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看似順利的在往前推進,可陸惜之知道,還有最大的一個挑戰----


    那就是趙玄武!


    “王仵作,趙捕頭平常都好點什麽?”


    王遠之頓時明白她的意思,垂下的嘴角彎了起來,笑著說:“好酒,卻沒有好酒量。”


    那可真是天助我也。


    陸惜之以前在所裏就是海量,各種會餐拚酒皆是眾醉獨醒的狀態。她趕緊掏出二兩銀子遞給王遠之顯擺。


    “走,王仵作,今兒的酒我請了!”


    “叫我遠之便可。”


    陸惜之走在前麵擺擺手,表示自己知道了,就見魁梧男子在後麵無奈的搖搖頭。


    兩人進進出出晃了幾家酒館,待再次出來,陸惜之迴頭看著掌櫃,一臉錯愕。酒可真貴啊,瞅著手裏的碎銀,誒,剛才還覺著能買上一壺好酒外加幾個小菜,沒想到…


    “遠之,你們一個月有多少俸祿?”


    王遠之看向她手裏的銀子,隨後伸出食指。


    “才一兩?”


    還真不把人當人呐,陸惜之胸中憤慨滿滿,朝皇宮的方向呸了一口。


    王遠之趕緊拉住她,東廠眼線無處不在。盡管兩人知道仵作長期從事人命關天的工作,但仍是封建思想極重,仵作在這裏都是由地位低下的賤民擔任,大抵是殮屍送葬、賣棺屠宰之家,其後代也禁絕參加科舉考試,還成為不少人奚落和嘲諷的對象,月俸也就剛好糊口而已。


    “遠之,法醫有著為生者權,為死者言的神聖使命,這項工作在現代是十分受人尊重和敬畏的,而你現在,連一壺酒都買不起…”可惜可惜,也很不公平。


    王遠之沉默,眼睛望向遠處,聚焦在一朵白雲上,師父也曾說過一模一樣的話,她如今已經迴到了讓她想念一生的地方了吧。


    “走吧,趙捕頭喜歡‘一壺春’,再備些花生米,二兩銀子綽綽有餘了。”這迴王遠之背手走在了前麵。


    衙門


    齊勇滿頭大汗的扛著一根巨木走進院子,正準備去換哨的趙大田打趣他:“你這身力氣倒是應該去參加城中那玩雜耍的戲班子,走個過場,還能給哥幾個換些好酒迴來,哈哈。”


    “我可沒那閑功夫,這是準備給橋邊兒張老太的柴火,孤零零一個老人怪造孽的。”


    掄起柴刀就開始劈,沒等到大田接嘴,正覺著奇怪,就聽到有人叫他。


    “大勇,大田。”


    抹了把頭上的汗,順著聲,看到王仵作…領著個漂亮姑娘走了進來,沒錯!還是個頂漂亮的女子,就是這女子莫名有些眼熟。


    和尚廟裏突然來這麽一位仙女,任誰都要多看兩眼,瞧那趙大田的眼睛都快看直了。


    王遠之咳嗽一聲,把兩人的魂咳了迴來。


    趙大田當下手腳都不利索了,同手同腳順拐走了兩步,覺得不對勁,停下來,傻兮兮的又盯著陸惜之。齊勇也好不到哪去,為了方便劈柴,他脫了常服,隻身著一件背心,手臂上的腱子肉亮晶晶的發著光。


    被關注的女主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沒想到這一趟還能大飽眼福,察覺到失態的兩人趕緊收迴目光,齊勇臉漲得通紅,搶過旁邊的衣服,手忙腳亂的套迴身上,才故作鎮定的上前兩步詢問。


    “王仵作,這是?”


    王遠之一番介紹,齊勇想了起來,這正是那日孫翠兒現場替他們解圍,又在聆書樓見過的陸姑娘,不禁有些好奇她的來意。


    “大田,怎麽還在磨蹭!”


    趙玄武洪亮的聲音從兵器房傳出,他著一身黑色勁裝,也是大汗淋漓,應該是剛打完一套拳。


    看到院裏那一抹亮眼的粉紅,當場也是一愣。


    “趙捕頭,我買了壺酒,還有些下酒菜,咱們坐下說吧。”


    趙玄武看到她和王遠之站在一起,突然想起之前那個提議,沒想到這姑娘是認真的。


    不敢怠慢,他趕緊讓齊勇關上院門,幾人進了內堂。


    王遠之將桌子收拾幹淨,陸惜之利落的把酒菜擺好,開門見山。


    開始跟他們詳細分析現在的案情,並且就現在的三名嫌疑人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最後給出了一個驚人的發現,兇手很可能另有其人。


    趙玄武和齊勇隨著她的分析,越來越震驚,眼前這個姑娘嬌小的個頭,皎美的臉龐,落落大方的舉止,珠圓玉潤的嗓音無不顯示出她的出身。可就是這樣的官家小姐,出口卻是案發現場,屍體,屍體解剖等等詞匯,怎麽看都覺得別扭。


    “陸姑娘怎麽對案情這麽了解?”齊勇深感疑惑。


    陸惜之心裏咯噔一下,摸了摸小翹鼻,眼裏有些尷尬,要她當麵承認自己使的那些小伎倆有點兒丟人,不過,比起出賣王遠之,也就不算什麽了。


    勇猛無比的捕頭聽完,除了對衙門的戒備鬆散而懊惱,更訝異於陸惜之不按常理出牌的機敏和勇氣,有些佩服。


    “陸姑娘,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但是那三人城府極深,讓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去喬裝打扮引蛇出洞實在太危險,我們是萬萬不會答應的。”


    “趙捕頭,東廠給你們的時間就快到了,與其受到懲罰,不如孤注一擲。再說,有你們在旁安排保護我,我是一點都不害怕的。”


    趙玄武仍是搖頭:“陸姑娘千金之軀,還請不要為難在下。姑娘給了我們思路,抓兇手這件事,就交由我們吧。”


    “齊捕快,昨日你去調查他們三人的不在場證明,那位同窗是不是滿口保證,當晚他們幾人一直都在一起,並無人離開。”陸惜之不急於求成,開始曲線遊說。


    “姑娘如何知道?”齊勇大吃一驚,不可能呀,要是被跟蹤自己肯定會發現。


    “還有,他是不是說其中一位受邀者遲到了,而那個遲到的人,我猜…正是與他們三人在鴻順樓吃酒時的其中一個。”


    現在連趙玄武都有些詫異,這姑娘是不是就剛好也在現場。


    陸惜之從他倆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接著她又告訴他們,現在隻需等派去問話的張東從鄰村迴來,便能知曉自己的猜測。陸惜之與趙玄武打賭,她一會說出的人若是與張東,齊勇得到的人名相符,那麽他們就要讓她參與破案,並且同意讓她去試探真兇,反之,她則不得再提喬裝的事。


    趙玄武和齊勇互看一眼,再看向引薦人--王遠之,見他點了點頭,便拉著齊勇走到一邊,兩人似乎商量著怎麽處理這件事。


    不一會兒,趙玄武下定決心一般,拿起酒杯跟陸惜之一碰,成交!


    就在他們推杯換盞間,時間匆匆來到了申時,也正如王遠之預料的一樣,天空越來越陰沉,人就感覺被什麽壓得喘不過氣,沉悶不已。


    陸惜之擔憂的站起身,走到門邊,遠處墨色的濃雲擠壓著天空,掩去了剛剛的滿眼猩紅,沉沉的仿佛要墜下來,壓抑得仿佛整個世界都靜悄悄的,淡漠的風淩厲地穿梭著,將街上行人的驚唿拋在身後,正是溪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


    不能再等了。


    “王仵作,可否將書房借我一用。”陸惜之拿起包袱,不等王遠之迴答,徑直走向隔壁。


    三個大男人也似乎嗅到了暴雨來臨前的味道,紛紛放下酒杯碗筷,起身走到井邊用冷水清醒頭腦。


    沒到一刻鍾,陸惜之便換好了衫裙走出書房,臉上有義無反顧的堅定。


    趙玄武,齊勇也整理好常服,將稱手的武器藏在腰間。


    “陸姑娘,你不能去!”


    “趙捕頭,若你們不願助我,我隻需更多加小心便是。”陸惜之轉身邊走,不顧身後幾人的叫喊。


    “這姑娘怎麽這麽強!”趙玄武低咒一聲,喝了口酒也快步跟了上去,伸手抵住院門,不讓她出去。


    僵持不下之際,終於,讓人好等的張東迴來了!


    大步流星的張東,旁若無人的衝到井邊就是一頓狂喝,渴死他了。


    剛準備脫掉衣服清洗風塵,就聽見三道吼聲:“不許脫!”


    這吼聲不亞於霹靂雷鳴,嚇得張東一個趔趄,跪倒在地,迅速抬頭朝這邊望來。


    喲嗬,姑娘!


    齊勇跑過來,一把拉起他,讓他趕緊迴話。陸惜之等人也急忙圍過來,張東頭一迴覺得自己是那凱旋而歸的英雄,受人矚目。


    他說,那店小二當日負責給常公子的包房上菜上茶,他記得很清楚,當時包房共有五位衣著光鮮亮麗的公子,其中常公子,範世子和韋世子是包房常客,另兩位公子偶爾會參與他們,那日他們都喝了不少酒,隻有一位公子好似身體不適,隻喝了兩杯,便提前離開了,接著另一位公子也被家丁喊了迴去,剩下三人快到亥時二刻才醉醺醺被各自府上的人接走,然後他和周彩蝶也放工迴家。


    “亥時二刻,根據他們住的地方和方向,也就證實了三人根本沒有時間在案發現場出現,並且完成殺人!”陸惜之說道。


    趙玄武趕緊問張東,先行離開的二人究竟是誰。


    陸惜之讓他先說那位被家丁喊走的公子,一比對,正是那個隔幾日邀他們去家飲酒的同窗。


    正當張東要說出另一個名字的時候,陸惜之朝齊勇看了一眼,後者攔住張東,並拿來紙筆,三人各自寫下那個人名。


    風越刮越大,細雨已經開始隨風飄落,幾人身上已有水印。


    當他們把紙張展開,眾人麵色皆是一變!


    三張紙赫然寫著同一個名字-----


    廖辰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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