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啟明思索片刻,明白了老樹人的用意。


    老妖怪這是要拚命了!


    看著老樹人堅定的眼神,他鄭重拱手道:“榕老爺放心,我會照顧好黑鵬的。”


    說完,朝黑鵬招了招手。


    黑鵬會意,俯下身子,讓恩人上來。


    李啟明抓著它背上的羽毛坐好,再次拜別榕老爺:“榕老爺珍重!”


    榕老爺依然冷著臉,一言不發。


    看到榕老爺的表情,黑鵬忽然感覺有些不安,但又不明白這不安源自何處。


    它甩了甩腦袋,朝老家夥輕快地叫了一聲,隨後往前助跑幾步,展翅飛起。


    榕老爺背負雙手,巍然聳立,目送黑鵬飛入高空。


    忽然,他眼神一凝,就見空中一個大缸遙遙拋來。


    心念微動,腳下的樹根瞬間長出道道藤蔓,穩穩接住大缸,放置在地。


    榕老爺走到缸邊,打開蓋子一看,裏麵是一缸清水,正散發著濃鬱藥香。


    榕老爺會心一笑,抬頭望向正在空中盤旋的黑鵬,以及它背上的那個年輕人。


    他朝空中揮了揮手,身後樹根隆起,裹住水缸沉入地下。


    做完這一切,木人身軀迅速枯萎,化為碎屑。


    黑鵬尖聲唳叫,直插雲霄,肆意飛翔了一會,才放慢速度於高空盤旋。


    稍微適應高空的環境後,李啟明眯著雙眼,緩緩站起身。


    狂風迎麵撲來,吹得衣衫獵獵作響。


    他不由自主地張開雙臂,放鬆身心,感受飛翔的感覺。


    前世未坐過飛機,這還是他第一次體驗飛翔,感覺頗為新奇。


    頭上皓月高懸於天,灑下碎銀萬頃。


    腳下蒼茫群山巍峨,延綿青蔥萬裏。


    大地上,一棵巨榕孑然矗立。


    身軀筆直高挺,樹冠翠綠茂盛。


    “這才是老樹人本體的真正麵貌!”


    李啟明心中感歎,此前都是在下麵仰望,對樹妖的巨大,認識還不夠直觀。


    此時從高空望去,與周圍的林木對比之下,才看出巨榕的高大。


    黑鵬唳叫一聲,緩緩降低高度。


    李啟明定睛往地麵看去。


    以巨榕為中心,周圍出現一大圈黑色地帶。


    密密麻麻的獸群從分界邊緣的密林洶湧而出,往中間衝去。


    兕榮、牛結實、馬強、孫大娘等十來位妖王,俱都現出兩丈高的本體妖身,呈尖刀之勢頂在前麵,凝神迎接獸潮的衝擊。


    獸潮之下,單打獨鬥毫無意義。


    唯有集合起來堅守一地,才可能有一線生機。


    為此,兕榮和牛結實主動站出來,以身作則成為刀尖。


    此陣最危險的就是帶頭的幾位,既已有妖王頂上去,其餘妖王見狀也不好再說什麽,相繼加入。


    幾位妖王站在兕榮兩妖身後,臉色難看至極。


    他們是獸潮出現時最先跑路的妖王,跑到一半才發現四麵八方全是妖獸,根本沒地跑。


    無奈之下,隻得迴返,加入尖刀陣。


    其餘妖王對他們的臨陣脫逃行為早有不滿,此時便強令他們頂在前麵。


    一頭豬妖狠狠地啐了一口,罵了句髒話。


    身後的馬強冷笑一聲,譏諷道:“豬妖王不想守的話,大可以離開,我自會頂上你的位置。”


    豬妖王雙眉倒豎,把手中的鍘刀往地麵一杵,鼻子噴出一道熱息,怒道:“老豬都頂上來了,發句牢騷又怎了?”


    馬強不甘示弱,喝道:“豬大力,你衝我發生瘋,要怪就怪你自己膽小如鼠。臨陣跑得飛快,末了還舔著逼臉迴來,我要是你就一頭撞死在樹上算逑。”


    話音剛落,身側傳來一聲怒罵:“馬強你踏馬什麽意思,鼠哥我又沒跑,你扯我幹嗎!”


    “鼠術你踏馬又是什麽意思,坤哥我又沒惹你,你扯我幹錘子!”


    “坤昆你踏馬傻逼吧,老子又沒說你!”


    “這不就說了!鼠術你踏馬還嘴硬是吧?!”


    “老子......”


    “夠了!”


    馬強暴喝一聲,額頭青筋暴露,雙目圓睜,怒視鼠術和坤昆。


    鼠術旋即大怒:“你踏馬......”x2


    話未說完,馬強搶過豬大力的鍘刀狠狠砸向地麵,狂怒道:“你們再罵!”


    鼠術全然無懼,各自提起武器,雙眼血紅猶如噴火,相互對峙起來。


    妖王之間哪有那麽多道理,一言不合那就大打出手。


    豬大力雙手抱臂,一臉好笑地看著他們,心中直樂:“這幫傻迪奧。”


    “住手!”


    就在此時,又有一位妖王出聲喝止。


    孫大娘麵沉如水,冷眼看著他們,沒好氣道:“你們都是豬腦子嗎?沒看到獸潮就要來了,還在這裏內訌。要打的話就滾出去打!”


    豬大力:“......”


    他們打架,你罵我幹嘛!


    鼠術瞥了眼孫大娘,嗤笑一聲,陰陽怪氣道:“孫母猴,你以為自己是誰,還裝模作樣出來調停。”


    孫大娘負手而立,臉上帶笑,淡淡道:“也就榕老爺不在,你才如此囂張。否則,第一個跪下的就是你!”


    鼠術臉色驟變,恨恨道:“還提那老妖怪,還說到底,我們之所以陷在這裏,還不是他害的!”


    孫大娘怒極反笑:“明明是你自己無能,竟還能怪罪到榕老爺身上,未免太過無恥了點!”


    “幼稚,太幼稚了!”


    鼠術聞言捂著肚子,故作誇張地哈哈大笑起來:“也難怪你丈夫會跑路,攤上你這樣幼稚的猴子,誰能不跑路!”


    此言一出,孫大娘勃然大怒,猛然向前,抬手抓著鼠術的衣領,生生把他拎起來。


    她眼神閃著危險的紅光,咆哮道:“你再說一遍試試?!”


    孫大娘比鼠術要高出一個頭,身形更是壯上一圈。


    此刻兩妖的姿勢就像老鷹抓小雞一樣。


    氣氛緊張的同時,還有幾分滑稽。


    然而,鼠術卻並無絲毫惱怒之色。


    他嘴角勾起,雙手高舉作投降狀:“我錯了,你丈夫真是混蛋,拋棄你這樣賢惠的妻子是他的損失。”


    “...也沒有多賢惠啦,也就前三賢惠罷了……”


    孫大娘一臉嬌羞地錘了鼠術一拳,直把他錘得呲牙。


    待迴過神來的時候,她氣也已消了大半。


    但她心中尚有不岔,旋即又喝道:“我的事就算了,你必須給榕老爺道歉!”


    鼠術收起嬉皮笑臉,沉聲道:“你倒是問問其他妖王,是支持我,還是支持你?”


    “你以為其他妖王也跟你一樣無恥嗎?”孫大娘哈哈大笑,轉身看向其他妖王,“你們說是吧......”


    哪知其他妖王一言不發,隻是冷眼看著她。


    孫大娘神情一滯,有些難以置信道:“你們這是什麽意思?榕老爺既已醒過來,那就肯定不會棄我們不顧。”


    “那榕老爺為什麽還不出手呢?”


    孫大娘噎了一下,梗著脖子道:“此地生機不存,榕老爺出手需要耗費大量生命力,所以才慢了些。”


    “那不還是沒有出手嗎?別傻了”


    “榕老爺一定會出手的!”


    孫大娘怒視一圈,其餘妖王也不再與她對視。


    她還欲解釋,兕榮沉聲道:“來了!”


    獸潮接近已不到十丈,眾妖王神色凝重,擺好架勢準備接敵。


    鼠術掙脫開孫大娘的手,迴到隊列,冷道:“若我死了,隻希望那位榕老爺爺能為我報仇,幹掉幕後黑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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