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友邦記得三年前,弟弟和侯頭財租住金條巷,後來搬去哪裏他也不知道。此前在電纜廠裏打工,我們去詢問,聽廠裏說他倆早就涉嫌打人被開除。


    下午四點多鍾,我們打算返迴的路上,接到胡友豪打來電話。


    他說去年底談了新女朋友,叫李芬。李芬反感討厭侯興財,叫他倆分開不再來往,隨後兩人去廣東打工。


    “侯哥叫罵阿芬是賣皮的臭表、子,動手打得她鼻子流血。我倆已經不是好兄弟,去年底已經分開。”


    我問:“他住在哪裏?”


    “住在黑角村947號,山邊有許多墳墓,旁邊有一幢六層的樓房。他住在六樓,六零三號房。”


    “他跟誰住?”


    “有時侯跟馬姐住,有時是別的女人。他住六零三號房,我以前住六零四號房。”


    “侯興財在哪裏上班?”


    “沒上班,替別人幹私活。”


    “什麽私活?”


    胡友豪沒敢透露,謊稱侯哥知道了會打死他。


    估計是偷雞摸狗,要麽是敲詐勒索的惡行。


    按照胡友豪提供的租房地址,我開著沒有上警笛標誌的麵包車,帶著警員宋澤宇和兩位輔警,匆忙趕去北門區。


    宋澤宇有三十八歲,長得個子高瘦的棱形臉,氣質沉穩。他結婚生有孩子,曾在二中隊擔任副隊長。前年請長假迴去照顧患病的母親後,迴來上班又調到五中隊,為人隨和,工作積極。


    此時將近下午五點鍾,天空灰蒙蒙陰沉沉,大雨來臨的征兆。


    麵包車行馳在街頭,迎著大風吹刮,垃圾袋滿天飛舞。街頭的行人匆忙趕路,生怕大暴雨的襲擊。


    黑角村位於北門區的郊外,靠近城市工業區的緣故,許多外來村民紛紛購地建起樓房。毫無規劃和排汙係統,電線纜亂拉亂扯,屋前屋後都是流淌汙濁的排水溝,加上進來租房和農民工和大學生,商業繁華卻是人群雜亂。


    穿過曲折狹窄的小巷,來到一大片柑桔林,其間參種有梨樹柚樹,地裏散落不少的墳墓。估計是有墳墓的緣故,別人不敢靠近蓋樓。


    山上全都是墳墓,底下是茂密的果樹林和玉米地。其中單獨有一幢六層高的高聳樓房,外牆安裝黑色玻璃鏡片,看似格外的醒目。


    停車在路旁時,烏雲湧動的遮蓋,狂風大作。


    有位去摘菜的老阿婆路過,宋澤宇趕緊下車詢問。


    “阿婆,我們想來村裏租房子。請問那幢樓房是誰家的?”


    阿婆抬頭瞅著我們,轉身朝六層樓房瞅去,擺手說:“那幢樓房鬧鬼不吉利,你們不要進去住。”


    “怎麽鬧鬼不吉利?”


    “房子是魯家的上門女婿建的,當年房子沒建好家裏相繼死了六個人。樓房四周都是埋死人不吉利,晚上鬧鬼。”


    “多謝阿婆。房東是誰?”


    “魯家死的死瘋的瘋,樓房丟空好幾年,轉手給一個殺人犯,別人管他叫坤哥。年輕人,聽阿婆的話,不要去租。村裏還有很多空房子,你們隨便去租住。”


    宋澤宇和雷遠晉去跟阿婆打聽,想要了解情況。


    生怕打草驚蛇,沒敢開著麵包車過去,我提著工具包帶著項子贏走去查看。


    身穿普通的夏季便裝,短袖配著寬鬆的牛仔褲,可以偽裝在附近打工,想進來尋找便宜的房子租住。


    項子贏的身材單薄偏瘦,娃娃臉看似一副學生仔的模樣。實際上已經結婚生下女兒,老婆叫柳佳音。


    他老家在宏江縣犀牛鎮白雲村,高中畢業後去塔林鄉派出所做治安輔警。去年調來刑警大隊,跟我一起派駐洛西鎮。


    兩人走過舊式斑駁的石拱橋麵,穿過低矮陰沉的竹林,沿著水泥路走過分散墳墓的果樹林,繞到947號房前。


    一幢六層高的自建樓房,遠觀看似寬敞氣派。粉刷的外牆在風雨的吹摧之中,顯得髒舊。屋頂都長有雜草,葡萄藤爬攀到樓牆外。


    樓房的四周建起高聳的石磚圍牆,圍牆上安插有玻璃碎片和鐵絲網。過於高聳的居家圍牆,平常人們比喻像似坐牢一樣,不太吉利。


    除了院門的鋼鐵大門,內部進入樓門還有一扇防盜門,算是雙重大門。猜測周圍都是墳墓,治安環境較差,需要兩層大門增加安全感。


    項子贏低聲叨嘮:“圍牆建得這麽高,估計是想擋住墳墓的兇煞。”


    “死人堆裏建房,圍牆再高也沒用。”


    鐵藝院門懸掛有一把若大的銅鎖,進出需要鑰匙。


    左側牆壁有947號門牌,另有一塊出租的廣告版,說明樓房寬敞配有衛生間和廚房,每月租住兩百到五百不等。特意說明,樓房靠近山邊的墳墓陰氣重,膽小怕鬼不合適居住,要求想清楚再打電話,並且要求最低租住一年以前,提前交房租。願意租住一年以上現電話聯係,留有坤哥的聯係號碼。


    天空陰沉沉,烏雲湧動,烏鴉在叢林裏發出嗄嘎的淒慘叫聲。


    狂風唿嘯,山上的墳墓陰森森的,懸掛的塋紙隨風招搖。


    項子贏心慌得皮頭發麻,哆嗦道:“房子陰氣重,免費給我都不敢住。”


    “做了輔警不能再膽小怕事,不然老婆會笑話你。”


    “柳佳音平常說話尖酸刻薄,我習慣了也沒什麽。上次去喝茶,你老婆跟我老婆吵架鬥嘴之後,一直生怨沒來往。”


    “女人家嘴巴雜愛說是非,別去計較。”


    “你把發廊女叫到出租房過夜,萬一你老婆知道了,肯定會鬧離婚。”


    “離就離唄,離了我還想新娶年輕漂亮的。”


    無論缺了誰,明天的太陽照樣升起來。好心借來七萬塊幫她安排工作,竟然被偷拿去給她哥哥買房,還是耿耿於懷的記恨。


    有時侯感覺手上有錢,比起老婆更重要。


    招租廣告留下的電話,我拿出步步手機拔打過去,想向房東打探消息。


    對方是位中老年的男子,嗓門厚重粗聲粗氣。


    “在哪裏看到我的號碼?”


    “門口的出租廣告,留有坤哥的號碼。”


    “你想租幾年?”


    我提著工具包,朗聲解答:“你好,坤哥,請問有位叫侯興財的人住在這裏嗎?”


    對方怒氣衝衝,提高沙啞的嗓門語氣暴怒:“你它瑪的找死了,我不是公-安局不吃公家飯,亂問個毛皮話。你要租房直接說,不租就它瑪的滾蛋。”


    “好的,多謝坤哥。”


    對方似乎忙碌又生氣,不願透露地掛機。


    惡聲惡氣脾氣火爆,態度蠻橫,估計不是什麽好人。


    項子贏在旁傾聽,壓低嗓門:“怎麽沒說你是辦案民警?”


    “招租牌上說清楚,僅限租房打電話,不租就不要打電話。他說他不是公-安局不是吃公家飯,證明警惕心強敏感多疑,有反偵察能力。電話裏沒法證明我是辦案民警,自報身份隻會被他侮辱臭罵。”


    想在電話裏自報身份,也要看人來行事。


    如今電信詐騙過多,冒充民警去恐嚇騙錢的多如牛毛。我幾次打電話通知犯罪嫌疑人的家屬,多數被誤認是坑錢的騙子。


    “胡友豪已經確認侯興財住在裏麵,直接向大隊長匯報,叫他增派人手集體上去抓捕。”


    我抬著朝六層的樓房瞅去:“抓誰呀?”


    “呃,抓侯興財唄!”


    “他犯什麽罪,有證據嗎?”


    項子贏霍然開悟的怔住:“猜測是他盜挖人頭骨,沒有證據是他幹的。那該怎麽辦?”


    “不知道。”


    先找到他本人進行詢問,再進一步偵查判斷。從他停掉手機鬧失蹤,估計心裏有鬼想去逃避。


    狂風吹刮,度卷片片樹葉垃圾袋,滿天飛舞。


    天空暗淡陰涼,風吹草低的山邊墳墓,成片片雜亂的堆滿。烏鴉在墳林深處淒慘的傳來,石頭山上隱隱的石頭墜落的哢嚓聲。


    烏雲密布沉沉湧動,一場暴風雨快要來臨。


    項子贏嚇得渾身發冷,感覺不妙的畏懼,娃娃臉慘白,警惕得他四處張望,好像有詭怪在山邊和果林出沒。


    可能靠近山邊位偏僻有墳,租房較少的原因,一直不見有租客開門出入。通過鐵門往裏麵瞅去,停著兩輛破舊報廢的麵包車,門把都沒有的生鏽。角落的萄匍架下,停放兩輛摩托車,其中一輛都破舊壞掉。甚至有人還在院子的西側,掛曬有衣服。


    院子裏打掃得幹淨,種植有成片帶刺的玫瑰花。進戶門的左側走廊前,長滿成排的彼岸花。


    彼岸花一般是指石蒜科草本花卉,花如龍爪,形如洋蔥頭,生長於陰森潮濕地,多在墳墓邊或鄉間小路邊。彼岸花是專門接引亡靈的天界之花,九月盛開,花香傳說具有特殊魔力,能喚起死者的鬼魂。


    民間認為是死亡之花,不會在家中庭院種植。如今種在自家門口,院子角落裏還密密麻麻,顏色鮮花似血液,有一股詭異的氣氛。


    兩人站在高聳的鐵門旁等侯,我拿出香煙點燃輕吐,抬頭朝六層的樓房瞅去。


    正麵的走廊外牆,安裝上黑色的玻璃窗。


    通過模糊的黑色玻璃窗,隱約看到六樓最左邊的窗台房間前,有位依稀的人頭身影,似乎警惕畏懼得往我倆的方向窺視。好像做了什麽壞事作賊心虛,故意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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