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弈荻的身手,想躲過這突如其來的一箭,其實不難。


    壞就壞在她最近腦子搞壞了,接二連三的卡殼之後,已經避無可避,她甚至聞到了箭鏃上的鐵腥氣。


    和早上在城門外差點被馬車壓扁時的反應差不多,江弈荻再次懵逼不動彈了。


    外人眼裏類似這種泰山崩於前還麵不改色的氣度是很牛逼的,實際上隻有她自己知道內心有多麽操蛋。


    早知道今日難逃一死,還不如直接在早上就結果了呢……哎,人活著真不容易,死就死吧,正好後續的麻煩也不用理了。


    電光火石的短短刹那,某人的腦子裏還翻轉過n多亂七八糟的念頭,就在這樣的情緒裏,忽然,她的身子被人往旁邊一搡。


    用力之大,差點沒直接給她扔飛咯。


    然後,江弈荻瞪大的眼珠子裏就撞入了死都沒想過的情景。


    司馬璟寒著的臉快要結出冰來了,渾身氣場達到冰點以下,宛如殺神降臨。他略微側身,右手正牢牢握著剛剛射過來的那支索命箭。大約是箭的力道過大,他的手掌已經被擦出血口,正在滴滴答答往下滴血……


    整個場麵也隻能這麽駭人了!莫說一眾丫鬟小廝,就連江弈荻都驚得不行,幾次動了動嘴,就是說不出話來。


    很顯然,剛剛就是司馬璟將她推開,江弈荻才保住了一條小命。


    “老天爺啊!我的爺,我的祖宗,您沒事吧?”


    直到一道尖銳的嗓音打破了四周的沉寂,還在被恐懼支配的一群人才炸開了鍋,紛紛朝司馬璟湧了過來,倒是將始作俑者然忘在了一邊。


    “快去把府裏的大夫叫到小公爺院子裏。”


    彤樂發揮了大丫鬟的作用,開始發號施令。方才喊了一嗓子的那個小廝隻顧著捧著司馬璟的手,做痛苦狀,小淚花掉的唰唰的。


    江弈荻在旁邊石化,好不容易找了個空子才擠進包圍圈,抹了一把汗道:“司馬璟,你沒事吧?箭上可能有鏽,你們這又不能打破傷風,我幫你把髒血擠出來。不用謝,應該的!”


    彤樂等人十分嫌棄的看了她一眼,恨不得用眼神將其殺死的節奏。


    這人無恥之極!要不是你,哪有這許多事。


    一個眼色,小櫻就懂了,插著腰往江弈荻麵前一擋,伸手就將她往外推:“什麽玩意,也敢往小公爺身邊湊,快滾!再不滾打斷你的腿!哼!”


    喲嗬……小姑娘挺能耐,你信不信,老子要是真滾了,你家主子爺非得跟你算賬不可。


    當然,這句話江弈荻也就在心裏想想,麵上卻裝作老好人的樣子聳聳肩,無所謂的道:“好吧!那我就走咯……司馬璟,你也瞧見了,是你的人趕我走的,迴頭你可不能怪到我頭上來。”


    丟下一句話,她轉身就走,不帶停的。


    還沒走出一米遠呢,背後就傳來涼颼颼的一聲訓斥:“站住!誰給你膽子走的?”


    江弈荻背地裏使勁的笑了一會,轉身時已經恢複了一臉懵逼然無知的表情,然後指著彤樂和小櫻道:“她還有她!你女人見不慣你對我好,從開始就要趕我走,剛剛還想要我的命。爺,我怕死啊,當然不敢逆著來。除非你幫我教訓一下她們,否則我才不去伺候你呢,叫你想也想不著我……”


    司馬璟的薄唇抿成一線,眉梢青筋幾不可查的跳了跳,然後彤樂的臉色就十分精彩了,五花八門都不足以形容。


    江弈荻用一個男人的身份繼續發嗲:“爺,你親點了我來房裏伺候,又由著我被人欺負,不帶這樣的。”


    “行了!閉嘴!”


    司馬璟及時的嗬斥住某人的嘴,避免了自己在名聲毀於一旦的道路上走到黑。


    周圍的人交流著眼風,大氣都不敢出,更多的是奇怪,簡直太他娘的好奇了!


    堂堂定國公府的獨苗,原來喜歡男人!怪不得這些年聽過這位爺許多荒唐事,卻從來沒聽過他跟哪個女人傳出啥桃色新聞……這事八成是真的了,不僅推測有理有據,最主要的是這小廝說得如此露骨,也不見這位脾氣奇差的大爺否認過一個字啊?!


    娘噯!自己到底都知道了些什麽,算了,還是裝聾吧,迴頭別讓老國公迴來直接連坐滅口了!


    江弈荻就差憋笑憋出內傷了,她一搞心理學的,看人不說百分百準,但是隻要接觸個一兩次,大概也能知道對方心裏想的大方向……這次也不例外,她之所以敢接下來定國公府的活,也就是因為隱約感覺到司馬璟這廝似乎對她有點意思。果不其然,幾次挑戰他底線的試探下,更坐實了這個想法。


    這下就好辦了,早就說過,她對付這種小正經,一捏一個準!


    “都退下!”


    司馬璟冷冷看著江弈荻,知道她又在打鬼主意,光看眼睛直泛光就知道,這女人壞極了!可是就算再壞,爺也要將你馬平擺正,訓得服服帖帖!


    他出口讓所有人退下,識相的都遠遠退開,小櫻在寧平吃過虧,此時也機警得很,拽著彤樂的袖子將她扯到了一邊,讓出路來。


    彤樂自然不會在一群人麵前跌相,哪怕此時的指甲已經掐進了掌心,疼得撕心裂肺,她麵上也仍是乖順無比。她不知道司馬璟為何會由著人胡說八道,旁人此時都想著他有斷袖之癖,但是她近身伺候了許多年,自然清楚根本不可能。那這件事的貓膩……


    暗暗的偷瞄了江弈荻,發現這小廝其貌不揚的臉上笑意粲然,麵對走近的司馬璟時,然沒有一點謙卑之態,那種沒來由的自信,她即便在王公大臣的女眷身上,都不曾見過。


    “爺,你是不是不想要我啦?那我就走了啊……”


    江弈荻笑嘻嘻的打著趣,她一接近三十歲的靈魂,調戲一個二十不到的小青年,說實話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的,可誰讓她皮厚呢?再者有這種條件攀附上一個大靠山,傻子才拒絕呢。


    司馬璟端著臉,默默凝了她一會,就在江弈荻即將被看出雞皮疙瘩的時候,他毫無感情的聲線響起。


    “無故遲到一刻,罰你晚上不準吃飯!”


    我靠!老子那叫無故啊?明明是你家門不好進,好不好?


    “爺,你這樣不對,我還是童工呢。身子還沒發育好,哪能不吃飯?迴頭該長的地方沒長起來,也是您的損失,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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