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懷要離開同昌大學,他推舉了我擔任下一任校長。”薛懷盛一迴家就扔出這個消息。


    梁溪蘭從薛懷盛口中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心中一跳。


    她懷疑慕斯言是不是知道了什麽,才同薛懷盛說了這件事情。


    她嫁給薛懷盛兩年,就全心全意地當起了全職太太,每天同小姐妹們喝喝咖啡,打打牌,日子還算安逸。


    本來她很滿意這樣的日子,嫁給心愛的人,生活輕鬆幸福,除了公婆有些雞毛蒜皮的事情,隻要薛懷盛站在自己這一邊,日子倒還好。


    可隨著交際越來越廣,人們提到的最多的是慕斯言和他的太太。


    蘇白露這個女人雖然是個村姑出身,也不怎麽出來交際,意外地在一眾文人太太眼中的名聲居然還不錯。


    說起她,就沒什麽不好的。


    梁溪蘭聽第一次的時候,麵帶笑容聽過得了,大家反複提及,梁溪蘭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慕斯言這個校長的分量不小,而她的丈夫隻是個小小的教授,本質上就是個教書匠,故而大家都看人下菜,哪怕她這個校長太太不在,也不遺餘力地誇讚。


    梁溪蘭自認留過洋,上過大學,同這些庸俗的女人不同,家世也甩蘇白露這個農家女幾條街,她本應該是這些太太中最耀眼的那個。


    可僅僅因為丈夫的身份地位,受到的待遇天差地別,她心中漸漸滋生出一股不甘。


    還有,她永遠記得,當日薛懷盛知道她就是自己的前未婚妻的時候看蘇白露的眼神。


    雖然這兩年,她們很恩愛,可這件事情永遠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她這樣的女人,不應遇到這樣的問題。


    梁溪蘭想到諸多,有些發愣。


    薛懷盛見她呆住了,搖了搖頭,自顧自脫下外套,倒了一杯水喝。


    自從成親,他突然覺得自己漸漸和溪蘭沒什麽話可說了。


    她變了。


    從前的她愛讀書,愛和他一起討論時事,兩人誌同道合,無比契合。


    成親後,她每天隻顧交際,紙醉燈謎,打牌,許久未碰過書本。隻在清晨的時候,偶爾看看報紙。


    關注的點兒也成了那些釵環首飾,酒局,別家的八卦。


    薛懷盛有時候會懷疑自己,是不是他太過敏感在,這本就是成親後的正常狀態。


    他有時候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極端。


    那時父親私自同他和蘇白露定了親,他拚盡一切將這門親事推掉。父親不允許他和溪蘭成親,他軟磨硬泡磨軟了父母的態度,和她成了親。


    到現在卻又覺得一切索然無味。


    每次和明懷夫妻一同出去的時候,他看著他和蘇白露兩人相處自在,談天說地,從古到今,不管是談論還是教學,都無比契合。哪怕兩人談論穿搭,或者珠寶都不枯燥。


    很多時候,薛懷盛忍不住想,若是自己當初沒有退了這門親事,是否生活也是這番場景。


    看著拿了一條新項鏈比劃的梁溪蘭,薛懷盛歎了口氣,進了書房。


    思索良久,他苦笑一聲。這根本是個無解的猜想,一切都沒有如果。


    慕斯言的關於萬秋菊的說法的解釋一出,各界再次浮想聯翩。


    同時出來的還有慕斯言將不再擔任同昌大學校長一職的消息,眾人紛紛懷疑在這件事情上,他是否有什麽理虧的地方。


    對於不再擔任同昌大學校長一職以及去北川的消息,慕斯言將眼前都已經和慕老爺和慕太太說過。


    關於前者,兩老尊重他的選擇,對於後者,除了慕太太不太理解之外,慕老爺表示支持他的決定。


    蘇白露在慕斯言的提醒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


    管外界鬧得沸沸揚揚,她沒踏出過別墅。


    許靜蝶第一天看到報紙,聽到外界對蘇白露的唾罵,心中得意。


    她直接當著整個上海人的麵上將蘇白露這個賤人的皮扒掉了,看她還怎麽狡辯。


    這下斯言哥會看清這個賤人的麵目了吧。


    結果第二天,卻見到了慕斯言親自替蘇白露澄清的報紙,氣得臉都紫了。


    趁著丈夫出去花天酒地,把酒店砸了個稀巴爛。差點被當做鬧事的,被趕了出去,最後賠了點錢,才講事情擺平。


    萬秋菊按照許靜蝶說的做了後,她厚著臉皮問許靜蝶要了一筆好處。


    在一個不錯的地方安頓了下來。


    將自己收拾了一下,也終於有了個人樣。


    聽到大家地這件事情議論紛紛,萬秋菊得意,再等兩天,她就上門去討要好處。


    整個上海的人看著呢,蘇大妮那個小賤人敢不奉養她。


    想到她那大別墅,萬秋菊激動地顫抖。就是殺人放火也沒這麽激動過。


    她萬秋菊生來就是要過好日子的。


    想到前段時間的苦日子,她眼中劃過一絲冷光。


    她再也不要過這樣的日子。


    誰敢阻攔她過好日子,都該死!


    她身上已經背負了這麽多人命,不在乎再多幾條。


    兩天後,萬秋菊正喜滋滋地等著住進慕家的大別墅,做著美夢,幻想著被人當著老太太伺候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她在家期盼著,最後等來了不速之客。


    幾個警察廳的辦事員肅穆著臉,敲開門二話不說,立馬將她控製了起來。


    萬秋菊看見警察廳的人,心中一個咯噔。


    被控製住後,更是想跑。


    她一個瘸腿的老婆子,怎麽可能掙脫年輕力壯的辦事員,她像是一條垂死掙紮的魚,蹦躂了幾下,就被拷得緊緊的。


    嘴裏亂七八糟地喊著“饒命”、“放開我”、“憑什麽抓我”、“我是無辜的”“我沒害人”。


    而後又開始懷疑起了慕斯言,“是不是姓慕的和蘇大妮那兩個遭天打雷劈的派你們來抓我的?”


    辦事員一句話都不迴答她,隻對她出示了拘捕令。


    “你被捕了,老實點。”


    幾個人想到她幹的事情,心中不免有些發怵。


    在迴到警察廳的時候,他們不會多說一句。


    城西失火案,喬家巷失火案,今天還在喬家巷的河下遊發現了幾具麵目全非的浮屍。


    這一樁樁一件件,他們沒怎麽費力就查到了她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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