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周一上班後,果然還沒等到姚思齊去給自己討個公道,李萍就先急衝衝地來興師問罪了。


    “我說你這個人怎麽迴事啊!你要跟人家處就好好處,你突然玩失蹤算怎麽迴事,又是放人家鴿子,又是拉黑人家的聯係方式。


    人家被你氣個半死,今兒早上電話直接打到我這兒來了。


    你說你要是對人家不感興趣,你倒是早說呀,你現在這不是玩人家嘛。


    你知不知道,這個人是我的客戶,大客戶!你直接讓我損失了一個大客戶!你這小姑娘怎麽能這麽辦事呢!”


    李萍火氣很足,任誰一大清早被人從美夢中攪醒心情都不會美麗,尤其還要忍受對方的一腔怒火。


    她早上五點尚在迷迷糊糊中接到奇葩男打來的電話,奇葩男先是表示自己昨晚就想給她打電話,鑒於時間太晚,怕影響她的休息,這才強忍著情緒等到早上預計她醒過來了才給她打來電話。


    接下來,奇葩男通過電話跟她噴了將近兩個小時。


    奇葩男雖然情緒激動,但總算維持住了基本素養,沒爆粗口。


    他隻是不停地和李萍埋怨自己昨天等人等到天黑也沒見人來,當時他極其擔心姚思齊會出什麽意外,結果打電話過去,對方關機,發微信過去,發現對方已經把他拉黑了。


    他質問李萍,姚思齊這究竟是什麽意思,李萍怎麽給他介紹這麽個不靠譜的人。


    最後還是李萍表示自己馬上去單位找姚思齊把話說清楚然後給他一個交代,他這才放過了她。


    一聽李萍這麽說,姚思齊也跟著急了,“誰跟他處對象了,我可沒答應跟他處對象,我們倆平時就在微信上聊過幾句,不過就是普通朋友而已……”


    “我當初給你倆介紹的時候就是為了撮合你倆處對象,這事你也是知道的,你不跟人家處對象你還天天和人家發什麽消息,你沒跟人家處對象你就給人家天天發消息又是‘早安’,又是‘晚安’,還囑咐人家早點兒睡、天冷了多穿點兒衣服、注意身體、出門開車要小心……你給人家發這麽多曖昧的消息,這不是跟人家處對象是什麽?”李萍陰陽怪氣道。


    “發消息怎麽了,朋友間發個消息不很正常嗎,這……這幾條消息怎麽就曖昧了?這……這就是普通朋友間的普通問候啊,我給我朋友都這麽發過……”姚思齊急切地反駁著,她沒想到,奇葩男居然把他們倆之間的聊天記錄告訴給了其他人。


    不過話雖這麽說,但是她心裏多少也有點兒虛。因為她自己心裏清楚,雖然她也給自己的朋友發過類似的消息,但那和當初給奇葩男發消息時的心境是不同的。


    給奇葩男發這些消息時,她沉浸在戀愛的幻想裏,所以說她在發這些消息時心裏確實有些曖昧的情愫在其中,隻不過她那時尚且不知道奇葩男的真麵目。


    可是那樣的情愫充其量隻是對對方有些好感,並不算是答應了和對方處對象。


    在她看來,處對象這件事不就得兩個人先聊聊天,通過聊天熟悉彼此。如果彼此對對方有興趣,那就再往前走一步——見個麵。直到彼此把話說開了,確定關係,這樣才能算是處對象,不然兩人依舊隻能算是普通朋友。


    “你這意思是人家會錯意了唄?”


    “就是他會錯意了,我什麽時候說過答應和他處對象了!我們倆的聊天記錄都在這兒了,不信你看。”說著,姚思齊拿出手機,打開微信,翻到和奇葩男的聊天界麵給李萍看。


    “行了行了,我也不看了,誰知道你們私下裏是怎麽溝通的。話都讓你說了,事都讓你做了,人也讓你得罪了,現在還來計較這些有什麽用。


    不是我說你,你這個姑娘也太沒有責任心了,工作上稀裏糊塗的,感情上不跟人處對象還能這麽吊著人玩,你是無所謂了,我白白因為你失去了一個大客戶……”


    此時的姚思齊就像是一個炸藥桶,而李萍的話就是那火星。火星點燃引線,爆炸一觸即發。


    “我怎麽吊著他玩了!我都說了,我跟他什麽關係也沒有,他自己自作多情,關我什麽事!還有,我怎麽就沒有責任心了,我平時是馬虎了點兒,但是我工作一直很努力,你憑什麽說我沒有責任心!”


    鄒璿眼看著姚思齊一直被李萍牽著鼻子走,她的思維混亂了不說,情緒也逐漸失控,兩者之間顯然是李萍占上風,並且由於兩個人的聲音都不小,周圍已經有同事圍上來看熱鬧了,影響十分不好。


    鄒璿清楚照這樣下去隻會對姚思齊非常不利,於是她趕忙出麵調和。


    她來到姚思齊身邊,拉著她小聲道:“姚姚,你冷靜一點,這裏是辦公室,有什麽事迴頭再說。”


    接著又勸李萍道:“萍姐,你也知道,姚姚這人心思單純,性格又直,所以這中間可能有什麽誤會,你先消消氣,馬上要到上班時間了,咱們先去工作吧。”


    鄒璿心裏明白姚思齊中了李萍的圈套,從介紹對象開始到現在的興師問罪李萍一直在帶節奏,尤其是當鄒璿聽說那個奇葩男是李萍的客戶時,她總覺得李萍的“好心”絕不純粹。


    可麵兒上她還是要和她維持著和氣,因為這就是她不得不為之低頭的人情世故。


    姚思齊和她都隻是個實習生,來公司的時間不長,不僅毫無根基,也不曾給公司做出什麽貢獻。


    而李萍不同,李萍既是公司裏的正式員工,又給公司帶來不少利益,姚思齊和李萍起衝突,這兩者間孰輕孰重,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事情鬧大了,結果對姚思齊肯定是不利的。


    就算姚思齊能繼續留在公司,可身邊多了這麽一個麻煩的敵人,這往後的日子還能好過?


    若是姚思齊被公司開除了,又或是她自己一氣之下辭職了,她這實習成績可怎麽辦?搞不好是會影響到畢業的,那就太得不償失了。


    還有,李萍剛剛話裏話外算是把姚思齊的人品給抹黑了,這以後讓公司裏的同事怎麽看待姚思齊,背後又會怎麽議論她。


    總之,眼下姚思齊和李萍之間的矛盾還是應該速戰速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尤其是別鬧到領導那裏去。


    隻可惜,姚思齊體會不到鄒璿的這一番苦心,還以為鄒璿不幫她。


    “能有什麽誤會,鄒鄒,我昨天不是還給你打電話說這事了嘛,才過了一個晚上,難道你就不記得了嗎?!”


    鄒璿隻覺得自己的腦門子突突的。


    一提起這茬,姚思齊就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脈,一下子找到話題向李萍反擊迴去。


    “對了,原本我今天也要找你說道說道,你給我介紹的那是什麽人啊!又老又矬又邋遢,惡心死人了,你怎麽能介紹那麽個人來惡心我,我現在想起來都想吐!”姚思齊這脾氣一上來,說話完全就隨心所欲了。


    “你這小丫頭怎麽說話呢!人我又不是沒見過,人家哪裏又老又矬又邋遢了!


    人家年紀輕輕就事業有成、有房有車,咋地,還配不上你啊,你以為你是天仙啊!


    我好心好意地給你介紹個條件優質的對象,如今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你不領情也就算了,怎麽還能幹出倒打一耙這事。


    你把人給得罪了,到頭來人家把賬記在我頭上了,你知道這對我工作造成多大影響嗎?!你知道這對公司造成多大影響嗎?!


    我平白丟了一個大客戶,不僅工作受了影響,現在還要被你一個小丫頭給數落,好心沒好報,真是活久見!”李萍激動道。


    眼下這個場麵已經不是鄒璿能hold住的了,幸好能hold住這個場麵的人及時從天而降了。


    “大早上的,吵吵啥啊,吃撐了消食呢。”石叢亮的聲音從圍觀人群後傳來,吃瓜群眾立刻自動退至兩邊,讓出一條通道來。


    “有這精神頭兒都給我放到工作上,幹點兒正事,這裏是公司,不是菜市場,想吵吵迴家吵吵去。”說完他又對吃瓜群眾們道,“這都幾點了,一個個的都跟這兒杵著幹啥,還不該幹啥幹啥去。”話音剛落,吃瓜群眾瞬間一哄而散。


    之後石叢亮又嚴肅地分別看了眼李萍和姚思齊,不過他什麽也沒再說,而是直接去了辦公室。


    李萍和姚思齊雖然都怒火中燒,可此時也不得不偃旗息鼓,迴到各自的工位上。


    不知道李萍怎麽樣,反正這一上午姚思齊肚子裏的那股火始終沒消散。等到中午吃飯的時候,她忍不住和鄒璿大吐苦水,而鄒璿隻是默默地吃飯,當一個安安靜靜的樹洞。


    都說不怕神一樣的對手,隻怕豬一樣的隊友。在鄒璿看來,姚思齊實在不算是個好隊友。


    這姑娘心眼不壞,就是有點兒直、有點兒莽。而她之所以一直這樣幫助她、包容她,無非是她從她的身上看到了一點兒自己曾經的影子。


    曾經的自己又何嚐不是個直腸子,認為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曾經的自己不僅思維直,就連說話也直,這使自己很容易在無意中得罪他人。隻是後來在和各種形形色色的人打過交道後,她已經被迫成長了。


    鄒璿不是聖母心泛濫,她隻是因為自己曾經淋過雨,所以想盡力為和她當初相似的人撐起一把傘。


    姚思齊和鄒璿吐槽後,心裏明顯舒服多了,人也冷靜了一些,這時她才開始擔心起這件事來,畢竟當時石叢亮的眼神真的很冷。


    鄒璿嘴上雖沒說些什麽,但她心裏覺得既然石叢亮這一上午都沒有找姚思齊和李萍談話,顯然也不太可能會秋後算賬了。


    姚思齊戰戰兢兢地度過一天又一天。一切果如鄒璿所料,石叢亮沒有再提起過這件事。


    李萍和姚思齊之間的梁子由此結下,從此兩個人在公司裏除了公事以外完全是零接觸、零交流。


    因為這次的不愉快,姚思齊心裏對相親這件事還產生了芥蒂。


    鄒璿知道,自己這次隻不過是碰巧躲過了一劫,因為李萍原本也打算給她介紹一個對象,這件事之所以沒有成功,完全是因為鄒璿當時恰巧有男朋友。


    沒錯,鄒璿有男朋友,是她新交往的一個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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