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告腳本通過後,接下來就進入廣告製作的過程,鄒璿也由此解放出來,終於能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分屬的工作當中。


    博雅有一個客戶,前期溝通了三個月,本來前兩日都談得好好的,隻差簽約了。


    結果他們發過去的合同對方遲遲未簽,電話聯係,對方的態度又表現得不甚明朗。


    於是石叢亮決定派鄒璿去一趟b市,與對方麵談。


    石叢亮的意思很幹脆,讓鄒璿不必和對方應酬,直接在公司裏談就行。


    如果對方還有什麽要求,隻要在他們能接受的範圍內就再給讓讓步,然後當麵把合同簽下;如果對方提出的要求較為過分,那也不必再與之浪費時間,直接打道迴府即可。


    鄒璿提前跟莊易凡請了周五一天假。


    周四那日,她直接帶著一個小行李箱去上班,下班後拎著行李箱直奔機場準備飛往b市。


    辦理值機的時候,她特意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


    上飛機後,她一落座,就關閉了各種電子設備。


    一日的疲勞,使她迅速進入夢鄉,連飛機是何時起飛的她都不知道。


    睡著睡著,她忽然覺得有點兒冷,不自覺地抱緊雙臂。


    半夢半醒間,她好似做了一個夢。


    夢裏,她仿佛迴到高中時光。


    自習課上,教室裏靜悄悄的,別人都在做練習題,而她卻趴在桌子上補覺。


    就在她覺得越睡越冷時,她感覺薛潮好像給她披上了他的外套,之後她便不再覺得冷了。


    身體暖和了,她的覺也睡得更加踏實了。


    中間提供餐食時,鄒璿聽到空姐和其他乘客的對話,而後悠悠轉醒。


    醒來後,她發現自己的身上被蓋上一條毯子,難怪她剛剛不覺得冷了。


    這時,空姐推著餐車過來送飛機餐。


    鄒璿發覺坐在她旁邊的人先伸手幫忙接了一下,然後遞給了她。


    她正要向對方說聲謝謝,可扭頭看到對方的臉,卻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恍然間,她還以為自己仍在夢裏。


    “好巧啊。”薛潮輕飄飄地對她說。


    巧?


    鄒璿才不會相信這種鬼話。


    這得多少萬分之一的幾率才能巧到兩人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坐同一架飛機,還坐到相鄰的位置上。


    她更不會相信堂堂一個身家過億的大老板,坐飛機居然還會坐經濟艙。


    “謝謝薛總。”鄒璿為剛剛他幫她接餐的事道謝。


    “不客氣。你是去b市出差嗎?”


    “是,我已經和莊總請過假了。”


    “真巧,我也是要去b市出差。”他頓了頓,又接著說。


    “雖然你現在在朝暉駐場工作,但是公司沒有要限製你的意思,工作時間你完全可以自行安排。


    你來朝暉上班也不需要打卡,所以幾點上班,幾點下班,你可以自己掌握。


    還有出差、見客戶、請假什麽的,你知會他們一聲就行……”


    “多謝薛總的美意,不過我隻是個普通員工,這種特殊化的待遇於我而言並不合適,也請薛總不必費心了。”


    鄒璿不想再和他說話,便打開餐盒默默幹飯。


    看她吃飯,薛潮也安靜下來,沒有再吵她。


    吃完飯,鄒璿為了避免與之對話,又睡起覺來。直到到達目的地,她才醒來。


    時間已經晚到地鐵都停運了。


    鄒璿拉著行李走出機場,發現等待打車的隊伍排得老長。


    這時,一輛轎車緩緩駛到她身旁停下。


    車窗搖下,薛潮探出頭來對她說:“太晚了,我送你。”


    鄒璿想也沒想便拒絕了。


    她甚至不給對方繼續相邀的機會,直接拉起行李箱重返機場大廳,去客車售票處買了一張直達市內的大巴車票。


    好在半夜路上車不多,大巴車花了一個小時就開到了市內,之後再打車便好打多了。


    等到達酒店,都已經快淩晨一點了。


    就在鄒璿在酒店前台辦理入住時,沒想到薛潮又陰魂不散地出現在她身邊,對她又是輕飄飄的一句“好巧啊。”


    工作了一天,緊接著奔波、熬夜,濃濃的疲憊感令鄒璿的耐心已經亮起了紅燈。


    別說和對方虛與委蛇了,她現在根本不想理會對方。


    她眼睛都沒抬,就這麽赤裸裸地把對方當成空氣,接著從前台工作人員那兒接過房卡轉身就走。


    酒店的前台工作人員是個女的,她一看這麽帥的男人和剛剛那個女人搭訕居然被人家給無視了,頓時就“憐香惜玉”起來。


    更是決心化身護草使者,誓要將帥哥從這尷尬境地中解救出來,於是她拿出十二分的熱情給帥哥辦理入住。


    按理說,鄒璿忙碌一天,又奔波半晌,明天還要去見客戶,她本應沾床就睡,可這麽意外地被薛潮跟了一路,直攪得她煩躁異常,以致久久不能入睡。


    到了早上,她透過鏡子看著自己暗黃的臉色、濃重的黑眼圈,隻能像刮大白似的往上麵打了一層又一層的粉底和遮瑕,好在正紅色的口紅最後能給她提氣不少。


    一番精心打扮下,鄒璿踩著八厘米的高跟鞋氣場全開,信心滿滿地準備一會兒去拿下那個麻煩的客戶。


    不料剛一出門,就看到了那個她頂不想看到的人,好心情瞬時直線下降。


    才不是冤家路窄,而是這廝竟然就住在了她的對門。


    鄒璿沒和對方打招唿,也不給對方和她打招唿的機會,宛若沒看見一般,扭頭,關門,走人,動作一氣嗬成。


    為了避免相處的尷尬,她大步流星地走向電梯,偏腳上這雙八厘米高的高跟鞋不那麽給力,落腳一個沒踩實,鄒璿差點兒摔個狗啃屎。


    之所以最後沒摔,完全仰賴於某緊隨其後的有心人夠眼疾手快,才令她免於一難。


    “沒事吧,有沒有扭到腳?”薛潮語氣飽含關切。


    鄒璿脫離他的觸碰,隻幹巴巴地迴了兩個字,“沒有。”


    看她既沒喊疼,表情也不痛苦,薛潮知曉她確實無恙,於是笑了笑,問她:“不是吧,我救了你,你連聲‘謝謝’都沒有嗎?”


    謝謝?


    要不是碰到他,她能走得這麽快嗎?


    她要不是走得這麽快,能走不穩路差點兒摔倒嗎?


    這個罪魁禍首他還真好意思!


    鄒璿揚起職業假笑,“謝謝薛總。薛總還真是神出鬼沒啊,您有這能力,不如趕快去拯救世界吧。慢走,不送。”


    薛潮豈會就此乖乖聽話,相反的是,他如影隨形地跟著她,“神出鬼沒?我怎麽會是神出鬼沒呢,你忘了,我們才剛在門口碰到的啊。”


    他故作思索狀,“……我不記得你有七秒失憶症啊。”


    “哦?是嗎?原來住在我對門的是薛總啊。實在不好意思,我是近視眼,剛剛沒認出您來呢。”


    薛潮則一本正經地順著她的話表示:“原來是這樣啊,可這麽近都看不清,你的近視可以說是相當嚴重了。


    你必須得戴眼鏡了,不然出門太危險了。


    你這到了大街上,根本看不清機動車到底是距你十米還是二十米。


    不行不行,你這樣實在是太危險了,還是先趕快去配副眼鏡吧。我知道哪裏有眼鏡店,不如我陪你去……”


    鄒璿早七八九年前就認清了一個事實,以薛潮的邏輯思維,除非他讓著她,否則自己是說不過他的。


    她不想再和他繼續這樣無聊地掰扯下去,隻想馬上和他分道揚鑣,“我的事,我自己心裏有數,就不勞薛總費心了。


    您不是來出差的嗎,那您趕快去忙公事吧,我也要去工作了,再見。”


    電梯門一開,鄒璿率先走出電梯。


    “哎,等等。”薛潮伸手攔住鄒璿的去路。


    鄒璿擠出最後一絲耐心,“薛總,我真的沒有時間陪您閑聊了,您要是實在想找人聊天的話,可以去找其他人。”


    “不是,我還沒吃早餐呢,看在我剛剛救了你的份兒上,你請我吃頓早餐,總不為過吧。”


    其實距離鄒璿見客戶還有很充裕的時間,她之所以提前出來也是想先去吃個早餐。


    不過她可不想和薛潮一起吃,為此她寧可不在酒店裏解決,而是跑去其他地方吃早餐。


    為了擺脫對方,鄒璿第一反應是掏錢包,用現金解決。


    奈何在這個電子支付的便捷時代,一部手機行天下,她出門根本就不帶錢包。


    準確來說,她根本就沒有錢包這個東東。


    “手機付款碼給我。”


    “啊?”薛潮微愣,隨即反應過來,“哦,沒帶。”


    這話含假率極高,奈何沒有證據。


    隻怪這大冬天裏都穿得太厚了,明麵上也看不出他衣兜裏揣沒揣手機,她又不能去搜身。


    況且就算他帶了手機,沒準他還有“沒電”“沒流量”“沒微信”“沒支付寶”等無數理由等著她呢。


    鄒璿隻覺心肌梗塞,這人明顯是要賴上她。


    “那煩請薛總迴房去取手機吧,然後自行支付一下,迴頭我給您報銷。我有急事,真的不能再耽擱了。抱歉,我要先走一步了。”


    廢話不多說,鄒璿拔腿就走。


    往前走了好幾米,身後就這麽突然沒了動靜,鄒璿還有一絲猶疑,這人真的這麽聽話地放她走了?


    她一個沒忍住,迴頭瞄了一眼。


    就這一眼,讓她到底沒能灑脫地說走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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