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兄長說愛新覺羅敘鷹為了救人而意外灼傷,雷芷莎也沒多想,飛也似的前往醫院探望。


    雖說對愛新覺羅敘鷹並無男女之情,但兩家人自小一塊玩到大,感情就像親兄妹一般,她十分擔心這個哥哥的傷勢。


    匆匆趕至醫院一看,愛新覺羅敘鷹的傷勢不似雷亞歆說得嚴重到昏迷不醒的地步,整個人精神奕奕,除了手臂上的燒傷外,並無大礙。


    雷芷莎鬆了口氣,“把我嚇壞了!”


    愛新覺羅敘鷹微微一笑,“你別聽你哥胡說八道,我隻是受了點小傷,過兩天掃描的報告出來就可以出院了。


    他昏迷了一個星期,甚至有幾天醫院都要放棄他了,可現在已清醒過來,人也好端端的沒什麽,他不打算把這些告訴雷芷莎。


    “那就好。”雷芷莎這時才笑得出來。


    “你幫我跟雷爸爸、雷媽媽說一聲,請他們別為我擔心。”


    雷芷莎頜首,“嗯。”


    “還有,我有件事要麻煩你。”


    “什底事?你盡管說,做得到我一定做。”


    愛新覺羅敘鷹的眼神散發著獨特的耀眼光輝,他滿臉笑意的說:“可以麻煩你幫我設計一套婚紗嗎?”


    雷芷莎在服飾界最著名的就是她設計的婚紗,雖說產量不高,且主要隻為熟人或王公貴族而做,但經由媒體的宣揚,她親手縫製的白紗成了一般人求之不得的夢想。


    雷芷莎先是一愣,被這毫無跡象可尋的喜訊給嚇了一跳,然後驚喜的喊道:“你要結婚了!恭喜你!”


    愛新覺羅敘鷹臉上有著罕見的不好意思,“我希望盡快。”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雷芷莎很爽快的應允,為愛新覺羅敘鷹找到幸福而由衷的給予無限的祝福。


    “那我先謝謝你了。”愛新覺羅敘鷹臉上洋溢著發自內心深處的喜悅笑容。


    “不客氣。”


    他的笑容卻在看見有人突兀的衝進病房後瞬間一掃而空,一張俊臉拉了下來,笑彎的眼變得冷若冰霜,他滿是不悅的喝道:“你來做什麽?”


    “我……”尉遲漣漪這才看清楚病房內尚有他人,仔細一瞧,竟是昔日的大嫂,她頓覺自己是有些造次無禮了。


    雷芷莎當然知道尉遲漣漪的小女人心思,遂當起和事佬,“敘鷹,漣漪也是關心你。”


    愛新覺羅敘鷹撇撇嘴,“又不是我要她來的。”


    開玩笑,若每個對他有意思的女人他都得好好安撫,他不三十歲就活生生累死躺進棺材了!


    尉遲漣漪嘴角的笑有些僵硬,“敘鷹,我隻是來看看你……”


    個性一向有些孤僻古怪的愛新覺羅敘鷹絲毫不領尉遲漣漪的情,無視於她的存在,別過頭去。


    嬌嬌女漣漪尷尬得漲紅了臉,“敘鷹,我——”


    愛新覺羅敘鷹打斷了她的話,逕自與雷芷莎交談,完全不當她在場。“莎莎,那就麻煩你了。”


    “你還跟我客氣什麽?憑我們的交情還需要這樣嗎?”


    尉遲漣漪見愛新覺羅敘鷹對自己不理不睬的,卻又與雷芷莎談笑風生,心頭很不是滋味。


    雷芷莎發現尉遲漣漪神色不對勁,自己又幫不上忙,歉然的望著她,“漣漪,你先迴去好了,敘鷹可能想休息一下。”


    尉遲漣漪有了台階下,雖老大不願意,也隻能說:“那我先走了。”


    “不送。”愛新覺羅敘鷹冷冷的說,仍不給她留情麵。


    尉遲漣漪勉為其難的扯個笑,滿心不甘的離去了。


    迴到家中,尉遲漣漪一張小臉麵無表情,暗暗生著悶氣,連母親喚她吃飯都沒應聲。


    尉遲母放下碗筷,走到女兒身旁坐下來,關心地問道:“發生了什麽事?誰那麽大膽惹我們家大小姐生氣了?”


    尉遲漣漪嘟著嘴,“我去看敘鷹了。”


    “喔?”尉遲母想起愛新覺羅敘鷹顯達的家世與本身優越的條件,不由得綻開笑顏,“他沒什麽吧?”


    “嗯。”尉遲漣漪懶洋洋的應著。


    “那你生什麽氣?小兩口吵架了?”尉遲母揣測著。


    “沒有。”


    愛新覺羅敘鷹連話都不跟她說,怎麽吵架?


    “那是怎麽了?吃醋?”


    尉遲漣漪老老實實的把今日所見所聞毫無隱瞞的全告訴了母親,“然後我就先迴來了。”


    尉遲母勃然大怒,“我們家到底哪裏得罪她了?她處處找我們的麻煩,非惹得我們全家上下雞犬不寧她才甘心是不是?以前不知道用什麽方法把你哥的魂給勾去了,幸好雲影沒被她騙多久就看清她的真麵目。現在離了婚,哼!她又去勾引你的敘鷹,她這是存著什麽壞心眼?我們尉遲家是欠她什麽了?她就專找我們家的麻煩,不把我活活氣死不甘願是不是?以前她在我們家的時候,我一沒欺負她,二沒虐待她,更沒說她個什麽,她就這麽恨我?我真是——”


    尉遲漣漪不想聽母親僻哩啪啦毫無道理的咒罵,拎著包包上樓去了。


    甫進門的尉遲雲影在門外就聽見母親的聲響,他皺著濃眉,“又怎麽了?”


    “你迴來得正好!”尉遲母抓著兒子,“我跟你說,你別以為那個雷芷莎是什麽好女人,千萬別再被她騙了。”


    尉遲雲影翻著白眼,“你又想說什麽了?為什麽你就是看莎莎不順眼?”


    他不明白,一點都不明白,為什麽母親與雷芷莎就是不對頭?為什麽兩人就是不能夠和平共處呢?


    “我看她不順眼別嗬!是她看我們家不順眼才對!”


    “你簡直無理取鬧!”尉遲雲影拂袖,周身低氣壓圍繞。


    “你還要被那個女人騙多少次?你知不知道她連漣漪的男朋友都想搶?”尉遲母氣極,一雙眼瞪得鬥大。


    尉遲雲影移動的腳步停頓,反過身來,“漣漪的男朋友?”


    “就是敘鷹啊!”


    尉遲雲影愣了愣,“愛新覺羅敘鷹?”


    “就是啊!你都不知道那個女人不安於室,連漣漪的男朋友都要搶,你別以為她是什麽好女人!”尉遲母心裏有話不吐不快,說完了,自己的氣也消了些。


    想起重逢當日的情景,尉遲雲影的心有些動搖,不是那麽確定雷芷莎與愛新覺羅敘鷹是否隻是單純的朋友?


    “哼!幸好你早跟她離了婚,否則不知道她要給你戴多少頂綠帽子!我以後還有臉出去見人嗎?”尉遲母咬牙切齒的說著。


    尉遲雲影沉聲喝道:“你有完沒完?”


    他的心已經夠亂了,不想再聽到一點吵嚷。


    尉遲母倏地噤聲,反正該說的她都已經說了,她就不信兒子還會執迷不悟硬要娶那種女人迴家給她當媳婦。


    尉遲雲影裝作沒事般如約去接尉遲炎日迴家,但他的心底是有疙瘩在的,尤其是在他按了門鈴後,來開門的竟是那個把雷家當成自己家的愛新覺羅敘鷹,他的不悅就到了頂點,即將爆炸出來。


    “我還以為是郵差呢!原來是你啊!你還來做什麽?”愛新覺羅敘鷹煽風點火的說。


    他就是看不慣尉遲雲影以前的所作所為,把雷芷莎傷得那麽重還好意思上門來敘舊情,把自己當成了這間屋子的男主人。


    尉遲雲影也不甘示弱,滿臉不屑地挑眉道:“莎莎真是聽話,我說怕她太累,她就真請了傭人啊!”


    愛新覺羅敘鷹哼了聲,“真是奇怪,這個世界上偏偏就是有些人老自以為是,把自己當成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人物,也不想想這樣上門來到底受不受歡迎?”


    尉遲雲影發出冷笑,逕自進屋,抱起興奮跑上前的女兒冷月,走向廚房,“莎莎,在忙什麽?”


    雷芷莎將燉好的雞湯倒進保溫壺內,“等等,我馬上好了。”


    “好香。”撲鼻的土雞清香令尉遲雲影微微一笑。


    果然,母親隻是胡說八道,犯了十年前的壞毛病,雷芷莎怎麽可能會與愛新覺羅敘鷹有一腿呢?光看她特地熬了他愛喝的香菇雞湯,也能感受到她的情意,他怎麽還能誤會她呢?


    “好了好了。”雷芷莎將蓋子扣好,提起壺柄,遞給在一旁露出示威笑容的愛新覺羅敘鷹。


    “謝謝,你煮的湯真的很夠火候。”愛新覺羅敘鷹有意無意的以眼角掃射尉遲雲影,有些嘲諷的意味存在。


    尉遲雲影的笑凝結在臉上,冷冷的看著雷芷莎囑咐愛新覺羅敘鷹要小心別燙著,他原本雀躍的心也停擺。


    雷芷莎溫柔的微笑著,幸好愛新覺羅敘鷹喜歡她煮的補品,否則她怎麽對得起從小疼愛她萬分的愛新覺羅父母呢?


    敘鷹的父母人在埃及考古臨時訂不到機票趕迴台灣,特地拜托她暫時替他們照顧灼傷的兒子與未來媳婦。據說就隻到今天為止,明天一早,他們就能趕迴來了。


    愛新覺羅敘鷹帶著笑向眾人告別,丟出煙幕彈讓尉遲雲影氣得火冒三丈後就拍拍屁股跑了,吹著口哨迴去照顧他心愛的未婚妻。


    尉遲雲影的臉一黑,拖著正玩跳舞機玩得興高采烈的尉遲炎日,不發一語走出雷家,用力甩上大門。


    雷芷莎莫名其妙的望著女兒,“你爹地是不是忘了我們打勾勾說好要一起去吃牛排了?”


    尉遲雲影一路上默不作聲,甚至連駕車都心不在焉,到了十字路口才突然發現交通號誌變成紅燈,急促的重重踩下煞車,幸而在最後關頭停住。


    老早見情況不對就認命係上安全帶的尉遲炎日斜眼瞧著差點害他飛身撞向擋風玻璃的父親,“我還不想上天堂。”


    “閉嘴。”


    “雖然你是我老爸,也不代表你可以剝奪我生存的權利。”尉遲炎日冷冷的說,一張小臉盡是不滿。


    尉遲雲影惡狠狠的瞪眼,“我叫你閉嘴!”


    “書上說,為人父母不可以隨便發脾氣,否則會帶給小孩子無形的壓力,造成心理上永難磨滅的傷痛,進而影響一生的心理發展。”老成的尉遲炎日如是說。


    尉遲雲影氣結,敲了下兒子的頭,“我不是生你出來跟我頂嘴的!”


    尉遲炎日撫撫頭,嘴巴還不饒人,又悶悶的迸了句,“我也不是生出來讓你打的。”


    尉遲雲影已經夠火了,還得與兒子唇槍舌劍一番,滿肚子的怒濤眼看就要泛濫成災了。


    很會看人臉色的尉遲炎日瞄瞄父親,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模樣,“算了,我大人不記小人過,反正我也沒事,就不跟你計較了。”


    尉遲雲影卻沒迴應,趴在方向盤上。


    “你不會這麽沒度量吧!”尉遲炎日戳戳父親的手臂,“我才十歲,隻是不想這麽早上天堂而已,這樣你也要生氣?”


    尉遲雲影送上一記白眼。尉遲炎日立即很安分的乖乖坐好,手抓緊安全帶與門上的把手,以防萬一。


    “唉!”尉遲雲影輕歎了聲。


    “你在生什麽氣?”


    “我……”


    他到底在生什麽氣?她沒說過是燉給他喝的啊!她也沒說過她是單身啊!她更沒說過……她願意重新的接受他……全都是他一個人自以為是的猜測,她什麽都沒說過啊!他憑什麽生氣?憑什麽?就憑他曾經是她的丈夫嗎?那都是“曾經”了,他原本可以有一個幸福快樂的家,是他一手摧毀了她的世界,他還能夠憑什麽去要求她?就憑他們孕育的孩子嗎?


    雷芷莎在十年前就已是自由身,與他一點瓜葛都沒有了,他是不該這樣纏著她不放了。


    她有她的生活,她有她的自由,他沒有任何權利去生氣。


    認清了這個事實,尉遲雲影似是老了十歲,熠熠的眼眸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說不出的疲憊不堪。


    “你把煩惱說出來,我也許可以幫你開導開導。”尉遲炎日裝出一副老謀深算的模樣,摸著光滑的下巴說道。


    尉遲雲影沒好氣的看著兒子,賞他一記爆栗子,“小孩子有耳無嘴,你懂什麽?還開導我!”


    聽得後方車輛催促的喇叭聲,尉遲雲影驀地爬起,重重的踩下油門,轎車發揮出瞬間加速的優越性能,飛也似的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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