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慕斯言有空了,蘇白露也連續在家待了好幾天,於是就隨著慕斯言出去轉了一圈。


    夫妻倆去逛逛書店,再逛逛商場,最後又去外麵喝了些咖啡就迴去了。


    快到家門口,蘇白露遠遠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滄浪畫社,慕斯善的同事,謝雪蘭。


    在家門口見到她,蘇白露很是奇怪。


    還沒等她上前同她打招唿,謝雪蘭和一個丫鬟模樣打扮的女孩兒匆匆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那丫鬟被謝雪蘭擋得嚴嚴實實,謝雪蘭離開了,她也進去了。蘇白露隻看到一片衣角,沒有見到是誰。


    第二天,許久未迴家的慕斯善迴來了。


    這是個忙人,自從滄浪畫社步入正軌,擴大了規模,慕斯善也成了一個忙人。


    慕老爺和慕太太許久沒見到他。也不同從前一樣恨鐵不成鋼,好吃好喝的招待著。


    雖然他麵上沒什麽異樣,蘇白露和慕斯言對視一眼,都看出點什麽。


    半年不見,慕斯善一張俊臉微微成熟了一些。


    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但明顯感覺他笑容少了。


    同慕老爺和慕太太告別後,慕斯言叫住了慕斯言。


    蘇白露也跟了過去。


    她也想知道慕斯言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還有今天見到謝雪蘭的事情,也頗為怪異。


    慕斯善對慕斯言也不隱瞞,娓娓將自己的事情同他們道來。


    慕斯善退出滄浪畫社了。


    隨著畫社越做越大,幾人之間的矛盾也顯現出來了。


    曾經慕斯善、史良工、麻修誠、饒安康、沈曼容、謝雪蘭、鄧芳這七人自戲稱為滄浪七劍客。大家為著共同的夢想奮鬥。


    現在畫社出了頭,幾人的關係確是一團亂。


    慕斯善厭倦了這樣的關係,整個畫社烏煙瘴氣的,讓他一刻都待不下去。


    史良工和鄧芳之間還有個原配這三個人時常不分場合就在畫社發瘋,史良工為人疏狂,鄧芳又太過意氣,時常在畫社吵鬧,好幾次差點搞砸了畫社的活動。


    他曾經和沈曼容是有過一段過去,可那也隻是年輕時候的意氣,拋去最開始那段時間,他隻有作為一個男人的欲,並沒有愛情的成分在裏麵。


    麻修誠和沈曼容之間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兩人分分合合,慕斯善夾在中間,也是有苦難言。


    慕斯善也是個風華意氣的公子哥兒,他不卑微,更加不認為自己有錯,這段時間時常為著從前和沈曼容的關係被麻修誠猜忌,亂吃飛醋,聽到陰陽怪氣的話多了,難免和麻修誠起衝突。


    還有謝雪蘭這個自命清高的女人,慕斯言簡直要被她煩死了。


    最開始她尚且還有幾分清高,後來三天兩頭暗示、明示他,想同他發展友誼。


    慕斯善見過的女人多了去了,她那點兒微末的技巧,他一眼就看穿了。


    正是因為看穿,才覺得厭煩。


    跟別提這其中還有一個饒安康在一旁酸言酸語,慕斯善平生最討厭這樣的人。做事情畏縮不前,還愛抱怨。


    元老級的這些人隻看到眼前的成功,為這點兒成就沾沾自喜,開始將全部的經曆投入到情情愛愛的事情上,這和慕斯善的本性相悖。


    這樣的氛圍,慕斯善就像是看見餿掉飯一樣,迫不及待地想要逃離。


    反正現在的滄浪畫社已經不具備前進的動力了,慕斯善不想變成和他們一樣的人。


    說完自己的心事,慕斯善對慕斯言說道:“大哥,你說得對,畫社是個是非之地。


    ”


    慕斯善看了一眼蘇白露,他慶幸當時大哥攔著,沒講她卷入這一攤子爛事之中。


    他尚且不耐煩,更何況蘇白露。


    見到他那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子,蘇白露笑了。


    也不知道當初是誰極力鼓動她進去。


    慕斯言沒說話,睨了慕斯善一眼。


    慕斯善討好地笑了一下,“大哥,我以後就守著父親和母親。”


    慕斯言隨口接道:“可。隨你心意。”


    知道了裏麵還有這些官司,蘇白露就將自己好像看見謝雪蘭出現在慕家的事情同慕斯善說了一句。


    慕斯善聽了若有所思。


    又過了幾天,慕斯言一臉陰沉地迴到家中。


    他出去逛了,不知怎麽的,行蹤卻被人謝雪蘭知道了。


    差點將他堵在了戲院中。幸好他對哪兒熟悉,從後門溜了。


    慕斯善現在根本不想見到這些人,不然他根本沒必要從畫社中離開。一想到那樣一團糟的人際關係,慕斯善就頗為頭疼。


    就是不知道哪個沒分寸的,將他的行蹤透露了出去。


    慕斯善心中惱火得很,警告了一番身邊的人。


    “我不知道這次是誰將我的行蹤透露出去了,這次少爺我就不追究了,沒有下次。再有下次,都卷鋪蓋滾蛋!”


    慕斯善平時吊兒郎當,經常笑眯眯,很是和善的樣子,發起火來,大家還是有些害怕的。


    一個男仆柱子和所有人一樣頭壓得低低的,心虛地用腳在地上碾了碾。


    最近一個打掃庭院的小丫鬟雪菊突然和他示好,小丫頭雖然長得其貌不揚,但畢竟是第一個對他有意思的女子,柱子一高興,嘴巴一禿嚕,她幾句一問,柱子就把二少爺的行蹤給暴露了。


    柱子悄悄抬頭看了看慕斯善的臉色,立馬心虛地低下了頭。


    慕斯善是什麽樣的人,一見就知道這小子有鬼。


    盯著他補了一句:“我不喜歡心思太活泛的人,跟在我身邊,做事踏實才是最主要的。”


    柱子低著頭,心裏鬆了一口氣,還以為自己做的事情沒人知道。


    慕斯善以為他聽進去了,就沒管了,畢竟這次也沒給他惹上什麽大麻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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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家角門外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兩個女子湊在一起嘀嘀咕咕。


    謝雪蘭麵色難看地看著謝雪菊,“你不是說慕家二少爺去了戲院嗎?我在外麵等了半天,都沒見他。”


    謝雪菊聽到姐姐的話,也有些奇怪。


    “怎麽可能!柱子哥明明告訴我了。”


    謝雪蘭不耐煩聽她解釋,強壓下心中的急躁。


    安慰道:“算了,沒看見就沒看見。”


    而後從手中的包包中拿出一個紙包交給謝雪菊。


    湊在謝雪菊的耳邊說了一些話。


    謝雪菊有些猶疑,“姐姐,這樣做,不好吧。”


    謝雪蘭也知道她這樣做有些卑鄙,可她等不得了。


    謝雪蘭將手中的小包中的東西掏出來,將包包遞給謝雪菊,“你不是喜歡我這個包包嗎?姐姐將它送給你。”


    “你放心,隻要你幫我辦成了這件事情,我迴家就讓爹娘將你贖迴來。”


    “你想啊,這要是成了,你的身份就不一樣了,以後姐姐一定讓你享福。”


    謝雪菊接過手中的包包,見自小這麽厲害,她這麽崇拜的姐姐承諾了她,心中也暢享了一番,露出微微發黃的牙齒朝著謝雪蘭笑了笑。


    “姐姐,你放心,我一定把這件事情做好。”


    謝雪蘭嫌棄地別國頭,假笑了一下。


    聽見她答應了,心中送了一口氣。


    她今年已經二十四了,從前父母見她在畫社上班,勉強沒催她成婚。


    現左鄰右舍見她遲遲不嫁,說什麽難聽的話的都有。


    時常在她父母麵前調侃,她父母麵子上過不去,加上確實沒幾個閨女到這個年齡都沒家人,今年催她催得緊。


    這段時間頻繁安排她相親。


    可她的父母自是市井小民,能認識什麽好人家。


    都是同她家一樣,家中開著一個小店鋪的小商人。


    謝雪蘭從小過的就是這樣緊巴巴的日子,讀書的時候,眼巴巴地看著別的姑娘時常有新衣裳穿,身上的首飾更是她見都不曾見過的。


    她隻能裝作不在意。


    可沒人知道她心中有多麽渴望。


    隻因她知道自己家中供她讀書都是從牙齒縫中擠出來的錢,就連大學的學費還是妹妹賣身到慕家做工得來的,她隻能盡量不去看。


    況且在畫社中這麽久,她早就習慣了燈紅酒綠的生活,見到不少有錢有權的人家,她怎麽甘心嫁給一個平凡的人。


    她既念了這麽多年的書,現在她不允許自己放下身段,去迎合庸俗的生活。


    她的才華和心氣不允許自己一輩子和這樣的人財迷油鹽地過活。


    她能接觸的最近的人就是慕斯言這個慕家的二少爺了。


    更何況他相貌俊美,才華過人,家世同她見過的許多富貴公子哥兒一點也不差,這樣一個天天見麵的人,她怎麽能放過。


    謝雪蘭不覺得自己不配,她念過大學,會繪畫,會寫詩,長相也不差,況且和慕斯善還有共同語言和共同的愛好。她除了家世差一點,自認比那些和慕斯言門當戶對,連字都不識得幾個的千金閨秀強得多。


    慕斯善是自己這麽多年,第一次放下清高,討好的人。


    她或許沒有沈曼容有女人味兒,可沈曼容也不過是被慕斯善拋棄的那個罷了。


    她雖然沒有很得慕斯善的青眼,但是她相信他還是不夠了解自己。慕斯善不知道她私下是怎樣善良,怎樣溫婉,怎樣淡泊的一個人。


    謝雪蘭堅信,隻要他們在一起了,隻要給她一些時間,她就能打動慕斯善。


    好在這個慕家還有謝雪菊在,本來有個當丫鬟的妹妹,謝雪蘭是不太想和她有過多接觸的。


    現在看來倒還好,任誰都想不到她的親妹妹竟然在慕斯善的家中當丫鬟,現在倒是方便了她。


    想到自己的計劃,謝雪蘭眼中閃過一絲光。


    隻要成了....一定會成功...


    看著謝雪菊的背影,謝雪蘭也漸漸隱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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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雪菊緊緊攥著姐姐給的粉包,心髒撲通撲通地跳。


    從前姐姐喜歡聽她講二少爺的事情,她還當是姐姐好奇慕家少爺們的生活。


    沒想到姐姐竟然存這這樣的心思。


    雖然這...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謝雪菊隻要一想到姐姐許諾的好處,心中就更加興奮。


    她不想一輩子做丫鬟。


    姐姐的事情要是成了,那她不也就成了慕家的親戚了?


    到時候那些小姐妹們還不都圍著她轉?


    隻要一想到被人恭維的畫麵,謝雪菊激動更甚。


    同時,也堅定了她幫謝雪蘭做的事情。


    不過,這件事情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還是有些難度的。


    她隻是打掃庭院的粗使丫鬟,怎麽樣才接觸到二少爺的飲食呢。


    沒錯,她姐姐謝雪蘭給了她一包藥,說是夜裏七點的時候摻入二少爺的茶水或者食物中,她到時候過來。


    謝雪菊有一搭沒一搭地用掃帚掃帚園子中的落葉。掃了半天,一小塊兒地兒還沒掃完。


    和她關係還不錯的小丫鬟娟兒見她幹活心不在焉的,搖了搖頭,“你啊,今天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兒啊?”


    “就這一點點活兒,你怕是要拖到天黑都完成不了。”娟兒說著拿出一個掃帚一起幫忙。


    “等會兒嬤嬤要來檢查了,再不弄好,可要挨訓了。”


    挨訓還是不挨訓,謝雪菊沒什麽所謂,反正嬤嬤也就是嘴上說說,也不大打人。


    眼見天色逐漸黑了起來,她還是沒什麽機會。


    她隔著老遠看見二少爺在院子路過幾次。這兒又見到二少爺從廊下穿過,急得汗都要冒出來了。


    這樣下去不行。


    她又看見了柱子,突然眼珠子一轉,心中有了個注意。


    她看著正給她幫忙的娟兒,匆忙說了句:“娟兒,我肚子疼,你先幫我頂著,我方便一下。”


    說著不等娟兒迴答,將手中的掃帚丟在地上,急匆匆地跑了。


    娟兒看著她奔跑的背影,搖了搖頭,將她丟在地上的掃帚撿起放在一旁,接幫忙清掃。


    謝雪菊看見了柱子。上次柱子幫過她,謝雪蘭覺得他還挺好說話的。


    這件事情她做不成,柱子哥一定能做成。


    謝雪菊偷偷找到柱子。隔著老遠朝著他招手。


    柱子見到謝雪菊朝著他招手,遲疑了片刻,還是去了。


    “雪菊啊,今兒又來找我幹什麽?”柱子對她有氣,他知道上次二少爺的行蹤就是她透露出去的。


    好在二少爺這次沒有追究,柱子一時忙,也沒去找她。


    謝雪菊見他臉色有些不好,心中暗暗發苦。看來上次姐姐去堵二少爺的事情被人知道了。


    她陪著笑,想起自己懷中前幾天發的月錢還沒來得及寄迴家。


    忍痛從懷中掏出兩個銀元塞給柱子。


    “柱子哥,我請你幫個忙。”


    “這兩個銀元請你吃酒。”


    柱子掂了掂手中的錢,連個銀元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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