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迴到地牢,慕錦楓坐在高台的椅子上,單手扶著額頭,眼神冰冷的看著台下的鐵柱上一個又一個血淋淋的人。


    “既然還不說的話。”


    嘴角溢出一聲歎息,慕錦楓衣袖拂擺,衝一旁的死侍招手,“給他們試試別的吧,先把腿剁了吧。”


    他的聲音淡漠到仿佛隻是吩咐人端一杯茶水一般平常。


    那些血淋淋的人眼球發顫,一個個渾身開始顫抖。


    “殿下,求求你,放了我……”


    “殿下……”


    慕錦楓眯著眼,“不要總說些本宮不想聽的,吵得很。”


    過了好幾秒,還沒有聽見任何聲響,他銳利的鳳眸睜開,如同利劍出鞘,“還不動手?”


    簡簡單單幾個字,像是從地獄裏傳出來的。


    “啊!!!”


    “啊!!”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在地牢裏迴響,饒是行刑的死侍都忍不住膽寒。


    高台之上,絕豔如同鬼魅一般的人即便有著絕世容顏,可他們知道除了在那位麵前,他不會對任何人有一絲一毫的憐憫和寬容。


    這可是屠城都眼睛不眨一下的惡魔。


    “我說!我說……”


    終於,在被砍斷了一條腿後其中一人受不住了。


    慕錦楓悠悠地睜開眼。


    “是……是陛下……是陛下讓我們這樣做的。”


    “還……還讓我們斬草除根……”


    慕錦楓嘴唇緊緊抿著,雙手死死攥著,泛著慘白的淡色。


    那是當朝宰相啊……


    除了皇帝,確實沒有誰有這樣的膽子。


    甚至還是借刀殺人。


    借了自己這把刀。


    ——


    跪在祠堂,看著那兩個牌位,時瓊眼眶泛紅,他跪了一天一夜。


    像是覺得隻有這樣才能贖清他身上的罪孽。


    “爹娘,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若是當初我沒有認識他,若是……”


    語氣停頓了一下,他垂著的手攥了攥,將手心那塊刻著“楓”字的玉佩捏緊,“殺父殺母之仇不共戴天,既然是我引狼入室,我必定親手……殺了他。”


    說完這句話,他的手忽然一鬆,手裏的玉佩掉落在地,霎那間碎成了幾塊。


    時瓊呆呆地看著那玉佩,良久未動。


    三月後。


    “殿下,時大公子這幾日和三皇子殿下來往密切,恐怕他已經站在了三皇子那邊。”


    跪著的人悄悄抬頭看向上方姿態慵懶貴氣的人,明明以前那時大公子和殿下是最好的,聽說兩人從前還是那樣的關係。


    可這幾個月時大公子再也沒見過殿下,反倒是和三皇子殿下慕歸泓走得極近。


    慕錦楓手裏的茶杯“哢嚓”一聲碎在了掌心。


    沉默良久,他淡淡道:“準備得怎麽樣了?”


    “差不多了,陛下這幾日身子越發不好了。”


    慕錦楓微微點頭。


    “殿下,那就按計劃行事?”


    “嗯。”


    當夜。


    冬日的氣息漸近,外頭也日漸寒涼。


    慕錦楓來到時瓊的房間外,靠著牆聽著裏麵的人說著話。


    “公子,您當真下得去手嗎?那可是……”


    慕錦楓睫毛眨了眨。


    很快他熟悉的聲音傳來,“一切準備妥當了嗎? 慕錦楓是三日後動手?”


    “是的,我們的人聽到的。”


    “那……那天就是他的死期,他害死了我爹娘,我要讓他……血債血償。”


    伸手輕輕撫摸著心髒,慕錦楓眼神恍惚了一下。


    當初從烏疆迴來,皇帝以時瓊性命威脅,慕錦楓交出了所有兵權,甚至還被迫斷了與時瓊之間的聯係。


    兩年過去,他們似乎已經沒有好好說過話了。


    雖然不是自己派人害了他父母,可……確實是他的人。


    如果沒有自己,如果自己和他一輩子都不認識,可能視自己為眼中釘的皇帝也不會借他的手殺人,不會讓他們相互誤會,自相殘殺。


    可是,他終究不信他。


    慕錦楓仰頭看著漆黑的天幕,罷了,擁有那麽多年同他的快樂時光,一切就已經夠了。


    三日後。


    皇帝寢宮。


    “逆子!你要幹什麽?”


    慕錦楓拎著長槍慢悠悠地朝床邊走去,長槍拖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這聲音像是催命符,一下一下的敲擊在腦海裏,皇帝臉都白了,可還是要強裝鎮定。


    坐在床邊,慕錦楓隨意地瞟了一眼縮在床角的人,“父皇,你為什麽要殺了他們?”


    皇帝眼球一瞬間瞪大,“你……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慕錦楓抿了抿唇,“我有的是辦法讓他們張嘴。”


    歎了口氣, 他說:“你為什麽就是容不下我呢?我僅僅隻是在乎他一個人,是想要和他好好在一起。”


    “可是,”他突然扭頭,銳利冰冷的眼睛掃過去,長槍也一瞬間抵在了皇帝脖頸間。


    “你竟然用他威脅我,威脅……也就罷了,可你竟然用我的人殺了他爹娘,你竟然想讓他恨我……”


    “你不是知道的嗎?就算你們怎麽瞞, 我們心裏也清楚,我為了他能幹出什麽事,畢竟一個城的百姓我都不放在眼裏。”


    皇帝渾身都在發抖,“當初……就不該生下你……你個魔鬼……”


    慕錦楓嘴角一扯,稍一用力,長槍便刺入了皇帝脖頸間的血肉。


    “欠他的,你該還。”


    冰冷的聲音在憋悶的寢殿迴蕩。


    “慕錦楓!!”


    突然,殿內闖入了一大群人。


    帶頭慕歸泓穿著鎧甲,看著已經倒在床上,沒有聲息的皇帝,手上的長劍不受控製地掉落。


    “父皇!!”


    他眼睛泛紅,“來人!把二皇子拿下!”


    慕錦楓就這麽站著,好像完全不在乎似的。


    直到一道溫潤清冷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他臉上冰冷嗜血的麵具才被扯開。


    “殿下,還是我來吧。”


    時瓊身上穿著雪白的喪服,手拿長劍,向慕錦楓走去。


    一黑一白,兩人相對而立。


    慕錦楓靜靜地看著他,時瓊咬著唇,眸子微垂,握著劍柄的手不由地攥緊。


    嘴唇微張,剛要開口,忽然腰間一緊,慕錦楓摟緊他,騰空而起,轉眼之間就消失了。


    慕歸泓看著已經落到遠處的兩道身影,連忙道:“快追!!保護好時公子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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