫也在??


    陸惜之不想出去了,停下了腳步。


    “咱們廠督和陸姑娘…他們…”南洋笑嘻嘻的說著。


    刷刷刷,幾道目光同時射向他。


    南洋頓時噤聲。


    門開了,清麗秀美,微紅著雙頰的陸惜之先走了出來。


    東海等人:…廠督,您做了什麽…


    苗萬火:喲嗬……百年大冰山開竅了?你小子做了什麽?!


    沒等後麵跟上來的袁晏溪對他們怒目相向,東海第一個轉頭就往外跑去,苗萬火見幾個小子都跑了,他仔細打量了陸惜之幾眼,剛想跟著跑,又見袁晏溪那小子神色自若,毫無不妥,這才鬆了口氣。


    “咳咳咳…那什麽,我就過來說一句,萬恩身子越來越差,我想帶她迴師門看看,也算了了她的心願。”


    想了想,又補了一句:“聽說三清老道有個徒弟在你這?!”


    陸惜之感恩的看了眼苗萬火,多虧他化解了眼前的尷尬。


    袁晏溪:“最近也沒什麽事,你們去吧,讓西風帶幾個人跟著,隨時知曉你的位置。”


    “賈雲還不能完全信任,那小子有點性格。”


    “哼,臭老道教出來的人果然跟他一樣別扭。走了!”


    正如他的名字一樣,這迴又是轟轟烈烈的來去一陣風。


    “還不滾進來?!”袁晏溪沒好氣的對外麵吼了一聲。


    這衝動易怒的壞脾氣…


    陸惜之睜圓了眼睛看著他,那樣子分外可愛。


    袁晏溪忍住伸手輕撫她臉頰的衝動,溫聲解釋:“這幾個混小子,愈發沒規矩,得讓他們知道。”


    東海,南洋,北雪惙惙喏喏的慢慢走進來。


    “啟稟廠督,那對夫妻在審堂大鬧。”


    “惜惜,就是你說的姓秦的?”


    “嗯,碧蓮的兄嫂。”


    袁晏溪不以為意:“既然這樣,那就讓他們在大牢裏待個一年半載,直到我們查清楚碧蓮的去向再發落。”


    東海討好著附和道:“不如一勞永逸永絕後患。”


    南洋假裝略略皺眉:“咱們要是今日動過手,兩個混賬死在牢裏,一旦傳出去,又為咱添一筆惡名,如此欠妥。”


    東海接:“那就讓他們斷了雙腿吧!”


    南洋欣然點頭:“好主意。”


    陸惜之看著東海和南洋自導自演,不由咯咯笑起來。


    袁晏溪冷哼一聲,“皮子癢了?”


    二人這才收斂,退到一旁。


    “景明,你覺得擺鞋的人,這麽做的原因何在呢?真的是惡作劇嗎?”陸惜之開始接著上午的話題,繼續提問。


    “不清楚,或許,是有人對香漣居裏的什麽人心懷不滿,想趁機搗亂。”


    陸惜之說:“哎,繡坊裏有人親眼看到,她是自己一個人跑出去的,我總覺得廚房的李大娘還沒有說實話,她一定還知道些什麽。”


    “你想現在就去問秦氏夫妻,還是晚些?”


    “他們都是莽夫,不如,今晚先讓他們見識見識東廠的‘厲害’,明天也許就好問了。”陸惜之壞笑。


    “正有此意,敢大鬧我東廠的人,是該好好招待。”


    可是接下來的這一晚,事情卻完全的脫離了正常的軌道。


    第二天一早,剛過了辰時剛過四刻,陸惜之醒過來不久,正在床上做著伸展運動,春香就急忙跑了進來。


    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小姐小姐,林…姑娘,林姑娘她…”她的話音未落,又聽見另一個聲音:“惜之惜之,糟了糟了,又出事了,出…出大事了。”


    陸惜之一把掀開床簾,跳下床,“別著急,慢慢說,出什麽大事了!”


    “李,李大娘,李大娘她…她上吊死了!”


    什麽?!


    剛想今天去找這個李大娘仔細問清楚,怎麽一夜之間就上吊了!?


    警察的職業敏感告訴她,這事一定不簡單!!


    “快走,去香漣居!”


    她讓北雪趕緊去東廠和衙門裏,分別叫上王遠之和齊勇,直接到香漣居匯合,自己連馬車都來不及坐,就想跑著去。


    “陸姑娘,上馬!”


    行雲騎著馬匹,瀟灑的一個摟抱,就將陸惜之簍上馬背,飛快的朝香漣居跑去。


    還好時辰尚早,等她們到的時候,那些該來上學的世家小姐們還未到,陸惜之匆匆跑進院裏,從圍觀的人中,迅速找到晴雨,讓她說明情況。


    原來,每天早上大約卯時三刻,李大娘就會起來打開廚房,開始準備一整天的餐食,然後在接近辰時的時候,叫醒當值的女工們起床,可是今天上午,直到快辰時了,廚房的門還是緊關著。


    覺得有些不對的一個小女工辰時起來,想去用早飯,這才去敲了李大娘住的屋子,可一直沒人應。


    李大娘從這個香漣居成立開始,到現在都快三年了,從來沒有遲到過,女工開始擔心李大娘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生病了。


    屋子從裏麵被落了鎖,女工身單力薄推不開,她趕緊叫起了幾個男丁,想辦法從外麵將落鎖的木頭抬開。


    終於可以推開門,迎麵看到的確是李大娘吊在房梁上的屍體。


    眾人嚇得魂飛魄散,昨天才經曆了碧蓮鞋子的靈異事件,今天真實的死了人,各個顧不上做事,抱作一團獲得安全感。


    林楚楚她們這時趕到了,她一看清房內的情形,臉色大變,那不單單是受到了驚嚇的表情,她臉上寫滿的,是深深的恐懼。


    “你怎麽了,楚楚?”陸惜之看出不對,趕緊握住了好朋友的手。


    “惜之,那…那是…碧蓮的腰帶…是碧蓮的腰帶,把李大娘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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