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不知道……”雖是不知,卻也實打實地戳到了對方的不快之事,孟珅原本沉穩的麵色一時變得些許慌亂。


    和黃梓蕙分手後,他自然和她的朋友也就沒什麽交集了,所以根本不清楚鄒璿和薛潮之間發生的事。


    隻不過他當初對薛潮的印象很好,覺得這個男生很不錯,和鄒璿又是那樣地相愛,所以根本不曾預料到這兩人竟然會分手。


    多麽般配的一雙人啊,竟也會走到這個地步,著實令人唏噓。


    “沒關係。”


    這個話題就此打住,誰都沒有再繼續下去。


    孟珅與鄒璿畢竟不甚熟悉,剛剛又在無意之間說錯了話,接下來他唯恐自己多說多錯,便隻好以公事繁忙為由草草地結束了這頓飯。


    鄒璿和姚思齊僅合租了半年,姚思齊就因為交了男朋友而要搬走。這不僅給鄒璿打了個措手不及,還留下了一堆爛攤子。


    姚思齊若是搬走,僅憑鄒璿一個人的工資,是絕對負擔不起這套兩居室的。


    這個時候,誰都安定下來了,她周圍根本沒人有合租的需求,這叫她上哪兒找合租室友去。


    況且就算有人幫她介紹合租室友,可對方若是個不知根知底的人,和這樣的人生活在同一屋簷下,她也實在放心不下來。


    還有就是她們這個房子當初簽了一年的合同,合同上明文規定,若是提前退租,房東是不給退押金的。


    那押金可是整整一個月的房租啊,雖然鄒璿隻承擔其中的一半,可眼看那些錢要被白白損失掉,她仍是心疼不已。


    她也嚐試過說服姚思齊再堅持半年。一則能要迴押金,二則給她些時間,讓她好好去籌劃一下租房的事。


    可姚思齊主意已定,又是道歉又是哀求,說她和她的男朋友兩個人都是多麽多麽地不想分開,並請鄒璿理解她、原諒她。


    鄒璿自知多說無益,既然姚思齊已經鐵了心要走,那她也不必再多費唇舌,省得反教兩人弄得不開心,畢竟她們倆還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同事。


    老實說,姚思齊談戀愛,鄒璿替她開心;姚思齊想和男朋友住在一起,她也支持。


    可姚思齊如此我行我素,一丁點兒都不考慮考慮她的處境呢,隨便就撂挑子,給她平添許多麻煩,多少是有點兒過分。


    鄒璿是有點兒惱了姚思齊的。


    生氣歸生氣,既然大局已定,鄒璿隻得抓緊時間安頓好自己。


    思量再三,她決定自己一個人居住,這樣既舒心,又不用擔心自己隨時又有可能麵臨當下的境遇。


    隻是這樣一來,她在房租上麵的支出不可避免地要增多。


    鄒璿最終在同小區裏又找了一處單間。


    雖說這單間裏的環境和設施比她之前住的兩居室還要差,可勝在房租卻是她能負擔得起的。


    敲定了房子,鄒璿利用周末空閑時間火速搬家。


    姚思齊有男朋友幫她搬家,而鄒璿則完全依靠自己。


    幸而兩個房子在同一小區,鄒璿由此省下來一筆搬家費。


    這半年來,鄒璿給出租屋裏零零碎碎地添置了不少東西,這使得她花費了整整兩天的時間,才搬完了家。


    一個人的生活雖然冷清,卻也清靜自在。


    沉浸在甜蜜戀愛裏的姚思齊,也不像從前那般在空閑時黏著鄒璿一起去做各種事。


    隻不過可惜的是,姚思齊所擁有的這份甜蜜僅僅維持了五個月就破滅了。


    那男人移情別戀,不顧姚思齊的苦苦挽留,狠心與她分手。


    此後姚思齊深陷失戀的痛苦中,與此同時,她還要考慮自己的住宿問題。


    鄒璿可以摔倒,但她不會任由自己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因此縱使姚思齊再可憐,鄒璿也不打算再和她合租了。


    然而姚思齊要愁的還遠不止於此。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她時常感到乏力、厭食,奈何她自己也沒當迴事,隻以為是自己心緒不佳所致。


    直到有一天看著她神色懨懨的鄒璿隨口問了句“你是不是來大姨媽了”時,她才突然發現自己的親戚已經兩個月都沒造訪了,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慌亂無措下,姚思齊把自己的猜測告訴給了鄒璿。她第一次碰上這種事,心裏又亂又怕。


    在鄒璿的強烈建議下,姚思齊去藥店買了根驗孕棒。迴到家測試了過後,那上麵清晰的兩道紅杠屬實把她嚇得不輕。


    她顫顫巍巍地把結果拿給鄒璿看,語帶哭腔地問道:“這可怎麽辦啊,鄒鄒……”


    “你先別急,這東西也不一定準,不如再去醫院拍個片子吧。”鄒璿安慰道。


    雖說這東西測得不能說是百分百的準,但是依照姚思齊之前所訴與那男的在一起時被那男的哄得確實有那麽幾次沒做措施,她便覺得姚思齊八九不離十應該是中招了。


    “會嗎?鄒鄒,這個驗孕棒測出來的結果,真的會有誤嗎?”姚思齊心存僥幸地問道。


    鄒璿倍感為難,但想了想,還是覺得有必要給姚思齊提前打個預防針。


    “姚姚,不管是真是假,還是去趟醫院吧。如果是假的,自然皆大歡喜;倘若是真的……也好看看醫生是怎麽說的。”


    鄒璿說完這些話,姚思齊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得難看起來。


    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鄒璿陪著姚思齊去了趟醫院。


    檢查結束,等待結果的過程是那樣地漫長。


    姚思齊死死地抓住鄒璿的手,聲音顫抖,不斷重複地問著:“鄒鄒,萬一是真的,我該怎麽辦?”


    “那如果是真的,你是打算要,還是不要?”鄒璿冷靜地迴問她。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姚思齊拚命搖晃著腦袋。


    鄒璿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莫說姚思齊早先就不該縱著對方不做安全措施,沒想到都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是如此拎不清。


    不過這種人,也不是罵兩句就能罵得醒的。


    姚思齊的手冰冷得很,她人哆哆嗦嗦的,看起來很是楚楚可憐。


    “姚姚,你在這兒好好等著,我去給你買杯熱飲。”


    “鄒鄒……”姚思齊十分不舍地抓著鄒璿的手,想要抓住那微弱的熱度。


    鄒璿把手抽了出來,拍了拍姚思齊的手,安撫好她的情緒,才離開。


    鄒璿在販賣機前徘徊,那裏麵的飲品種類眾多,可似乎都不適合給姚思齊飲用。


    最後鄒璿向服務站的醫護人員要了杯熱水。


    幫她接熱水的醫護人員著實是個實在人,愣是給她接了滿滿一杯燒開的熱水。


    杯中熱水的熱度起先還不明顯,而後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地,透過紙杯不斷散發出來,使得鄒璿不得不左右手來迴交換著拿。


    鄒璿把全副注意力集中在這杯熱水上,小心翼翼地端著它穿梭於人群中。她剛走出人群最擁擠的地段,尚且來不及鬆一口氣,就聽見一聲“小心”在身旁響起。


    隨後她感覺自己的手臂被人攥住,緊接著自己整個人被一股大力拽了過去,紙杯中的熱水也順著這股力道傾灑而出。


    她的手背登時感到一陣灼熱,因此不由自主地鬆了手,任由紙杯掉落,撒了一地的水。


    “啊……”鄒璿不由得痛唿出聲。


    “怎麽了?”那人放開她的手臂問道。


    鄒璿顧不得那人的詢問,也來不及搞清周圍的狀況。


    她抬起手來一看,手背已被燙得一片通紅。她對著傷處用力地吹風降溫,以此來緩解疼痛。


    那人也看到了她的傷,他抓起她的手腕,“跟我來。”


    鄒璿也不知道那人把她帶去了哪裏,直到冰涼的流水不斷衝刷著她受傷的手背,使疼痛得以減輕,她才有多餘的精力關心起周圍的環境來。


    這是一間小小的房間,房間裏充斥著濃鬱的消毒水味。在這間小小的房間裏有一張診療用的單人床,還有各種藥品和醫療器械。


    看起來,這應該是一間診療室。


    而她麵前的這個男人,戴著一副銀框眼鏡,穿著一身白大褂,顯然是位醫生。


    “還好沒有起水泡,不過還得要再敷點兒藥才行。來,你先坐下來。”


    那人安排鄒璿坐在單人床上,自己去貨架旁翻找了一番,最後找到一管白色藥膏。


    他打開藥膏,用棉簽沾藥塗在鄒璿的手背上。


    那藥塗在手背上,涼絲絲的,舒服極了。


    “真是抱歉,是我害你受了傷,你放心,我一定會負責到底的。”


    “沒關係。”鄒璿抬起頭來看著對方,“其實我還應該謝謝你,剛才多虧了你,不然場麵可能會更糟糕。”


    當時,鄒璿在疼痛之餘,也注意到了自己剛剛走過的轉角處,就在她被拉走之後,正迎麵走來一個行色匆匆的人,而他手裏還推著一個坐輪椅的病人。


    假使當時眼前這個男人沒有及時地拉開她,那麽她手裏的那杯熱水很有可能會傾倒在坐在輪椅的病人身上,而她整個人也會被輪椅撞倒在地。


    鄒璿真誠地向男人表示感謝,卻發現男人正在用一種探尋的目光看向自己。


    “怎麽了?”鄒璿不知自己有何不妥。


    “你是……鄒璿?”男人的語氣帶著絲不確定。


    “我是鄒璿,您是……”鄒璿疑惑這人怎麽會認識自己,自己明明不認識他呀。


    可細細打量下,鄒璿又突然覺得這人似乎也有點兒麵熟,隻是她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自己究竟什麽時候、在什麽地方見過對方。


    得到鄒璿肯定的答複,對方莞爾一笑,“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許紹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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