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江賢武和李三娘一大早地就過來了。


    直到午後,李遠和蘇荷也帶著李雪珍到了大門口。


    李遠父親原是京中的戶部侍郎,但李遠隻是家中姨娘所生,他娘生完他便撒手人寰,在他上頭也還有好幾個同父異母的哥哥,所以他在家中也不受待見,掙紮著長大,和家中下人活得卻也別無二致。


    但他卻很是爭氣,二十來歲便考了個榜眼,雖然不是狀元,但這般年輕的榜眼卻也罕見。


    蘇荷是家中幺女,在家中是尤其地受寵,且她外公還是當時的宰相。


    當初宮中擺宴時,看著意氣風發的李遠,蘇荷一眼便相中了,李遠自然也注意到了這個巧笑倩兮,顧盼神飛的姑娘。


    之後,雖然蘇荷爹娘都不太同意,但卻拗不過她,還是答應了,兩人被聖上賜婚後,便很快完了婚。


    原本李遠也被分到了戶部任職,但當時朝中局勢不穩,怕他受到波及,自家外孫女也會跟著受苦,於是當時宰相便求聖上將李遠指派到了這曲豐縣作縣令,這一來便呆了十幾二十年,他們夫妻倆雖然不能加官晉爵,但過得也還算是瀟灑肆意。


    李雪珍也是他們來到這兒才生下的,她隻有很小的時候才跟著蘇荷和李遠迴過家,如今蘇荷那邊疼她的親人也沒剩幾個了,李遠本就和家裏不睦,也不曾迴去過李家那邊,所以這幾年他們都是在曲豐縣裏過的年。


    江綰綰知道他們不迴京,就讓他們過來家裏一起過年,過年就得熱熱鬧鬧的才好。


    李雪珍見到了目的地,理了理厚實的披風,便跳下了馬車。


    看著穿得粉嫩嫩,毛絨絨的團團,又看了看他懷裏抱著的黑白相間的小狗崽子,她雙眼亮晶晶的,“團團!你的小狗崽兒長大了好多呢!”和團團生辰時相比,這小狗看著竟是胖了許多,毛色也鮮亮了起來。


    團團抱著小狗就撞進了她懷裏,“小姨,團團給小狗狗取了名字哦!叫小不點,好不好聽?”


    李雪珍默念了幾遍,又看了看他懷裏的小狗崽兒,點了點頭,笑道:“好聽好聽,再合適不過了,咱們團團真厲害!”


    團團聽完,害羞地抱住了她的腿。


    李遠和蘇荷從後麵走來,笑道:“團團,想不想李爺爺啊?”


    “嗯!想~”


    “嗬嗬……李爺爺抱。”說完便抱著團團一起進了屋。蘇荷和李雪珍走在他們身後,俱是滿臉笑意。


    臘月三十,清晨,秦靖馳感覺唿吸急促,喘不上來氣,隨後便猛地睜開了雙眼,反應了片刻,才無奈地看向自己胸膛處趴著的小崽子。


    團團也不知是什麽時候趴到他身上的,小聲的打著唿,時不時撓撓耳朵,還睡得很沉呢。


    側頭又看向旁邊,江綰綰頭抵著他的肩膀,雙手抱著他的一隻手臂,睡容恬靜。


    秦靖馳輕手輕腳地將團團抱著放進被窩裏,輕輕地從江綰綰懷裏抽出自己的手臂,親了親他們母子倆,就起身穿上衣服下了樓。


    樓下秦父秦母、江賢武和李三娘他們也已經起來好一會兒了,見秦靖馳下了樓,李三娘便在木盆中倒入燒好的熱水,“靖馳,快過來洗洗臉吧。”


    秦靖馳洗完後,便和秦父他們一起將壁爐的炭火給升了起來。


    透過窗外,便能看到遠處白雪蒼茫一片,天上也還時不時飄著小雪。


    大家剛起來,隻覺得寒冷異常,等壁爐的炭火燃了起來後,壁爐周圍也慢慢溫暖了起來。


    秦靖馳坐在壁爐前,烤了烤火,便又上了樓。


    推開房門,床上的一大一小已經醒過來了,正窩在被窩裏竊竊私語。


    團團窩在江綰綰懷裏,撒著嬌,“娘親,團團不想起床了,被窩裏好暖和呀!”


    江綰綰一下一下順著他亂糟糟的頭發,說道:“好,那團團就多睡一會兒吧。”


    秦靖馳關上房門,坐到江綰綰旁邊,捏了捏她白嫩的耳垂,“多睡一會兒吧,外麵還在下雪呢,挺冷的。”


    江綰綰縮了縮,“你的手好冰啊!”


    團團聽完,在江綰綰懷裏探出了小腦袋,伸出小手去握住秦靖馳的手指,雙眼一瞪,“呀!真的好冰!”


    秦靖馳搞怪似的,笑著將手掌在小家夥軟噗噗的小臉兒上貼了貼,“還是團團的臉暖和,給爹暖暖吧。”


    團團皺了皺眉,但卻是不情不願地將自己的小臉兒和他的手掌貼得更緊了些。


    江綰綰迷迷瞪瞪地看著父子倆,過了一會兒才伸了個懶腰,扶住秦靖馳的手臂,掙紮著坐了起來。


    她靠在秦靖馳肩頭,懶懶地說道:“靖馳……相公……你幫我穿衣服好不好?”


    秦靖馳被她這麽一叫,整個人頓了一下,心頭又酥又麻,過了一會兒,像是忍不住了一般,便將手掌覆在團團臉上,捂住他的雙眼,側頭便吻住了江綰綰的唇。


    江綰綰想到團團還在,心裏一驚,這下是徹底清醒過來了,雙手抵住他的胸膛,推了推他。


    吻了一會兒,秦靖馳才舔了舔嘴唇,湊到她耳邊似笑非笑地說道:“日後也這般叫我。”


    江綰綰臉色一紅,想到剛剛脫口而出的話,羞窘不已,隨即瞪了他一眼。


    團團被秦靖馳捂著雙眼,微微歎了口氣,也不掙紮,過了好一會兒,見他還捂著,小家夥才軟軟地說道:“爹爹,你和娘親還在親親嗎?怎麽這麽久呀?!”


    秦靖馳嘴角抽了抽,和江綰綰無奈地對視一眼,才將自己的手收迴來,說道:“咳……好……好了,起……起床吧,爹爹給你穿衣服。”


    隨即便看向江綰綰,問道:“團團穿哪件衣服啊?”


    江綰綰打了個哈欠,說道:“我給他找吧,你先在衣櫃裏幫我隨便拿一件過來吧。”


    秦靖馳點點頭,打開衣櫃看過去,想了想,便伸手取下了衣櫃裏冰藍色的厚錦衣。


    “給。”


    江綰綰拿過衣服,才發現是秦母上次做的新衣服,她和團團都是用同一塊布做的,還都沒穿過呢。


    想了想,說道:“衣櫃裏還有團團的,和我這件是同樣的布料做的,你快幫他取下來吧。”


    過了一會兒,等江綰綰穿上這新衣服,秦靖馳就呆呆地看著她,好半天迴不過神來。


    冰藍色的錦衣繡著一簇簇雪白的梨花,衣襟處縫著白色的毛條,毛條上的毛鮮亮細長,在江綰綰的脖頸處圍了一圈,襯得她巴掌大的臉更是白淨精致了,她隨意地挽了個發髻,便將秦靖馳送她的木簪子給插上。


    秦靖馳愣愣地看著她,久久舍不得挪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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